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果然是需要耐得住寂寞。”
外界隻是過去了十五天的時間。
但在神秘大殿中，江殊卻是修煉了十五年之久。
十五年的時間，一些重要的神通，都被他修煉到了圓滿和破限。
功法《青天碧海訣》也是到達了小成的極限。
在他的旁邊，雲翼飛鱷不斷的從各類元晶中吞吐天地元氣，江殊也會將時不時煉製出的丹藥，丟過去供它修煉。
比起人類來，妖獸的壽命，更為悠久，一些內丹境妖獸，甚至能輕鬆活過幾千年。
壽命比涅槃境的真君，還要長久的多。
這種掌控著時間流速的秘地，反而是最適合它們修煉的地方。
“主人。”
看到江殊忽然起身，雲翼飛鱷立即停止了修煉，一雙目光看向江殊，都是恭敬。
降臨到這神秘大殿中，它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裡絕地天通的恐怖環境。
沒有一絲一點的天地元氣殘留。
要知道，無論是修士，還是它們妖獸，如果沒有足夠的血肉吞食，都需要進食天地元氣來滿足自身所需。
一旦長時間離開天地元氣，體內的元力妖力消耗殆儘，一身精力，就猶如無源之水，再也無法源源不斷產出。
境界不僅不能晉升，反而會跌落。
長時間的修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晉升的空間。
絕地天通，加上內部一年，外界一日的恐怖流速，任何涅槃境真君，化形大妖，都會隕落其中。
但它，卻始終堅信，自己的主人，有著出去之法！
自己這便宜主人，有著太多太多的神秘之處。
層出不窮的各類修行資源。
另一處的修行天地。
這種手段，即便是涅槃境真君，也不曾擁有啊。
“你修煉即可，我看看這石門，到底有什麼秘密之處。”
江殊按了按手，這十五年來，他除了修煉，一有機會，就走向石門，精神力也從最開始的相隔百步。
到了現在的相隔九十步。
每往前進，他都能隱隱得到一些隻言片語，像是神通，像是功法，但更多的，是像對大道的闡述。
他就這樣坐在石門的麵前，精神力不斷探測，從石門的一些紋理中，漸漸領悟到一些法門的運用。
這大殿來曆神秘，最差，也絕對是混洞境道尊留下的，在蒼莽大域中，混洞境道尊，都足以開辟一個不弱於八大宗的宗門。
屹立萬載以上。
這樣強者所在的大殿，一磚一柱，都可能有著大道的闡述。
更不要說，明顯在大殿中，都極為重要的石門了。
“爐火境到涅槃境，修士都是修煉神通，隻有極少數的涅槃境天才，能接觸到道術，他們修煉的，不再是神通，功法，而是一門門大道。”
“若自己能在這神秘大殿中參悟出什麼，或許自己之後的修煉之路，再無門檻，能一路晉升到萬象之境。”
“自己這十五年，基本都是在修煉神通，打磨元力，所以才隻進了十步。”
“接下來的時間，都可以用來參悟石門。”
心中的念頭緩緩沉寂，江殊幾乎沉浸在對石門的參悟之中。
神秘大殿，亙古永恒。
不知道有多少涅槃境，和江殊做著一樣的事。
他們對於道的理解，對於修行的理解，都不知道超過江殊多少倍。
但無一例外，都隕落在了這神秘大殿之中。
這是因為參悟大道，看的不隻是天賦，更需要心性。
越是知道這裡絕地天通，時間流速異常，內心就越是緊迫，有多少人，能在生死麵前，一心參悟呢。
更不要說，參悟了，也不代表一定能出去。
這，隻是一個可能而已。
江殊心如止水，瞬間，百年過去。
對於普通凡人來講，百年是一場生死輪回。
但對於江殊來講，卻隻是一次酣暢淋漓的閉關。
一百年時間，他的精神力，在石門的壓迫中，再進了一步，到達了距離石門隻有五十步的位置。
石門中產出的各種隻言片語，越來越趨近大道，江殊經常能有所感悟，他的元力不斷積累，精神力蛻變。
一身修為，早就到達了元丹境後期。
而比修為增漲更為重要的是，已經聆聽了一部分大道之聲的他，對神通的理解，已經徹底超越了一般的元丹境真人。
