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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想問我……咳咳咳……前銀河團乾部冥王……他誘使洋館發生爆炸的目的和原因嗎?”
雨果偵探靠臥在吹寄醫院潔白的病床上,強打精神地總結著委托人麵臨的困惑。
這位偵探此時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兩對眼皮艱難地維持著張開狀態,口中吐出的話語也不像平時那樣滔滔不絕,給人以極度虛弱的印象。
“唉……”
看著雨果的這副模樣,被他豎直擺在床頭櫃上的智能手機中,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
正在和他視頻通話的人,正是神奧聯盟的情報員君莎小姐。
這位和竹蘭一起經曆了森之洋館事件的精英調查員,在事件結束後的第二天深夜——也就是合眾的下午兩點,朝著合眾聯盟的新任冠軍投出充滿同情的目光。
“雖然我也很想再過幾天,等到你狀態恢複了,再來向你谘詢這件事。但那些銀河團獄中殘黨們的意圖實在是詭異莫測,我擔心遲則生變,隻好在這種時候來打擾你了。”
身穿白領套裝、很斯文地戴著眼鏡的君莎小姐,端莊地坐在手機畫麵之中,向偵探愁眉苦臉地揚起手中的審訊報告——
“再加上之前機關已經對他們進行很多輪審訊了。這導致現在,那些人基本上完全摸透了我們的刑訊策略,常規的審問手段已經沒辦法再從冥王他們身上套出更多信息了。就算想要進行其他情報工作,也完全找不到頭緒。”
能難倒在神奧地區凶名赫赫的情報機關,看來那些罪犯還挺有本事的嘛。隔著厚厚的牢房牆壁,在千裡之外的森林裡引發爆炸什麼的,君莎小姐,你還真是帶來了一則相當合我胃口的謎題啊——如果是平日裡的雨果偵探,他大概會遊刃有餘地如此侃侃而談。
然而,此時臉色蒼白的他,也隻能強忍著不適,壓抑著乾澀的喉嚨,用有氣無力的腔調回答——
“我知道了,那麼長話短說吧……咳咳咳咳咳!”
儘管偵探用紙巾捂住嘴巴,猛烈的咳嗽聲依舊像「種子機關槍」一樣爆發出來。
雨果在打敗合眾前任冠軍阿戴克先生之後,就立刻患上了非常嚴重的感冒。
患上感冒的原因其實不難想象。
那個偵探先是躲在墓穴裡,經受了來自赤麵龍「絕對零度」招式的餘波,接著又去直麵全盛狀態下的火神蛾,穿著冰水還沒融化乾淨的衣服,硬抗了一記「熱風」招式。
如此冷熱交織之下,要是他一點傷都沒受,第二天照常活蹦亂跳的,才更令人奇怪。
不過,君莎的猜測雖然大差不離,但在細節上依舊和真實情況略有不同。
如果此刻雨果偵探依然身體健康,他一定會不緊不慢地搖晃著手指這樣說明——
在天堂之塔四層那時,自己其實沒有受到多少凍傷,畢竟雨果並未直接遭遇「絕對零度」的攻擊,而且當時已經回收到手中的小火焰猴還被他抱在了懷裡。
吃滿回複藥的初學者精靈,固然難以和阿戴克的搭檔們硬碰硬,但作為驅寒取暖的暖寶寶還是相當夠格的。
和火神蛾的對決也同樣是有驚無險。
那件浸滿了冰水的黑色外衣,其實大部分是在離開時,利用赤麵龍在四層留下的冰雪故意弄濕的。目的就是為了對抗火神蛾對周遭環境造成的酷熱。
而他被「熱風」燒灼之後,雖然樣子看起來淒慘,但衣服上的那些焦黑,實際上大部分是小火焰猴「猛火」特性的傑作。
寶可夢的火焰不會對親密的訓練家造成傷害。而火神蛾在猝不及防之中,也被雨果身邊的奇怪力量減弱了技能威力。最後再加上波加曼「極巨水流」產生的霧氣,與後來「極巨岩石」造成的沙塵,這些場地與天氣也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火神蛾火焰招式的威力。
因此,層層削弱下來,那記「熱風」帶來的傷害,其實並不像看起來的那般聲勢浩大。
綜合一整場的對抗,雨果的體溫實際上一直保持著均衡的健康狀態。
真正的問題,其實出現在雨果昏倒、失去行動能力之後。
落敗的火神蛾被那種方式竊奪了勝利,當然會非常生氣。憤怒中,它撲扇著那紅色的翅膀,朝著身邊散發出大量無處宣泄的熱量。
首當其衝的受害者,自然就是在它身邊倒下的挑戰者先生。
那時,雨果衣物上的水汽早就被蒸發乾淨,起不了半點降溫的作用。
而阿戴克冠軍和來到現場的艾莉絲與天王們,則要麼是火神蛾信任的訓練家,要麼被超能力屏障隔絕在樓上,要麼就是躲在婉龍天王那隻「引火」特性的水晶燈火靈身後,全都非常巧合地對這股彌漫現場的熱氣毫無察覺。
因此,在帶著雨果趕往醫院時,自幼受到管家無微不至照顧的嘉德麗雅天王,自然同樣也沒注意到這個溫差。
在冬末初春的寒風帶來的冷熱交織之中,剛剛進行完劇烈運動的雨果,就如此這般患上了嚴重感冒。
“所以,你已經知道那些人的意圖了嗎?”
