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尊，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無儘海域，前線之中，一道龐大身影拍案而起，遮天蔽日，身後大道鎖鏈垂下，一雙眼睛之中似乎蘊含日月，同樣是一位強大的妖尊，指著龍族妖尊的鼻子嗬斥。
江殊在亂妖海中搞出的動靜太大了。
他們妖族在前線，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到兵力補充不足。
數名妖尊已經心有不滿。
之前龍族的黑龍妖君因為失利擒不下江殊，就有妖君提議要將黑龍妖君送上戰場，與道君拚殺。
但是黑龍找上龍族妖尊，用儘情份，強行留在了亂妖海中。
原以為會將功補過，將江殊一舉擊殺。
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就已經身隕亂妖海。
這一次，更是連妖尊分身，都不得不離開無儘海域，回歸妖族。
對於龍族妖尊的分身，其餘妖尊都是知曉其厲害，更何況他還親自布下大黑日術，他們都認為江殊這一次是插翅難逃，甚至已經在暗中商議，打算以江殊的屍體作為交換，與人族換取一些資源。
隻是，誰也沒想到，江殊非但沒死，甚至還在這段時間殺了將近百萬的妖族士兵。
對於妖族來說，百萬性命算不得什麼，更何況其中還有很多連靈智都沒有開啟的家夥，他們甚至壓根不承認那是妖族的一份子，可是江殊此舉無疑是在他們臉上抽巴掌，這讓他們難以忍受。
接連七八座大城覆滅在江殊和龍尊分身的戰鬥之中，妖族內部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大，便是妖尊這種級彆的人物都要謹慎以待。
“我若是人族細作，第一個便斬了你！”
龍族妖尊憋了一肚子火，此時被另一位妖尊攻訐，身後異象頓生，周遭空間瞬間暴動起來，凝出一道虛幻的猙獰龍頭。
“那便試試！”
另一位妖尊絲毫不讓，身後一雙遮天巨翅閃爍，身後空間扭曲，似乎有黑洞在顯化。
這是一位來自於鯤鵬一族的妖尊，與龍族向來不對付。
“夠了！”
“大戰當前，莫生枝節！”
見兩人當真有要打起來的模樣，另外幾位妖尊都是出言勸阻。
龍族妖尊知曉現在的情況的確是自己辦事不力，沉默片刻之後說道：“並非是本尊分身不出力，而是那江太玄手段詭異，竟是能夠躲過大黑日術的探查，每遭出現都會葬送幾十萬兒郎的性命。”
連大黑日術都能躲避？
眾妖尊都是一驚。
他們可是知曉大黑日術的厲害。
“那更要殺他了。”
鯤鵬一族的妖尊也知曉事態嚴重，聲音嗡鳴。
龍族妖尊有些煩躁，擾得周遭空間暴動不停。
“本尊知曉，然而我等全都被人族道尊牽製，那些妖君巔峰的強者也被人族的萬象巔峰死死牽製，實在是抽不出足夠的人手前去，他手段頗多，身上還有人族道尊給予的保命至寶，難以擊殺。”
“妖族之中，那些老家夥也都要坐鎮在族內，要不……”
他們高舉九天王座之上，一個念頭便能操縱一個種族的興亡，是真正的世界之主。
而今竟是被一個萬象中期的小輩牽製。
“本尊已經嚴命分身，務必將江太玄擊殺，便是付出燃燒道火的代價。”
龍族妖尊沉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怒火。
……
“哈哈哈，今日一戰，將那些牲畜打得落花流水，當真是舒暢！”
人族營地之中，有修士圍坐一圈吃酒，放聲大笑。
“妖族雖說肉身強大，但是不精靈魂神識，彆說是同境界的，就是高我等一個小境界，隻要認真對付也能殺！”
“我近幾天可是攢了不少功勳，等咱們吃完酒我便去換一方靈魂神通，屆時說不定也能當個越境而戰的天驕，看一看太玄道君的身影。”
說話這人來自於造化宗弟子。
他天賦尚可，在自己宗門之中被譽為種子弟子。
但是當他報名來到前線，才知曉天地廣大，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天賦壓根拿不出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還好他道心堅韌，並沒有頹廢，而是廣結好友共同殺敵，修行速度突飛猛進，距離涅槃境，已經是越來越近。