即便是給他一門天階神通，他也可以在一年之內，徹底參悟入門。
一些宗門內門弟子，需要幾年時間才能大成的地階神通。
對他來講，或許隻要幾個月就行了。
在這神秘大殿的一百多年時間裡，他打下了極為深厚的根基。
昔日不求甚解的各類法門，也都是融會貫通。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在神秘大殿中，更是向上提了不知多少倍。
神秘大殿是寂寞的，是孤獨的，是真正忘記一切的。
尤其是在參悟石門中，更是完全符合坐忘境的描述：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
契合自然，心納萬物。
江殊修煉不斷，像是徹底忘記了自己身邊的一切。
忘記了玄星還處在危機之中。
忘記了真武宗中，還有個一個極大的隱患，擁有著能進入真傳種子榜的周炎。
甚至忘記了一切的神通、功法。
他越來越接近於內不覺其一身，外不識有天地的狀態。
一身精神力，在不斷的向前。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二十八步。
終於，不知過去了多久，像是過了幾百年，又像是隻過去了一瞬。
江殊的精神力，終於是碰觸到了石門。
石門，第一次具體的呈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每一道紋路，都像是一門神通。
其中的核心處，更是散發出如天如地的澎湃氣息。
忽然，一聲喟歎，從中生出：
“又來一個嗎？”
“竟然隻是元丹境……”
“哎……醒來……”
悠悠的蒼老之聲，在江殊的腦海中響起，聲音很輕，卻一下子將江殊從沉浸式的修煉中，拉了出來。
天地，何等茫茫。
大道，何等深奧。
萬象境的道尊，耗費數千年的光陰，也不過是參悟了其中的一條而已。
江殊再是天資縱橫，擁有著麵板，能夠一證永證。
但歸根到底，也不過就是元丹境。
壽元有限。
對大道的理解有限。
一旦真的徹底沉浸其中，極有可能無法自拔，一心遁入大道中，從而忘記了時間。
直至隕落。
“呼……”
雙眸睜開，沉浸在大道參悟中的意識，一下子回歸。
江殊的冷汗，都不自覺的下來了。
到這個時候，他哪裡還不明白，這裡一部分坐化的涅槃境真君，有些是到了壽元大限。
有些恐怕也和他一樣，沉浸在大道參悟中，永世沉淪。
若不是這一道蒼老的聲音，他真的可能隕落。
“晚輩江殊，參見前輩。”
按捺住內心的一抹心悸，江殊來不及猜測這道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不知前輩，是否也是困在了這神秘大殿之中。”
江殊的聲音，畢恭畢敬。
要知道，來到這大殿多年，他幾乎是將每一個角落都探查得清清楚楚。
唯有石門，到今日才真正觸碰。
這蒼老的聲音，既然是現在才發出，就大概率是因為一直處在石門之中。
果然，那個蒼老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也不是。”
“現在的外界，還有幾大宗門啊？”
沒有確切回答江殊的問題，蒼老的聲音反問道。
“共有八大宗門，分彆為道一宗、天傀宗、真武宗、禦獸宗、造化宗、藏劍宗、丹符宗、鬥星宗。”
雖然說自加入真武宗後，江殊很少關注修行外的一切勢力局勢。
但基本的布局，還是知道的。
隨即又講起了各大宗的修行之法，能夠在他沉浸大道時，及時拉他一把的前輩，無疑並無什麼惡意。
他也樂意多講一些。
一方麵是回饋善意。
一方麵也是想從這前輩的口中，套問出關於神秘大殿更多的消息。
為何這裡能掌控著時間流速。
為何這裡絕地天通。
“在最基礎的武道六境之後，是爐火修士、元丹真人、涅槃真君、萬象道君、混洞道尊、返虛道主。”
