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家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婆子即便被攙扶了起來，可還是對黎暮暮千恩萬謝。
不僅孩子平安無事的生了出來，她家小姐此刻也醒了過來。
“我家小姐人還有些虛弱，不能親自拜謝，特意囑咐我一定要來謝謝救命恩人。”婆子激動的眼眶泛起了濕意。
她從懷裡掏出了兩張銀票，黎家人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黎老太太，後悔不已，剛剛要是自己不因為害怕而退縮，那銀票不就是自己了？
有了銀子，不就能夠吃飽穿暖了嗎？
“這是一早說好的，還請姑娘收下。”婆子對黎暮暮一個小孩子畢恭畢敬，“請姑娘彆怪我老婆子剛剛有眼無珠，給您賠罪了。”
黎暮暮趕緊搖頭，“我是個孩子，您不信我也是正常的，我娘親他們之前也不相信我來著。”
顧玉如笑著點頭，“說來慚愧，不隻是您，先前我們也是有些猶豫的。”
婆子是見過世麵的，哪裡會聽不出人家在給她台階下呢，“不知道幾位是何故成了這樣，去往何處？”
“我們要去北地。”黎暮暮大聲說道。
“本地？那豈不是要經過肅州，好了好了等到了肅州，我家老爺一定會好好謝謝幾位的。”婆子說著就把銀票塞到了黎暮暮的手裡。
黎暮暮趕緊擺手，“我不要錢。”
“這是說好的酬謝。”婆子勸道：“這裡去往肅州跋山涉水，幾位彆怪我老婆子說話不中聽，這些銀子可以平時算不了什麼，可在路上能夠乾不少事兒呢。”
黎暮暮見她說的誠懇，而且她之前忠心為主，哪怕對自己有所懷疑，這也不是什麼大錯，換走自己也會覺得有點荒唐。
人命可不是兒戲啊。
然而，這錢，她一開始就沒打算收。
錢她不缺，物品她有很多，可缺的是人脈。
“跟你說好的是奶奶啊，我可沒跟您說要銀子。”黎暮暮甜笑著再次拒絕。
婆子一怔，“這……那就當我們給的酬謝！”
“不用。”黎暮暮笑著搖頭，“我們能夠遇見是緣分，我和姨姨和弟弟有緣，怎麼能要錢呢？”
婆子沒想到小姑娘不僅醫術高明，品行還如此高潔，頓時眼裡浸滿了欽佩，看向顧玉如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這麼好的孩子，自然少不得好母親的栽培了。
“夫人，那您收下吧。”
婆子是真心實意給的，這也是車內的產婦的意思。
顧玉如剛剛雖然幫不上忙，但是這會兒可不想給小女兒拖後腿，“您不必這樣，正如暮暮所言，是緣分，也是尊夫人和小少爺福澤深厚，這也是暮暮積德行善之事，萬萬不可這樣。”
宋薔雖然有點心疼，不過想著自家倒也不缺這筆銀子。
而且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這點事情還是懂的。
二百兩銀子雖然不少，可總有花完的時候，這人情債可就不一樣了。
她如此，張儀亦然。
所以顧家人對此沒有任何意見，還幫著顧玉如勸婆子呢。
這話一開始要是大人說出來，婆子會不以為然，也能猜到他們的心思，可一個小奶團子，心裡哪有那麼的彎彎繞繞。
她拒絕謝禮，隻能說她人品貴重。
婆子看在眼裡，對這家人格外的尊重。
黎老太太見顧家執意不肯收銀子，便動了心思。
“大妹子，她不要，那把銀票給我吧。”黎老太太臉上堆著笑，一臉諂媚，“這是我親孫女，給我也是一樣的，再說了，剛剛要不是前麵我在，她未必能夠大小都保住說起來也是有我的功勞的。”
“沒錯!”黎蓉脫口而出，她太需要這筆錢了。
婆子剛剛雖然在車裡，可也是聽到來麵的動靜的，加上之前的所見，直接啐了黎老太太一口。
“我呸，你當我老婆子是耳聾眼瞎嗎?不說你狂騙我，險些害了我家小姐一屍兩命的事兒，就說剛剛你們可是巴不得我家小姐出事呢。”
黎老太太扁了扁嘴，“不是的……”
“不是？哼，”婆子朝著她翻了個白眼，讓後又看向顧玉如，“夫人，有句話本不該我老婆子說，可小姐是我們家小姐的救命恩人，老婆子也就直言不諱了，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可這家人心思歹毒，夫人還是早做打算。”
顧玉如尷尬地笑笑，不為彆的，陌生人這麼一會兒就看出了黎家人的壞，自己卻用了那麼多年。
“奶奶，我娘早就和離了，我們跟他們家沒有關係了。”黎暮暮笑著道：“他們還跟我和哥哥們寫了斷親書呢。”
婆子愕然，冷眼掃過黎家人，竟然還有這麼惡心的人家，連骨肉都不要。
黎暮暮之所以說出來，就是不想到了肅州的時候，黎家人沾自己的光。
這婆子一看就是聰明的，她相信自己的意思她領會到了。
“原來如此，夫人明智啊。”
顧玉如羞澀的一笑。
說話間，車夫也跑了回來，帶了個大夫回來，累的起床噓噓。
黎暮暮讓大夫去給車裡的夫人診了脈，這話婆子她們不好說，畢竟她們怕自己覺得是在被質疑。
大夫診過脈後，直說是血過多有些虛，開了些補血的方子，但當聽說三歲的小姑娘為夫人剖腹取子後，驚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要不是礙於人多，隻怕他就要跪下給裡黎暮暮磕頭斟茶，拜她為師了。
不是黎暮暮不教，教了如果能夠救下更多難產的婦人，那是好事兒。
隻是手術操作起來難度太大，此時的醫療水平有限，很容易感染，所以盲目操作，隻會害了人。
產婦這樣，不適合長途跋涉了，隻能就近找地方養著，黎暮暮拿來紙筆給婆子寫了一些照顧事項，又留下了一些藥便打算離開了。
虧的如今是六子做主，要是張祥還活著，肯定不會等這麼久的。
此時，馬車裡傳來了虛弱的聲音，“等等，劉嬤嬤，把那孩子……帶……帶進來，讓我瞧瞧！”
婆子微微一笑，“暮暮小姐，快跟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