所謂功勳，便是八大宗門用來激勵修士們的手段，隻要帶回相應的戰利品就能夠獲得功勳，以換取修行資源、天材地寶，甚至是大宗門之中那些不對外傳授的功法典籍。
為了這一場種族之戰，各大宗門可以說是下了血本。
“嘿，我天賦太差，這一生能夠突破涅槃就算是祖墳冒青煙了，更彆說是追上太玄道君了。”
“太玄道君斬妖君，滅百萬妖兵，對我有大恩，奈何我天賦修為有限，無以為報，隻能以這條性命為我人族大業再添上一把薪柴了。”
另一個人語氣平淡，但是那份堅決卻是溢於言表。
他們來自於不同的道統，走的是不一樣的道路。
但是在這個戰場上，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人族。
“太玄道君深入險地，據說到現在都還有妖族強者在追殺他。”
“弟兄們，吃了這碗酒，又輪到我等上戰場了！”
他們共同舉杯，所謂的門戶之見已然消失不見。
“為了人族！”
他們的聲音不小，引來不少人的關注，同樣被感染，紛紛高喝。
“為了人族！”
掌教至尊收回目光，眼中的滿意之色毫不掩飾，對著身旁的中年男人說道：“紫極，你收了一個好弟子。”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正是江殊的師尊，紫極道君。
而此時的紫極道君身邊有時間的氣息在流動，似乎能夠窺視那條玄之又玄的空間長河，換做中青年模樣，一雙眸子之中神采奕奕，充斥著道韻，顯然已經突破混洞境，當稱紫極道尊。
紫極道君自然也看到遠處營地之中的情況，當即點了點頭。
“當初收他為徒的時候，我便自信他定然能夠翱翔九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是來得這麼快。”
“這才突破萬象多長時間，竟然就做出了這麼多大事。”
“他現在幾乎已經成了年輕一代的榜樣，增添了好大的士氣。”
掌教至尊掌管真武宗上萬年，一身的城府深不見底，這時候眉眼之處儘是得意之色。
“待到這小子成長起來，定然能夠帶領我真武宗走上一個新的巔峰。”
而今江殊無論是戰力亦或是修為都可以說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未來接任真武宗掌教至尊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雖說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但是大家心中都知曉。
紫極道尊自豪之色更甚，笑著說道；“光是一個真武宗，或許是有些狹隘了。”
掌教至尊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
“是了是了，江太玄現在影響力何至於真武宗。才晉升萬象境，就能在亂妖海，攪動風雲。若是真的到了我這等境界，或許都能讓我們蒼莽大域的版圖，再往外擴。妖族……”
他笑了笑，隨後看向天空，隱約能夠看到一顆巨大的黑日，神色之中不免有些憂愁。
“那是龍尊的大黑日術，想來便是用做追殺江太玄的，奈何我人族的強者現在都被妖族牽製，實在是騰不出手，無法前去接應，隻能看其自身的本事了。”
紫極道尊平時掌管真武宗大小事務，正逢戰時，更是忙碌。
而且就算是真的前去接應，也無法邁過這麼多妖族強者前去，便隻能心中暗暗祈禱，自己的弟子能夠平安歸來。
……
前線的局勢江殊並不知曉。
盤坐於一個小星辰之上的他呼出一口氣，竟是綿延幾千裡，其中蘊含著海量的道韻，仔細探查，甚至還能感受到體內十幾條大道雛形的韻味。
“龍相大道基本上已經圓滿了。”
“可以再度修行另一條大道了。”
在外界不過小一個月的時間，對於江殊來說那可是幾十年的修行。
在永恒塔之中的日子，其中大多數都用在恢複傷勢之上。
每一次和妖尊分身交戰，江殊都會受到極為嚴重的傷勢，甚至有一次傷到了本源，若不是江殊底子深厚，隻怕光是那些暗傷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他在殺伐中成長，在戰鬥中查漏補缺。