儘管雨果的話語被咳嗽打斷,但君莎依然從偵探的話語間感受到了他對於案情的把握,立刻兩眼放光地追問起來。
“重要的……不是那些人打算做什麼,而是你們打算做什麼。”雨果艱難地說道。
“我們?”
情報員狐疑地把手指向自己的鼻尖。
“嗯,讓我想想啊……如果我們今天沒從你那兒得到任何情報的話,所能做的,最多也就隻有繼續加強對前銀河團成員們的看守和監視吧。依照我們現在那位,被罪犯們稱為『被害妄想』的局長的個性,他們大概會被轉移到比聯盟總部更加森嚴的監獄裡吧。”
“咳咳,咳咳咳!”雨果再次咳嗽起來。
“你們上司之前的外號不是叫做『紙麵欺詐』,難道那位最近的作風改了?”
“你這已經是兩年前的情報啦。”君莎搖頭道。
“我們部門自從那次事故後,實際上已經輪換過三次最高領導了。繼你說的那位擅長演繹囚徒困境的『紙麵欺詐』女士之後,接連上台的是側重實戰派的『完美追蹤』先生,以及現在這位從文職部門平調來的『被害妄想』長官。”
感覺光是從這些不堪入耳的綽號,就完全能想象到對方的處事風格呢……
雨果覺得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越來越沉重了。
儘管和高高在上的神明八竿子打不著,但是罪犯也往往需要隱藏自己的真名。
因此,各地身處黑暗世界的犯罪分子們,曆來就有為彼此命名綽號的傳統。
比如,那位在超級進化殺人事件中,在海上被雨果抓住的水艦隊乾部滴,他在豐緣地區的綽號就是『觸礁警報』。去年那起假冒冠軍事件的最後,在矢車森林中和偵探對峙的前等離子團綁架犯,他的外號則是聽上去就非常危險的『大屠殺』。也難怪雨果會在那時,格外謹慎地把姐姐的烈咬陸鯊帶在身邊。
相同的道理,這些犯罪者也會給和他們處處對著乾的聯盟警察們,冠上各種各樣的彆稱外號。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方便地區分各地像複製人一樣長得一模一樣的君莎,綽號也同樣可以作為一種黑話,幫助犯罪者們迅速認識到對手的特征習性,甚至還可以在某些情況下達成隱秘交流的目的……總之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
而既然是罪犯給條子所起的外號,這些諢名當然是聽起來越難聽越好。
這樣久而久之,就連守序陣營中的人們,都開始把罪犯們為他們所起的彆稱,當成了某種證明功績的勳章。這些令人羞恥的名號,也就成為了賭上生死的黑暗世界中,獵手與獵物之間心照不宣的常規慣例。
罪犯們不會給那些赫赫有名的道館首領和冠軍天王起外號,畢竟那些職位已經足夠證明對方的實力與經驗了,太多的稱呼隻會讓己方混淆。
他們同樣也不會給對自己毫無威脅的平民百姓,以及對地下世界涉獵不深的訓練家們起外號。因為這在某種意義上也代表著一種認同,隻有完全踏入黑暗世界,相互賭上生命與前程的對手,才值得擁有這種特殊的稱呼。
正在和雨果通話的這位情報員君莎,她的綽號則是『退行催眠』。意思是再怎麼窮凶極惡的犯人,隻要被押解到這位君莎麵前,經過一番審訊之後,都會像著了魔一樣,在言語上退化成牙牙學語的幼兒狀態。
而要說這位『退行催眠』最不擅長對付的受審者,就莫過於垂垂老矣的年邁者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審訊真的能倒退心理年齡的緣故,就算她對老人施展所謂的“時光魔法”,在成功套出對方的秘密之前,他們往往還會經曆一段異常亢奮的“青年”時期。這個副作用實在是給在森之洋館中的調查平添了許多難度。
“先不說情報局長的話題,在神奧地區,比總部還要完善的監獄應該屈指可數吧。”
雨果抬起手指,再次用虛弱的聲音向君莎提醒道。
“豈止是屈指可數。”君莎立刻正色回答。