在江殊將一些簡單了解的情況講完後，蒼老的聲音，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如果說，前六境，是對自我身體的一種開發。那麼後六境，就是人徹底與天地的融合，以武入道。”
“但你知道，返虛境，之後是什麼嗎？”
蒼老的聲音，悠悠感慨，聲音像是亙古傳來。
“晚輩不知，現在的蒼莽大域中，最強者，也隻是宗門的掌教至尊，混洞道尊。”
江殊站著身子，一副請教的模樣。
他雖然拜入到了真武宗內，但更多的時間，其實都是在修煉之中，極少與師長的交流。
對境界的理解，也停留在極為表麵的階段。
就比如萬象境道君，是從修煉神通，到參悟出一條大道。這類強者，在自己的領域範圍內，幾乎能掌控一切變化，能將人，變化成任何的生物。
無中生有，虛空造物，點石成金，滴水為油。
簡直不可思，不可議。
因此，任何一名萬象境道尊，都是八大宗的一峰之主，地位之高，遠超各種長老。
覆海城之所以能在人族與妖族各種戰爭中，一直屹立不倒，歸根到底，也是因為有著覆海道君的存在。
至於混洞境道尊，則是是領悟了空間大道，幾乎是可以做到天地同壽。天地不朽我不朽，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之境，壽元遠超萬載。
“這大殿的主人，便是返虛境的存在。”
蒼老的聲音淡淡，卻是如同驚蟄雷聲，讓心境修煉的無比純粹的江殊，都瞳孔一震。
“返虛境，幾乎與大道合一，可以說，自身，就是大道的一部分，自然能操縱一切時間和空間。”
“但這，並不是修行的終點，終點是……成仙。”
“天地同壽，可天地，也有走向衰敗蒼老乃至死亡的一天，唯有成仙，才是真正的超脫。”
“隻可惜成仙之路，何等艱難。從返虛到成仙，其中的難度，比起凡人到爐火，都要大上億萬倍。”
“因為，這條路，是斷絕的。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成仙，在融合於道的時候，整個修煉，都進入了一條死路。”
“你以為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蒼老的聲音停頓了片刻，道：“這石門裡，記錄的是主人參悟天道的過程，修士沉浸其中，便會感覺到自己一直融於大道，對修行，有著極大的裨益。”
“但之後，他們會見到讓他們至死難忘的一幕，融於大道，等於成為大道，死於大道中。”
“終身，都是天道的傀儡。他們這些，有絕望而死的，也有被真正嚇死的。”
“這就是為什麼外界的最強者，不過是混洞境，因為再進一步，可能再也沒辦法回頭。”
悠悠的感慨之聲，在大殿中傳響。
雲翼飛鱷也是從修煉中清醒過來，遠遠蹲伏顫抖著，它感受到了極為強大的氣息，被逼得不敢靠近。
“主人？”
江殊直接找到了蒼老聲音話語中的關鍵詞，忍不住重複了一句問道。
“嗯，我乃這問仙殿的器靈，問仙殿的創造者，自然就是我的主人。”
“主人在數萬年前，就到達了返虛之境，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錯了。”
“可修行之路，沒有回頭。他窮極一生，都在想著如何超脫，證道成仙。”
“據說，仙人，是真正的超脫一方世界，玄而又玄，自身就是世界的，也是世界的終點。”
“隻有成為仙人，才是真正的永恒不死。”
“但，哪裡有仙呢。沒有仙，就沒有路。或許，仙人的存在，都是我家主人的一場幻想。”
問仙殿器靈的聲音，不禁有了一些悲愴。
石門微微震動，一個巨大的“仙”字，出現在江殊眼前。
“這是我主人，最後留下的字，裡麵有著他對修煉的一切理解，你可緩緩參悟。”
“如果想出去，可以和我說。”
“我身為器靈，會一直沉睡在石門之中，你隻要精神力觸及石門，即可喚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