他取出一具已經被掏空了精血的妖族屍身，氣血之火再度燃燒，比之凝練黑龍妖君的時候更加洶湧了三分。
這是一具妖族天驕的屍身，自詡實力強大，推斷出了江殊的行進方案，想要和妖尊分身一起將江殊誅殺在那座大城之中，江殊正是在那一場戰鬥之中傷到了本源，甚至是燃燒了道火，這才將這萬象中期的妖族天驕斬殺，逃了出去。
那一次恢複，足足耗費了近乎二十年的時間。
江殊雖說實力強大，在妖域之中也斬殺了不少不同道路的妖君，但是對於他們的道並沒有全盤接收，而是細細揣摩之後就暫時擱置一邊。
現在主要的任務是先擺脫妖尊分身的追殺。
“荒蕪大道……之前便聽說過它的名字，但是修行途徑極為稀少，基本上被魔門壟斷。”
荒蕪大道，與殺戮大道一樣，都是一條很容易走歪的道路，在蒼莽大域之中極為罕見，便是在真武宗之中也沒有一條完整的道路，擁有著極為強大的能力。
一個月之後，江殊皺眉看向麵前。
“這廝也是半路出家，這條大道應該修行的時間不長，甚至還沒有顯化，導致這條大道並不完整。”
“也罷也罷，暫且修行，大不了之後再斬一尊妖族強者就是。”
妖族與魔門合作，自然會有一些大道上的交流。
這名妖君，應該就是從魔門中得到了大道的法門。
不過，魔門之中雖說強者眾多，但是終歸來說隻是一個勢力，這場大戰最後還是要看人妖兩個種族角力。
隨著雙方隕落的強者越來越多，便是魔門這種體量的大勢力都有些招架不住，已經開始收縮戰線。
“該死，江太玄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直到現在都不現身？！”
一處並不穩固的空間之中，妖尊分身焦躁地大吼，身上的黑色武器愈發濃鬱，隻是相較於之前，竟是染上了一絲嗜血的邪性氣息，一雙金黃色的眸子之中也泛上一抹血色。
他的情況很不對勁，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侵蝕了神智。
在他的腳下，有一座規模並不大的妖族聚集地，現在已經化為一片血海，其中所有的妖族都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化為一道道細微的血線，融入他手中的長槍之中。
刹那間，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猛地看向遠處，臉上有駭人笑容出現。
“找到你了。”
江殊矗立在一處空間之上，白衣勝雪，頭頂有混沌雷池顯化。
多座大城的前車之鑒，使得周遭所有大城都是如臨大敵，時時刻刻開啟護城大陣，將城池封鎖，妖君親自坐鎮，使得江殊就算是想要暗中潛入都十分困難，索性尋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將自身沐浴在黑日之下，等待著妖尊分身的到來。
“這是最後一次了。”
江殊看向天上黑日，能夠感受到自身和它之間的聯係已經越來越弱，隻需要一天的時間，自己就能將大黑日術對自己的影響削去，縈繞在心臟之上的黑氣已經消失不見。
換做旁人，現在肯定已經躲藏在暗處，安靜等待大黑日術的消失。
但是江殊現在需要驗證一些東西，以及自己的修行，還是站在了這裡。
約莫半刻鐘之中，一道血芒從天邊而來，向著江殊心臟的位置釘去。
江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輕輕拍出一掌，裹挾著力之大道和空間大道的氣息，十分嫻熟地將長槍拍偏三寸，擦著他的脖頸飛了出去，那杆長槍隨後刺透蒼穹，出現在妖尊分身的手中。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就將傷勢恢複的。”
妖尊分身聲音發出，整片虛空，都為之顫動。
他的麵色，為之一變，龐大的氣息，席卷而起。
“不過，你既然敢回來，那這一次，就永遠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