“要說防衛比聯盟總部更加森嚴的監獄,在神奧地區當然有且隻有一座——那就是位於神奧地區最北端,利用高山天險與地熱能源構築出的終極堡壘,位於嚴酷山中段的火山監獄。隻有那些最可怕的危險分子與越獄慣犯才會被關押在那裡。在那座會散發出嚴酷熱量,連飛行寶可夢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監獄附近,犯人們就算擺脫獄警、跨越千難萬險來到了監獄外部,除了跳崖之外,也依然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那座山峰。”
看來在那裡能看見不少老朋友呢……如果雨果這時狀態正常,一定會一邊打著響指,一邊如此隨口調侃。
然而如今的偵探精力有限,便沒有岔開話題,直接點破了謎題的核心——
“冥王他們,期望在轉移到火山監獄之後,促成嚴酷山的火山爆發,借此機會越獄逃生。”
語氣虛弱,但話語中的自信毫無猶疑。
“這……這可能嗎?”
雖然在之前雨果提到監獄的一瞬間,君莎腦海裡也閃過了類似的念頭,但如此想法實在是過於異想天開,以至於在產生的瞬間,便被這位調查員拋出腦外。
“如果是平時,我會列舉一大堆證據來提高這種結論的可信度,但現在我真的沒有這種力氣了,真想就這樣躺下去一覺睡到傍晚啊,所以……咳咳……雖然以下全部都是我的猜測,但還是長話短說。”
午後犯困的雨果強打著精神,繼續對君莎說道。
“在一百年前的神奧,有能力熔鑄出森之洋館地下鋼鐵的寶可夢隻有一種,那就是棲息在嚴酷山火山口附近的席多藍恩。而根據神奧地區過去探險者們的傳說,在席多藍恩的棲息地中心,存在著一大塊古老的火山鎮石,至少已經有百年的曆史,我懷疑那東西和封印頑皮雷彈的裝置具有相同的性質。”
“啊,那塊石頭很有名的。難道也是森之洋館建造者留下來的?”君莎驚呼。
“如果是的話,那麼那塊石頭下麵,就封印著一隻來自一百年前的席多藍恩。而要是讓這隻火山之王陷入暴走,就很有可能引動火山爆發……咳咳咳咳……”
趁著偵探的話語被壓抑不住的咳嗽再次打斷,君莎見縫插針地詢問——
“可是,就算銀河團的殘黨被轉移到了嚴酷山附近的火山監獄裡,他們又該怎麼在獄中,讓那隻被封印的席多藍恩陷入暴走呢?難道銀河團在崩潰之前,還留下了什麼後手不成?”
“狗急跳牆罷了。”
偵探簡略地說道,用儘全力般地搖了搖頭。
號稱『退行催眠』的君莎小姐,甚至可以從偵探的表情中閱讀出被他省略的說明內容——
遠程引爆森之洋館,再借此機會遠程引爆嚴酷山,進而破壞火山監獄,讓剛剛被轉移到那裡的乾部們越獄逃生……如果這也算是一種後手的話,銀河團的這班家夥也未免太喜歡走鋼絲了。
一個組織的行事風格必然會受到那個組織頭目的深刻影響,作為赤日那個嚴謹到極致的惡魔的手下,那些乾部們若非萬般無奈,絕不可能謀劃出這樣,像骨牌效應般一環一環勉強相扣的離譜詭計。而既然已經被逼到了這種份上,就說明那些獄中的銀河團殘黨現在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嗯……這種完全任何不留後手、不成功便成仁的自負,從某種意義上同樣也是那個野心家意誌的體現呢……
“說起來,銀河團對神話學的鑽研其實並不比我的姐姐少。”
雨果突然說道,打斷了君莎的想象。
“因此,或許冥王早在被捕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竹蘭在森之洋館裡得出的結論也說不定。若是如此,在他看來,頑皮雷彈的重見天日必然會直接導致席多藍恩的解封。因為不同於頑皮雷彈的被動封印,原本屬於森之洋館主人的席多藍恩極有可能是主動在嚴酷火山中陷入了沉睡——那麼,這種沉睡的目的是什麼呢?”
