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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主辱臣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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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

漢寨。

“陛下,前麵危險,您萬不可再往前了!”

一臉惶恐的趙辟疆大睜雙眼,大張雙臂,死死攔在那位執意要去接應大軍的天子跟前。

對於絕大多數戰卒而言,根本就沒有什麼佯敗真敗的概念!

敗就是敗!

誰也不知道,各部校尉司馬究竟能不能部勒其卒且戰且退。

萬一不能,那麼成千上萬的潰卒全部擠在一起往斜水西岸奔命,就會把退路全部堵死!

屆時,他們這兩百所謂的親衛死士根本沒把握護天子無恙!

亂軍可不長眼!

已經移纛回到漢寨的劉禪,看兩眼大張雙臂的趙辟疆,隨即目光又越過其人肩頭,往東麵寨外望去。

那裡煙塵四起,喊殺震天。

而寨內,時不時有倉皇的潰卒穿營而過,朝後方的斜水奔逃。

這種潰軍之勢,足可以讓任何一個未曾到過真正戰場的人本能地兩腿發抖。

劉禪也是人。

劉禪也不能例外。

無外乎已經見過數萬大軍血戰,數百蹄獸倒亡,腿抖的程度比那些第一次上戰場的人輕上許多,但一身盔甲氅衣,又完美地遮蓋住他此刻生於本能的不安。

然而此刻他再三堅持要移纛前去接應大軍的舉動,在趙廣等人看來簡直就是瘋了,又哪裡還會注意到這位天子也會心慌?

“朕再往前百步,就百步。”

劉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已經有些勉強。

“陛下,百步前您也是這麼說的!”

趙廣已經要崩潰了。

這位陛下從斜水移到前至此處,前移百步已經說五遍了!

再移百步,就要回到戰場了!

且不說潰卒,萬一曹軍見到天子的金吾纛旓後,直接不要命衝過來擒賊先擒王,那不是完了?!

呸,什麼賊,擒龍!

劉禪看了眼趙廣,其後將目光移向穿營而過的潰卒,許久後道:“朕覺得朕該去。”

言罷,劉禪越過趙辟疆大張的雙手往旁邊挪步。

身上甲片撞擊,嘩嘩作響。

沒等他走出五步,趙辟疆再次一個橫移,奔至他麵前,其後猛然單膝跪下,再抬起頭時,已是涕泗橫流。

“陛下止步!”

“臣替陛下持纛向前!”

劉禪一時愣住。

思慮片刻後點點頭:

“也好。”

趙辟疆如獲大赦一般頓時站起,二話不說從旁邊兩名親衛手中攫過幾乎百斤重的犛頂金吾纛,之後不管不顧地往營寨門外重重奔去。

劉禪命幾十親衛跟上。

很快,飾以犛頂銷金,象征著無上皇權的金吾纛旓出現在戰場上。

戰場。

左翼。

隨著叛將來義率部奔逃,本來頂在左翼中部的傅僉部曲,由於失去了右側的援護,直接陷入了血戰。

等趙雲、宗預率部趕至戰場時,曹真親率的本部數千人已經結陣將傅僉部右側重重包圍。

側麵本就是一支軍陣最薄弱之處,再加上突然失去援護,傅僉部變陣轉向不及,甫一接陣便直接死傷了三百餘人。

要知道,之前一個多時辰的正麵鏖戰,陣亡人數也不過三百而已!

若非傅僉直接放棄指揮,親自提槍衝至右翼,奮力格殺十數人,他所率這支部曲在士氣上就要崩潰了!

軍陣後麵的都是些老卒弱卒,穿的幾乎都是皮甲,戰鬥意誌又不強,根本頂不住!

近千後排士卒直接棄陣而走,被軍法官斬於陣後者上百。

但由於潰逃者實在太多,軍法官已經無法維持秩序,更有甚者,居然向軍法官揮刀刺矛!

