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式……”
戰風咳著血沫正要起身，突然發覺周身空間變得粘稠如膠。
擂台的虛空之上，無儘的空間撕裂成罡風陣陣。
江殊不知何時已經祭出吞噬法則所凝成的漆黑鎖鏈，十三條秩序神鏈如同巨蟒一般纏縛四肢，荒蕪死氣順著毛孔侵入經脈，所過之處氣血儘是枯萎。
“結束了。”
他聲音淡淡，卻像是雷霆一樣，在整片空間中震蕩。
手持雷火交織的長矛，另一隻手中握持著一柄不知從哪個年代誕生而出的巨斧，渾沌雷池與吞噬漩渦在頭頂形成陰陽魚圖案，荒蕪法則與吞噬法則化作灰霧纏繞長矛尖端，力之法則在肌肉間流淌著淡金光澤。
戰風突然笑出聲來，渾身的戰紋好似熔岩般亮起，被束縛住的肉身猛的膨脹，皮膚表麵再一次浮現出古老的金色銘文。
“你以為力之極境是什麼？！”
哢嚓！
吞噬鎖鏈應聲而斷，戰風周身爆發出太陽一般的熾烈光芒，第九式“歸墟”裹挾著萬物寂滅之意劈出，斧光所過之處空間徹底泯滅，顯露出底層虛無的漆黑底色，連秩序法則本源都在這一擊中分崩離析。
江殊眼中精光暴漲，三聖胎同時掐動法訣，混沌雷霆、真龍法相、吞噬漩渦，以及數之不儘的氣血火焰竟然在身前交融成一團明亮的球體，十三條法則雛形好似星係環繞流轉，與斧光撞擊在一起的刹那，整座擂台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嗡！”
無法以語言形容的戰鬥餘波再一次擴散而出，周邊的防禦大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觀戰的天才們都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護法則似乎正在不受控製的流向爆炸中心，其中一名天才第一時間取出一件用半個恒星祭煉而出的星器進行防禦，但隻堅持了短短三兩個呼吸的時間便轟然破碎。
待到光芒散儘之時，渾身浴血的兩人已經分開。
江殊左肩至肋下被劈開猙獰傷口，白玉一般的骨骼清晰可見；戰風胸膛前是插著半截雷矛，矛尖纏繞的灰霧正在不間斷地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
“痛快，今日一戰當真是痛快！”
戰風突然震碎雷矛，染血的麵龐綻放出狂放的笑容。
“自某降生以來，這是最酣暢淋漓的一戰！”
他伸手抹過胸前傷口，沸騰的氣血竟然將足以殺死一名初入第十境的天才逼死的荒蕪死氣硬生生逼出體外。
江殊傷口處肉芽蠕動，一陣強過一陣的吞噬法則將逸散的斧意儘數吞沒，開口說道：“戰兄的開天九式，讓江某見識到了力之極致的另一種可能。”
這一戰到現在交手雖然極快，但對於江殊來講，效果卻比對戰黑龍妖君還要好的太多。
在戰風的身上，他看到了力之大道的其餘方向。
隻要現在他再前往永恒塔中，完全有機會讓力之大道更進一步，若是其餘大道，也能因此而進步，說不定他都能一舉闖關過永恒塔第八層。
他的目光，看向戰風。
周身戰意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發熾烈。
就在此時，戰雲突然出現在擂台中央，手掌輕輕揮動之間布下九重水霧。
“你們這兩個武瘋子，再打下去就傷到本源了。”
兩人之間的戰鬥已經維持了兩個時辰有餘，體內的氣血和道韻基本上已經消耗殆儘，除去那些壓箱底的殺手鐧，基本上手段儘出。
倘若再行戰鬥，那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收手的了。
戰風看上去意猶未儘，但是他在妹妹麵前向來沒什麼話語權，隻得悻悻地一擺手，對著不遠處的江殊聳了聳肩說道：“可惜分不出勝負了。”
江殊心中同樣有些遺憾。
他能看出，戰風還有些極度強大的殺招沒有顯露出來，但是他們兩人沒有什麼生死大仇，隻是簡單的切磋，自然不可能將那些強大殺招泄露而出。
切磋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了。
他收斂渾身戰意，對著看上去有些淒慘的戰風拱手笑道：“謝戰兄指點。”