“沉睡一百年……嘶,難道它之所以沉睡是為了等待創世神明的降臨嗎?還是說是為了等待過去那位訓練師的後人或者繼承者?”
在森之洋館聽過神奧冠軍的神話學演講的君莎,立刻猜測到了這種可能性。
“咳咳……雖然我並不喜歡神明這種說法,但為了我的午睡時間,我們姑且還是同時接受這兩種可能性吧。所以,一旦讓這隻席多藍恩感受到頑皮雷彈重新活動的氣息——尤其是將攜帶頑皮雷彈氣息的物品帶到它身邊之後,這位火山之王就會立刻意識到,自己過去在森之洋館的作為取得了某種成效。”
“對……可能是神降臨了,拯救了頑皮雷彈;也可能是洋館建造者有了繼承者,後者拿著信物找到了它……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都很有可能引動席多藍恩自行解封!而帶來頑皮雷彈信物的那人,隻需要接著對著席多藍恩教唆一番,便能夠驅動後者,引發足以摧毀火山監獄的火山爆發!”
君莎興奮地總結道。
“不過,那個協助銀河團找來信物的人會是誰呢?”
雨果沒有直接回答君莎的問題,反而對她問道——
“算起來已經過了將近三年了。銀河團內,那些罪行最輕的成員應該開始刑滿釋放了吧?”
君莎想了想,點頭說:“是的。算上出監教育以及後續社區矯正的時間,已經陸陸續續有二十名左右罪行輕微且態度良好的銀河團成員回歸了社會。你認為,是這些人中的一個操縱了那隻洛托姆,最終引發了森之洋館的爆炸,並意圖借此喚醒席多藍恩嗎?還是說,你認為是這些人把監獄裡的某些密碼或指令,帶到了外部世界?”
“正相反……咳咳咳咳,是有人通過這層管道,把信息從外界帶進了監獄裡。”雨果道。
君莎皺眉:“考慮到一些出監教育中心有在出獄前和過去獄友分享改造心得的傳統,如果有人成心想利用這點的話,捎帶進一兩句話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但就算那樣,終究也隻有說一兩句話的機會而已,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有人從外界傳進了這樣一則信息——告訴冥王,梅丹已經搬進了森之洋館。而這句簡短的話語,在兩年之中,經過監獄內部的層層轉達,終於在不久前傳到了終點站,也就是冥王的耳朵裡。”
“啊,所以我才會在那個時候聽到冥王的招供嗎?”
君莎瞪大鏡片後的紅褐色眼眸——
“但他又該怎麼具體操縱森之洋館爆炸的時間?冥王應該完全沒辦法和洛托姆取得聯係啊。”
“不需要操縱,這隻是個巧合。”雨果用虛弱的聲音毫不猶豫道。
“既然洛托姆對海登醫藥的誤會是冥王特意埋下的,那麼冥王必然知道,在他得到情報的這個時間點,距離森之洋館的爆炸已經隻剩下了時間問題。在這個關鍵時刻,隻要讓你們情報機關對那座洋館提起最基本的注意,等那邊真的發生爆炸之後,不管有沒有人在事故中身亡,你們都會對監獄中的冥王等人投入十二分的關注……如此,監獄轉移一事就很有可能被提上日程。”
“嗯,畢竟是那位『被害妄想』長官。處處小心謹慎的她,要是發現了犯人存在疑似能和外界溝通的手段,真的非常有可能這麼做。該不會是長官一直巧妙隱藏起來的性格和外號,在審訊中被冥王覺察到了,因此他才決定了這樣的計策吧?”