好在宗預所率的元戎弩士近距離連發弩矢數千,直接殺死殺傷曹軍數百人,驚退了一波曹軍,

讓傅僉部緩過了氣,又為趙雲所率兩千漢中郡卒騰出了空間,再次將傅僉右部護住。

否則今日戰事極有可能大潰。

陣前叛降,對士氣的打擊太大。

好在由於趙雲的威望加成,又由於傅僉、馮虎、宗前諸校尉身先士卒的血戰,漢軍秩序在漸漸恢複,維持著且戰且退之勢緩緩向後撤軍。

左翼潰卒在減少。

但隻是減少,並非斷絕。

曹軍在人數上仍然占優,而且占漢軍大多數的老卒弱卒在體力與披甲率上遠弱於敵。

不少老卒甚至由於失力直接放棄了掙紮,無可奈何地麵對死亡。

另一邊,曹真顯然看出了,趙字旗所在的漢軍左翼,漢軍士氣鬥誌都明顯強於他處,於是開始下令,命後部還未進入戰鬥的幾千步卒往遠離趙字旗的中部漢軍而去。

且戰且退就意味著移動速度慢。

也就意味著人數占優的曹軍可以奔襲到其背後,直接將其退路堵死。

果不其然,戰場中部的漢軍在見到曹軍向他們背後奔襲而來時便自亂了陣腳。

尤其是一直守在後方的老弱,尚未與奔襲而來的曹軍接陣,便主動棄陣而走,開始了潰逃。

原本在前陣血戰的馮虎見狀,趕忙將指揮權交給了司馬柳隱,其後不要命地前衝。

在沒有盔甲防護的胳膊大腿被刺不知幾矛後,他成功格殺身前十餘名曹卒,嚇退了身前幾乎膽裂的曹軍,為自己轉戰後陣搏出了空間。

然而此刻的他仍舊不退,反而繼續向前暴衝,再次格殺七八曹卒。

至此,胳膊與大腿已是流血如注的馮虎帶著幾十名親兵往後陣殺去。

而同樣已經殺紅了眼的司馬柳隱立時率自己的親兵頂上,與馮虎一般不顧魏卒刀槍箭矢向前衝殺!

曹卒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退。

至於二代魏將,更是不願也不能衝到陣前搏殺。

早上的樂琳就是前車之鑒。

再者,自從大魏建國後,空談玄學思潮便在洛陽開始盛行,又昭烈死後,洛陽更沉浸在天下無敵的氛圍中,隻等蜀寇吳賊自生自滅。

而建安末年那場十室九空的大疫與幾十年戰亂導致的生死無常,使得從曹丕開始的洛陽二代們不再相信天命與道義,隻相信權勢財帛,隻相信及時行樂。

大家都現實點。

洛陽的安逸奢靡之氣越來越重。

包括後麵陰狠凶戾的司馬師在內,大部分二代不論文武,幾乎不可避免地浸染一二。

被綺繡、戴朱纓的穿鞋之人,終究不舍得拿自己的貴命去換光腳之人的賤命。

但作為軍官,他們本就應該居中指揮,誰能說他們是錯的呢?

他們沒錯。

反而是漢軍將帥,竟如早上那個樂琳一般不顧大局,陷陣衝鋒,萬一死於陣前,那才招天下笑。

可無論如何,這些漢軍將領今日就是如此做了。

為何如此?

已經看呆了的魏將並不知曉。

於是乎,與這一支漢軍接陣的魏卒整體停滯了片刻。

柳隱率部且戰且退。

很快,漢軍接近漢寨。

已經成功奔襲至後陣護陣的馮虎,在殺退了一波欲截擊漢軍的魏卒,獲得了片刻喘息後,腥紅的視線裡忽然瞥見了什麼東西。

他扭頭望去,徹底怔住。

那是一扇漢寨大門。

那是一麵金吾纛旓。

那是一名銀甲小將。

當然了,那是趙廣。

然而趙廣身後去不數步,又一名銀盔銀甲的年輕將軍負弓扶劍,立於高台,靜靜看著漢陣。

看著他。

“陛下金吾纛旓就在彼處,我等再不可潰!”

馮虎暴喝一聲,其後提起戈矛,血流如注又舍生忘死向魏陣突去。

格殺十數。

魏軍震恐。

其人卻是再次爆喝。

“主辱臣死!!!”

挺槍前突。

漢軍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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