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淮從小便知道怎麼麵對言語不善的婦人,卻真不知該如何對待醉酒的小孩。
“臣知錯,殿下莫生氣。”
元清嫿轉怒為笑,變臉之快,笑著說道:“行叭,原諒你了!”
說著她小手指著前方:“走!出發,我們看戲去!”
蕭景淮嘴角掛著玩味的笑意,眼神黝黑不明,輕哄道:“是,臣遵旨。”
邊說著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類似藥丸的東西,趁她不注意動作如閃電般迅速,直接往她嘴裡一塞。
元清嫿冷不丁被塞了個東西,下意識咽了下去,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你乾嘛!嚇我一跳。”
夜冥蹙眉上前,一把抓住蕭景淮的手,聲音危險而低沉:“你喂她吃了什麼?”
蕭景淮滿不在意望了眼被抓著的手,慵懶抬眸:“解酒藥,你家殿下喝多了,沒察覺到?”
夜冥掃了眼元清嫿,剛剛元清嫿站在風口,被風席卷全身之後,酒意更盛,更上頭了,仔細看臉頰的確有些紅。
蕭景淮見他還是不放心的樣子,輕笑出聲:“你家殿下對我有救命恩,我不會害她。”前麵那句他說得極其瀟灑聽不出什麼情緒,後麵這句話說得確實極其認真,像是在許諾一般。
夜冥聽到這鬆開手,沒有言語,卻跟得更緊了。
蕭景淮完全沒在意就任由他跟著。
很快,他們一行人坐上馬車路過最繁華的京城鬨市,今日有廟會,好些在家用完晚膳陪著妻兒出來逛街的百姓,還有些許為婚嫁的女子帶著香囊出來,想要來一場豔遇。
齊冥說封建吧,其實隻是有一套專屬於齊冥的體係,就跟法律差不多,而隻要不觸犯規條製度,其餘大多都是開明的,比起其他鄰邊小國要好上許多。
元清嫿以為看戲的地方在這,見馬車速度變慢了,當即蹦起身便要往外衝,卻被蕭景淮一把拽住,護進懷裡,現在馬車還在晃晃悠悠地行駛著,唯恐她摔著。
“殿下彆急,還沒到。”語調微微上揚,清耳悅心。
元清嫿被他拽進懷裡,嗅到撲麵而來的幽香,夏季的燥熱都散去不少,非常喜歡,她蹭進他的頸窩猛吸一口:“漂亮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蕭景淮聞言身子一僵,將她身子扶正,望著她單純懵懂的臉龐,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殿下,不可對外男如此親近。”
元清嫿點點頭規規矩矩地坐回去:“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拉我的。”說得委屈巴巴的,好像錯的是蕭景淮一般。
蕭景淮無奈地笑了,搖搖頭,沒有在跟她搭話,藥性還沒有上來,想必過一會她會清醒些。
他給她吃的藥是用上好的醒酒藥提煉出來的,藥性溫和並且沒有副作用,用了之後還會緩解頭痛,並不會傷及身體內裡。
蕭景淮看了元清嫿,他應該算是最先察覺到元清嫿不對勁的,原本他坐在看一眼坐在上麵的元清嫿。
不一會,他便察覺出元清嫿好似精神恍惚一般,搖頭晃腦的,看看這惡狠狠的瞪一眼,又看一眼大臣這邊,最後嫌棄地說了句什麼,又撇開眼。
隨後和他對視,又冷淡地撇開,跟不認識他一般。
見元清嫿出去,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出來便不見她蹤影,他心裡莫名擔憂,四下找著,待湊近這才發現她是喝了酒的。
蕭景淮支著腦袋看向窗外,他知道此時元清嫿正聚精會神的盯著他看,他不動任她看,這會喝醉的小孩,行為是不受控的,隨她去吧。
好似從元清嫿救了他開始,他便下意識關注這京城中備受矚目的小公主。
到了地方,此時周圍安安靜靜的,沒有行人隻有馬車咕嚕轉動的聲音,和揚起沙石又落下的沙沙聲。
元清嫿縮在一旁昏昏欲睡。
蕭景淮看了眼外頭,轉頭輕拍元清嫿:“殿下,到了。”
元清嫿揉揉眼睛,發現還是困,又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臉,讓自己清醒些,聲音帶著些許困倦:“到啦?這是哪?”
這帶著困意的小奶音聽著便讓人升起憐惜之情來,蕭景淮笑著說道:“戲台子。”
元清嫿興奮地張開手,讓他抱:“走走走!快走!”
蕭景淮目光幽深地笑望著她,彎起腰將她抱起來,另一隻手貼心地為她整理了下衣裙,轉身走了出去。
馬車此刻停的地方是一個瞧著有些破敗的茶樓,周圍是山和田野,螢火蟲撲朔在草叢間,清風拂過,小草彎腰親吻著大地,一片祥和之地。
這一處隻有這一家店鋪。
蕭景淮抱著她沒有走正門,而是帶著他身邊的小廝和夜冥繞到茶館的後方,從後門進入。
元清嫿疑惑歪頭,張口剛想問他,便被他溫熱的手掌輕柔地捂住了嘴巴。
蕭景淮湊到元清嫿耳邊:“臣帶您看戲,您不要發出聲音。”
說完他抱著元清嫿上樓,走到最後不起眼角落處的房間,開門走了進去。
蕭景淮將她放置在貴妃榻上,見她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仿佛全然不知他帶她來這乾嘛,他想了下開口解釋:“一會會有人來。”
元清嫿更摸不著頭腦了:“誰?誰要來?”因為之前蕭景淮說的話,她專門壓低了聲音,兩個手弓著呈喇叭形狀放在臉頰兩旁。
蕭景淮被她這副樣子逗笑,笑道:“元嬌嬌,殿下不是很關注她?”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望向元清嫿,企圖在她臉上看出啥異樣來。
狗蛋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不跟元清嫿搭話,生怕此時元清嫿不清醒,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但它此時看到蕭景淮這眼神,心中警鈴四起。
我滴乖乖!宿主!我勸你三思而後叨叨!冷靜啊!
狗蛋剛要衝上去用屁股堵元清嫿的嘴。
就見元清嫿原本明媚的笑臉一垮,臉上滿是冰冷陰沉,眼底緩緩溢出淚水,蓄在眼瞼內,嘴角卻是掛著笑,隻不過這笑讓人察覺不出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