不論有沒有覺察,這個計劃早在銀河團倒台的同時就已經布下,所以就算你們的上司性格完全不謹慎,大手大腳豪放不羈,冥王同樣也會在這個時候向你提及森之洋館——正在與感冒病毒和困意做鬥爭的雨果並沒有發出聲音,但君莎還是從他不讚同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反駁。
“這樣算下來的話,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君莎抬了抬眼鏡,認真地看向眼皮逐漸合攏的偵探,提高了聲量——
“那個把森之洋館現況傳進監獄的犯人究竟是誰?雖然我們可以在這些年監獄的接待記錄,以及近期購買通往嚴酷山車票的名單裡排查對方的身份,不過目前時間緊迫,還是希望雨果偵探你能提供一個具體的名字作為我們的重點懷疑對象。”
雨果半閉著雙眼,流行性感冒病毒正在他的身體裡和免疫係統激烈對抗。
咳嗽、頭疼、盜汗、嗜睡、肌肉酸痛,明明隻是一兩天就能恢複如初的小災小病,但是在熬過去之前,就是這樣難受。
此時此刻,偵探就連翻身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但聽到君莎的這句話,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答——
“齊娜。”
“了解,我們會立刻實施逮捕。”
聽到曾在洋館中和自己親切相處過的少女的名字,君莎沒有半分驚奇,同樣也完全沒有質疑雨果的判斷,就這樣點了點頭。
放下手中的文件,她把手伸向自己的手機屏幕,準備結束這場突兀的視頻通話。
“對了雨果,除了生病之外,你那邊應該沒有其他事吧?”
偵探強打起精神聳了聳肩,搖頭回應:“沒有問題,去忙你的工作吧。”
手機屏幕陷入黑暗之中,接著轉到社交軟件的默認界麵。
通話結束。
偵探如釋重負一般長舒口氣。
。
啪,啪,啪。
空曠的病房對麵,雨果的床位前方,傳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掌聲,顯得既敷衍又嘲諷。
“不愧是神奧地區大名鼎鼎的雨果偵探,就算在這樣艱難地環境下,依然上演了一番相當精彩的推理呢。”
說話者的語調沒精打采而又粘稠造作,即便是直抒胸臆的誇獎,聽起來也如同肆無忌憚的捧殺一般。
“那位君莎小姐也真是直覺敏銳,不過你為什麼不告訴他自己現在的狀況呢?難道你直到現在,依然還覺得,一切都在你這位偵探的掌控之中嗎?”
雨果沉默無語,什麼都沒聽見般閉上眼睛。
“最後鎖定內奸的環節更是乾脆至極,在我看來簡直是神乎其技,你究竟是如何找到那個把森之洋館的情報透露進監獄中的犯人的呢?要知道——知曉森之洋館存在的人數本來就相當有限,排除掉並不清楚其間內情的海登醫藥建築工人,以及那些已經被神奧聯盟逮捕的銀河團成員,剩下也就隻有這次參與了森之洋館事件的寥寥八人而已。”
陽光透過窗簾灑入病房,顯得朦朧而又靜謐,偵探仿佛睡著般一動不動,口鼻吐出平穩的呼吸。
站在他對麵的那人也不動怒,接著說道——
“由於情報泄露的時間點遠早於神奧聯盟發現森之洋館,因此你們的竹蘭冠軍和君莎小姐可以排除嫌疑。海登和梅丹是共同製造仿生機器人的利益共同體,竊奪銀河團科技都來不及,當然不可能做出協助冥王越獄之類的舉動。那麼就隻剩下最後四個嫌疑人了。”
威妮夏,尼爾,阿影,齊娜。
“威妮夏是梅丹館主的女兒,平時經常和自己的父親鬥嘴,總是戳穿後者口是心非的假麵具。愛好購物,即使在冬末春初的季節,依然購買了一套嶄新的冬季時裝——這樣看起來,她似乎很有可能因為金錢的原因出賣自己的父親啊。畢竟,那位冥王不可能把自己將會引爆森之洋館的事情告知那個內奸,如果並不會讓彼此陷入生命危險,隻不過是泄露一點點無關緊要的情報的話,我相信任何人都會一邊心裡想著‘這樣或許沒事’,一邊搖擺不定地選擇背叛吧。
“尼爾是個身處天才光輝之下的研究助手,不過他所協助的那位天才早就已經垂垂老矣自甘墮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本人也是個半吊子的訓練師,隨意地收服精靈還不加以訓練,竟然由此產生出自己可以依靠科學理論戰勝對手的奇妙幻想——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很可能會對新形態的頑皮雷彈非常感興趣嗎?如果他是那個潛藏在洋館的銀河團間諜,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揭開頑皮雷彈的封印的吧?
“阿影,嗬嗬,這個人是最可疑的。且不說他從始至終一直語焉不詳的名字,光是看森之洋館由他全權改建的這一點,你們就應該把他列為整起案件的頭號嫌疑人了。他真的完全沒有察覺到,那位過去的洋館主人在森之洋館中留下的痕跡嗎?這應該很難讓人相信吧。更何況,這個人其實是海登的副手,他難道不希望自己的雇主在爆炸之中喪失,然後讓自己取而代之嗎?”