戰風大咧咧的揮手說道：“都是兄弟，說這些作甚。”
“你看上去身上也沒幾兩肉，沒想到這拳頭卻是這般硬。”
“你的行走方式與我不儘相同，我也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條道路我之前並未見過，可是你開辟而出？”
力之法則的修行者本來就不多，但是強者如雲，甚至還有一位強者曾經終結了一個時代，從此之後力之法則的修行者大多都是按照這位絕世強者的修行路線進行修行。
頂多就是在其基礎上進行一些新的改進，但是並沒有背離這種修行路線的初衷和基礎。
可是在和江殊切磋的過程中，戰風感覺他雖然和自己行走的是同一條道路，但是行走方式卻是大相徑庭。
前人開辟的道路沒有荊棘險阻，走起來十分舒暢，但是倘若自己重新開辟一條道路的話，且不說能否走到終點，光是路上的艱難險阻就足以毀掉一名絕世天才的人生。
然而江殊所行走的道路同樣是一條光明大道。
擁有著行走到終點的潛力。
這才是最讓戰風驚訝的地方。
踏出一條新的道路，並不是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勢力能夠做到的，這其中所有消耗的人力物力已經無法計數，這需要數之不儘的絕世天才前仆後繼的將自己的人生踏上去，經過不斷的試錯改正才會形成一條可供後人行走的道路。
然而江殊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踏出了一條擁有著無限可能的道路。
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在摸索中前進，隻能說我運氣比較好，直到現在都沒有走火入魔。”
江殊所修行的力之法則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盤武大力道典》，這是蒼莽大域真武宗的至高道典，凝結了無數前輩先人的心血。
他雖說天賦不錯，但是還沒有成長到能夠一人開辟一條全新道路的境界。
這兩個世界的修行之路大體相似，但是又在很多地方有所不同，兩者相互印證，好處無窮無儘。
“要我說，你還是來我們戰盟吧。”
“我不用你脫離原有勢力，在戰盟之中掛個職就行，你該有的待遇絕對不會少。”
越是了解江殊，戰風越是可惜這等人才沒有被戰盟吸收，因此再度拋出橄欖枝，開出了極為豐厚的條件。
戰盟，即便是在浩瀚無邊的宇宙之中也是最強大的勢力之一，多少天才擠破了頭都想奪得一個進入戰盟的機會，但是現在江殊卻是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才點頭答應下來。
蒼莽大域中的困境，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
他需要星墟之界成為他的一個安全地。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能與戰盟交好，對他來講，完全是利大於弊。
更不要說，未來九宇商盟進入星墟之界的內圍，也能因為他，與戰盟結盟，這對於九宇商盟來講，也是一件極好之事。
加入九宇商盟後，九宇商盟對他幫助甚多，此時，他也終於有了回報的資格。
“哈哈哈，好兄弟！”
戰風雖然渾身浴血，卻依舊擋不住他滿腹的豪氣，走上前來拍拍江殊肩膀說道，
“待到深空海關閉之後，我帶你上戰盟走一趟，你看看你喜歡什麼東西，儘管拿走就好。”
他身為戰盟副盟主之子，地位十分尊貴，可以說是戰盟中最為強大的絕世天才，隻要能夠順利成長到巔峰，定然能夠成為最高層之一。
因此他所說的這句話是一個極重的承諾。
“定然叨擾。”
江殊也不磨嘰，直截了當地點頭。
……
戰鬥結束了。
沒有分出勝負，也沒有人看出來這二人究竟是誰更勝一籌，他們似乎有意將戰鬥的局麵維持在不分勝負模樣，使得所有人隻能看得到他們的強大，而無法通過這一場戰鬥摸清楚他們真正的實力。
永恒塔的基地之中議論並沒有因為這一場戰鬥的結束而結束，反倒愈演愈烈。
江殊與戰風那一戰的光影被觀戰者用留影石刻錄，在各大勢力之中流轉，不少人稱其為“第十境最為璀璨的驛站”，甚至驚動了不少隱世不出的尊者。
