到了晚上,元清嫿回到屋中,就見餘靈正忙碌著為她鋪床。
元清嫿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緩緩開口道:“餘靈,找到哥哥你不開心嗎?”
餘靈聞言趕緊轉身給元清嫿行禮。
元清嫿給她扶起來,輕柔的拉著她知道床榻上:“你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我,沒人在的時候不必行禮了。”
餘靈很感動,在這個朝代能得主子這樣一番話,已經是很大的殊榮了。
她高興嗎?她是高興的,她原本從來沒想到還能見到家人,哪怕家人曾經將她賣給人販子,可血濃於水,怨是真的,恨是真的,可想念也是真的。
片刻後,餘靈開口道:“奴婢沒有不開心,謝公主費心。”
元清嫿笑了:“我在帶你入宮時,便讓哥哥去幫忙找你家人的下落。”
“也是近日才找到,想著給你一個驚喜的,誰知反倒惹你不快了。”
餘靈猛搖頭,轉頭看向元清嫿,認真的說道:“奴婢沒有感到不快,奴婢是真心感謝殿下的。”
元清嫿笑著拍拍她的手:“因此剛剛我問餘琅當時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何流落到人販子之手……”
餘靈聽到這雙手慢慢收緊,緊緊的攥著衣裙,底下了頭。
元清嫿將當時餘琅說的情況,一股腦全部告知給她。
原來當時餘琅一家在流放的途中,餘琅不慎感染風寒,又加之天氣寒冷,高燒不退,身上又沒有銀兩傍身,眼看病得越發嚴重,卻沒錢買藥看郎中。
因此他的祖母便與他父親商議,將餘靈賣出去,原本餘靈他們便打算著回頭用作聯姻,拉攏大臣的棋子。
現在被流放了,餘靈也就沒用了,還得給她一口飯吃,便想著將她賣了還錢,這樣就能保住餘家唯一的血脈。
餘琅知道後立馬站出來反對,卻被他父親一巴掌扇倒在地,原本就因為病痛而站不穩,這一巴掌直接將他扇得倒地昏迷不醒。
再到後來他醒過來之後,妹妹已經被人帶走了,他懊惱不已,家裡的行為讓他感到不恥,又想到父親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便想要脫離家裡的隊伍,再也不要留在這個家中。
可反複使用多個方法,都會被官兵抓回來,還會痛打一番。
之後餘琅一家被流放的消息不知怎麼被宣揚出去,曾經被餘父坑害的百姓,紛紛聞風而來,見到他們一家就上去打,聲勢浩大連官兵都攔不住,各種臭雞蛋爛菜葉子到處飛,棍棒打在肉身上的聲音聽著駭人。
百姓離去後,餘父和老祖母被打得奄奄一息,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餘琅便是在那時跑的,若他當時沒跑,也會被淪為棍棒之下的亡魂。
逃離出來之後,他便一路乞討,並且一路的找,挨家挨戶地問,就連風月之地都去問過,可始終沒有找到餘靈的下落。
他來到南城也是在十天前才剛剛到達,住的那處宅子,是一處百姓不要的荒廢的宅子,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暫時落腳。
接下來的目標便是往京城去,他想著妹妹那麼好看,性子又乖巧懂事,想必會被人送到京城去。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妹妹過的十分不好的準備,結果近日就瞧見站在元清嫿一旁,瞧著身體康健,麵色紅潤的餘靈。
元清嫿將餘琅告訴她的話,仔仔細細原封不動的講述給餘靈,將其中他是怎麼想要逃出去,怎麼被官兵抓回來毒打,又是怎麼一路徒步走幾百裡地,來到這找餘靈的下落的,統統告知給她。
元清嫿講述完,仔細觀察著餘靈的神情。
她其實剛開始也是看不上餘琅的,要不是她對元嬌嬌真的很重要,不然她真的不會來找他。
她沒穿書前是孤兒,渴望親情,渴望兄弟姐妹和父母,並且十分厭惡不珍惜親情之人。
原文中對餘琅這一段介紹基本一筆帶過,隻寫了餘靈被帶走時餘琅昏迷著,並不知情,之後發生了什麼,又是如何離開的,文中並沒有提及。
元清嫿也是今天聽他說完才知道,他這一路艱辛,走到這不容易。
餘靈聽著熱淚盈眶,一對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滑落下來,帶著哭腔說道:“他……當真這麼說?”
元清嫿歎了口氣,身子微微前傾,抱住餘靈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嗯,我今日看你不想認他,便覺得不對勁,就問了他經過,他是這樣回複我的。”
元清糊說到這頓了下,她不能幫餘靈決定什麼,可還是忍不住勸道:“原不原諒他,什麼時候原諒是你的事,你可以自行選擇,隻不過他如今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歎了口氣,“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這種把她賣出去,差點交代在外頭,被人糟蹋,命喪黃泉,隻因家人的重男輕女,用她換錢救家裡的兒子。
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怎能不遷怒呢?
餘靈聽到這卻搖搖頭,雙手扶住元清嫿的肩膀,將她緩緩扶正,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他不是我唯一的家人,雖然奴婢這樣說有些大逆不道,可在奴婢心裡早已將公主殿下看作比親人還要親。”
元清嫿心下一軟,猛點頭:“好,我很開心。”
和餘靈聊完,見她情緒緩和過來之後,便讓她下去休息了,反正外頭有夜冥跟著,不必留下她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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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個月,元清嫿一直待在南城沒有回去,每日過得安逸,吃吃喝喝,順便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
直到有一天夜晚,元清嫿突然從床上坐起來,隨後下了床榻,踱步走到窗戶前,從懷裡掏出玉哨,放到唇邊輕吹了下。
立馬便有一隻鴟鵂從樹上飛了下來,落在元清嫿伸著的手臂上。
元清嫿從他腿上的信桶裡拿出一封信,展開看了一眼之後,便走到一旁火爐處燒了。
就在這時夜冥從窗外跳了進來,跪在地上:“公主殿下,暗衛來報,元嬌嬌等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