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茉莉答應借錢給幾個舅哥這事，江大海心裡也犯嘀咕。
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等下了班，他倒也沒再去軍區大院找女兒，而是找了個公用電話。
他三天兩頭的往女兒婆家跑，影響不太好。
電話是安慧接到的，知道是江大海，寒暄問候了幾句才將話筒遞給江茉莉。
江大海：“明天給你舅舅他們的錢，準備好了嗎？”
“嗯，妥妥的。”
“明天我陪你去。”
“行啊，那你明早早點騎車過來接我。”
擱平時，江茉莉出門搞事一般都會喊上江鵬。
畢竟像她這種作惡多端的“惡毒女配”，出門被揍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不過這幾天江鵬在學駕駛，江大海願意陪她走一趟自然是再好不過。
聽江茉莉答應得乾脆，江大海懸著的心放下不少。
心道女兒這回是真的想開了，不像上次拿假話糊弄幾個舅哥。
遂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得知有江大海陪江茉莉去給阮家送錢，安慧和陸德釗也放心不少，都想著有江大海這個親爹，兒媳應該鬨不出什麼大事。
……
李子溝，江大山家。
晚飯是高梁米紅苕稀飯，配著老壇泡菜吃。
楊春香夾了根酸豇豆，邊吃邊看著對麵把臉埋在鬥碗裡嗦稀飯的丈夫，“明天你也上阮家那邊去瞧瞧。”
江大山回她：“瞧什麼？”
楊春香剜他一眼，“你少跟老娘裝瘋賣傻，茉莉要是能給安排工作，外頭的債咱們慢慢也能還上。可現在工作黃了，咱們拿什麼還人家？”
為了還江大海的錢，兩口子也問村裡人借了一些。
知道安排工作的事黃了後，債主雖然沒上門逼債，但也旁敲側擊的催著兩口子還錢。
聽到江茉莉答應借錢給阮家還債，楊春香不免也動了心思。
江大山夾了塊酸黃瓜，嚼得哢嚓哢嚓響，“我不去。”
楊春香眼刀子颼颼的，恨不得將他臉紮成篩子。
江大山穩如老狗。
欠了兄弟這麼久的錢，他這個兄長本就慚愧。
如今剛還上沒幾天，又跑上門去借，他沒臉開這口。
眼見夫妻鬥氣，幾個子女都沒不作聲。
屋裡一時間隻聽得見吃飯聲和喘氣聲。
忽然，江超出了聲，“爸，媽，燕子要跟我吹了。”
聽到老二的話，楊春香也顧不上跟丈夫鬥氣了，“為啥？你惹她生氣了？”
江超鬱悶道：“她媽嫌我們家給不起彩禮，又聽說我們欠著村裡人不少錢，不讓她跟我好了。”
聽到謝家嫌兒子窮，楊春香心裡彆提多難受了。
可卻也無可指責，畢竟家裡窮是事實，飯也不想吃了，擱了碗回了屋裡生悶氣。
老大江波給妻子高豔紅遞了個眼色。
高豔紅會意的進裡屋去安慰婆婆。
江波對江大山說道：“爸，要不然明天我和波娃進城去跟三叔說說？”
“老子還沒死，錢的事輪不到你們這些兔崽子操心。”
江大山打算聽老伴的話，明天去走一趟。
跟兒子成家立業比起來，臉麵什麼的也沒那麼重要。
……
聽到江茉莉答應借錢給阮家還債，江晴既氣悶又幸災樂禍。
她原本還想著，找個法子幫李紅英從江大海手裡弄點錢在手上傍身的。
可江茉莉將錢借給了阮家，她的計劃自然就落空了。
不過江茉莉也真能作死，房子丟了才幾天，又拿江大海的工作跟阮家鬥氣，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
也不知道陸埕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後悔娶了這麼個喪門星。
江晴找出紙筆，打算給張家明寫信。
……
第二天，等江茉莉收拾好走出軍區大院，江大海已經等著了。
江茉莉順手遞過去兩個熱乎的雞蛋，“給。”
江大海瞅著雞蛋，“我吃過飯來的。”
“給你你就吃，看你都瘦了，補補身體。”
女兒的關心讓江大海心裡暖暖的。
江茉莉推著自行車走，江大海剝著雞蛋，邊走邊吃。
雖說大馬路上吃東西不文雅，可這是女兒的一片心意，他心裡美得很。
過路口時，不少行人都被雞蛋香吸引注意力。
普通工薪家庭裡麵，雞蛋難得才吃上一回，一次吃倆，真夠奢侈的。
“老爹，雞蛋香嗎？”
江大海點頭，“香。”
江茉莉一臉得意，“能不香嘛，都說家的不如野的，野的不如偷的。”
周圍路人異樣的目光，讓江大海如鯁在喉，“不是，你這雞蛋哪來的？”
“從我公婆早飯碗裡偷的，他們不知道。”
路人紛紛投以鄙視。
什麼人哪，竟然偷公婆的雞蛋給娘家人吃。
『嫌棄值+5，入帳50000元。』
江大海臊得老臉通紅，恨不得把吃進肚子裡的雞蛋給摳出來。
他一把從江茉莉手裡奪過自行車，騎上，逃也似的走了。
江茉莉：“……誒，我還沒上車啊！”
……
江大海一邊蹬著，一邊數落車後座上的江茉莉：“你以後可不許再乾這事了，偷公婆的雞蛋吃，你讓他們怎麼想咱們？”
“想咱們家窮唄，連雞蛋都吃不上，興許改明兒給你提一大筐到家裡，讓你慢慢吃。”
“你倒是想得美。”
前麵分岔路口，江茉莉拍拍江大海，“往左，先去趟機械廠。”
“去機械廠乾什麼？”
江大海嘴上問，車籠頭卻往左邊拐。
“讓楊廠長派個職工，跟我們一塊去做個見證，免得以後他們不認賬。”
……
楊誌剛倒也爽快，安排了一名辦公室的乾事，隨她們父女一塊去紅星鎮。
……
阮玲匆匆忙忙跑到莊稼地裡：“爸，媽，鎮上來人了，讓你和二叔三叔帶上戶口本去鎮上領錢！”
阮玲的聲音又脆又響亮，四麵八方乾活的人，都直起腰往阮家望過來。
因為不清楚江茉莉什麼時候送錢來，阮富國一大早就派女兒阮玲去村口守著，他則領著一家子人下地乾活。
聽到女兒的話，他高興的扔了鋤頭，招呼上阮富強阮富順兩兄弟，回家拿了戶口本往鎮裡趕。
莊稼人腳程快，十裡路走了不到半個鐘頭就到了。
三兄弟在鎮子口跟江大海碰上頭。
“大海，就你一個人啊，茉莉沒來嗎？”
江大海示意三人跟他走，“茉莉在鎮子裡等你們。”
江茉莉來沒來阮富國不在意，他隻在意錢有沒有帶來，“今天能拿到錢吧，我昨天可是跟村裡人保證今天還錢的。”
阮富強：“是啊，人家等著我們帶錢回去清債呢！”
“錢都準備好了。”
三兄弟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流露著欣喜，卻沒注意到江大海神色複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