和雨果一起從君莎口中聽到森之洋館事件全過程的來客,盤點著案件之中的全部關係者,滿懷惡意地揣度每個人的犯罪動機。就仿佛那些相關者若是真的身在此處,或許真的會被此人說動,繼而犯下無可挽回的罪行一般。
“你為什麼可以如此毫不懷疑地肯定,那個為銀河團提供情報的內奸不是我上麵所說的這些人,而是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傭呢?”
麵對來客如此咄咄逼人的質問,雨果隻好重新睜開眼睛,清了清嗓子,再次用乾澀的聲音開口——
“威妮夏……確實有購買名牌商品的習慣。但按理來說,如此喜歡購物的她,不太可能犯下忘記剪下套裝標簽就穿在身上這樣的錯誤。”
“我記得這是館主女兒剛剛登場時,那個君莎注意到的細節吧,事到如今還在糾結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這說明那件新買的冬裝是一件禮物,由一個不太了解衣服發售規律,但是又想討女生歡心的人購買的。而威妮夏則在收到禮物之後,很高興地穿上了它,甚至忘記了剪除標簽。”
“原來如此,你認為一同到場的尼爾和威妮夏其實是一對關係已經相當親密的情侶,這樣一來,兩人與銀河團勾結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畢竟,人類是不會在缺乏回報的狀態下行動的,比起監獄裡那些犯人所能承諾的空頭支票,現實中的感情當然更加具有誘惑力,這樣的情侶是不可能被發展成間諜的。那麼阿影管事呢?你又是怎麼排除他的嫌疑的?”
“我過去因為其他案件調查過他,他不可能站在銀河團那邊。”
雨果簡短但是肯定地說道。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來客沒有斥責偵探利用場外信息破壞推理的公平性,隻是毫不在乎地點了點頭。
“神奧銀河團的理念確實很難設法讓普通大眾接受,既然那人曾經通過了偵探你的審查,想必也能看出這一點。對此我沒什麼好說的。”
要是可以,我希望你一句話也彆說——如果人類的表情會說話的話,雨果現在一定會如此嗆聲。
不過偵探並沒有浪費精力,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已經把案件推理到最後一步的雨果,選擇用推理出的事實對來客進行反駁——
“其實,根據動機進行排除法分析什麼的,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哦?此話怎講?”
“有一種更加直接的排查方式,也更加直擊要害。”
偵探輕輕抬起食指。
“在你列出的四人中,尼爾和威妮夏年齡相仿,而後者此時已經大學畢業,開始了在研究所的工作。因此,就算算上海登醫藥的建築工和過去來過洋館的銀河團成員,在與整起事件相關的所有人之中,唯獨隻有齊娜一人,在兩年前銀河團全員被捕的那時,還沒有達到成人年齡。”
“成人年齡?這又有什麼意義?”
“神奧聯盟對銀河團的清掃是絕對嚴格的,因此在那個組織已經被摧毀的現在,絕不可能存在監獄之外的銀河團死忠——但唯獨隻有一種例外,一種出於人道主義,不得不妥協的縱容。”
“原來如此,是為了保護未成年人,因此神奧聯盟隱去了他們過去參與銀河團活動的記錄吧。還真是死板呢,再怎麼說,也應該在自己的檔案裡留存一份才對。”
“之所以完全沒有留下痕跡,是因為過去的銀河團也沒有把這種未成年的追隨者視作自己的成員。”
生病中的雨果挑釁似地看向對麵——
“畢竟,和肆意發展教眾的你們不一樣,銀河團並不允許沒有成年的小孩子加入自己的組織。就算赤日的目標是破壞整個世界,他的行動方式依然是有底線的。”
“所以,他最後才失敗了。”
來訪者麵無表情,用一如既往的態度輕輕說道。
午後陽光在不知不覺中偏移了角度,把男人的法袍紋理照耀得金光熠熠。來客淺綠色的頭發披至雙肩,看上去仿佛充滿智慧的賢者一般。然而,這位賢者在單邊眼罩下的視線卻是冷酷刺骨。
“合眾地區的新任冠軍,私家偵探雨果先生。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談話了嗎?”
魁奇思,等離子團的幕後首領,手中把玩著一柄與其說是凶器不如說是藝術品的華麗匕首,充滿紳士風度地禮貌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