“此子氣運如龍，前途不可限量。”
一座漂浮於虛空的青銅宮殿之中，身著星紋長袍的老者撫須感歎。
他掌心之中有一麵水鏡顯化，其中正是江殊和戰風大戰的留影，隻見得江殊揮拳破開戰風斧光的刹那，鏡麵之中倒映而出的混沌雷池中，有一股股吞噬之力裹挾著荒蕪死氣流轉。
“吞噬法則竟然能與荒蕪死氣相融……此道雖說有著令人心驚的威力，但是太過凶險，倘若失控，恐成殞命之物。”
“然而此子這條荒蕪法則似乎並不完整，即便是這樣他也能將其發揮出這般威力，不得不說，他當真是為法則而生的天才。”
老者的感歎江殊並不知曉。
洛尊者仰麵大笑，哪還有身為尊者的浩瀚威嚴。
“好啊，好啊！”
洛尊者撫掌：“真是沒想到，你竟是能夠與那戰風打成平手，不愧是我九宇商盟的最強天才，這下子又有誰會質疑你的天賦，你的地位會直接與那些最為頂尖的古代怪胎並肩。”
他的修煉之路，已經走到了儘頭。
因此才會護著商盟中的天驕，進入到永恒塔來。
在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中，洛尊者對於江殊本來就有著十足的信心，即便是知道江殊要麵對戰風，也認為江殊未必會敗。
但他也知道，這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認為，不代表結果就真的如此。
直到現在！
戰鬥結束！
不同於戰風好幾個年代的戰鬥經驗和積累，江殊的修行時間太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江殊的能力，似乎還在戰風之上。
“不過是切磋，倘若真的生死搏殺，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江殊並不自大。
戰風怎麼說都是稱霸好幾個年代的絕世天才，身上定然有其父親贈予的殺伐手段，若是當真將其逼急了，自己就算是掏出仙字令也不見得就能從他手中博得什麼好處。
“據說戰風的父親，也就是那位戰盟的副盟主，乃是一位真正的天生神人，降生之時有天龍彩鳳在其頭頂盤桓，地湧金蓮，天生便帶有一種修行力之法則的術，戰盟的開天九式便是脫胎於那本術中的一式。”
“風雲天驕身為他的嫡親兒女，完整地繼承了他的強大天賦，據說同樣生來便帶有一種術，但是隱藏得極好，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風雲天驕身上帶的術究竟是什麼。”
“有這種天賦和背景，基本上可以說他們一降生，就注定能夠成為星墟之界的最高層。”
洛尊者聲音感慨。
相較於他的同輩，洛尊者的天賦和背景都是泛泛之輩，比不得那些個絕世天才，可最後卻是他憑借著自身努力修行和一些機緣，踏上了尊者境界。
他自認若是自己擁有其他絕世天才的條件，現在的境界應該會更高。
“你天賦很高，可要是單槍匹馬，這一路注定不好走。”
“之前我還擔心你會在漫長的修行中不願與人打交道，變得孤僻，現在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的道心。”
“一個絕世天才想要成長，同樣離不開背後勢力的托舉。”
“九宇商盟雖說比不得戰盟那些勢力，但是他們有的也不會少了你的。”
說著，洛尊者一手探入虛空之中，從中取出一杆足有丈長的大戟。
這大戟通體漆黑，並沒有華麗的裝飾，模樣猙獰駭人，像是從滔天血海中走出的凶神，其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死寂的氣息。
“這是一位我們九宇商盟幾名尊者討論後，贈與你的。”
洛尊者握著這杆大戟，緩緩開口，
“我原本是想要替你拒絕這柄兵器的，因為它太危險，若是你無法掌握它的話，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這杆大戟名為荒星戟，是十分久遠的年代中一名凶神的兵器，在一次曠世大戰中，失去了蹤跡，被我們九宇商盟撿漏所得，一直存放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