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望女成鳳的女主娘、皇帝爹,龍歲歲忽然就明白了原主的心願。
不讓父母蒙羞,成為父母的驕傲。
龍歲歲猜測,或許原主並沒有被嚴嬤嬤洗腦成功,變成所謂的戀愛腦,或是娘道女。
但她依然是自卑的。
因為,她的父母都太厲害、太強悍。
一座座的高山,高聳巍峨,且開創了一個又一個的先河,完成了一項又一項的豐功偉績。
他們的成就太優秀、太偉大,原主或許不是腦殘、極品,卻也不是逆天的天才。
她從小到大,注定都要生活在父母那無比璀璨、無比耀眼的光環之下。
她做不到世人期盼的“青出於藍勝於藍”。
她一度被人認定是“虎父犬女”、“全無乃母之風”。
這樣的自卑,興許還透著些許矯情。
但對於原主來說,沒能成長為超越父母的人,或許就是不夠優秀,是辜負了父母的期盼與儘心培養。
“……傻孩子,超不過就超不過吧。你娘是女主,你爹是女主官配,他們就是鳳傲九天、龍禦天下的頂級大佬。”
龍歲歲默默的對原主說著。
“你隻要秉承著父母的意誌,將他們未竟的事業繼續進行下去,你就是他們最合格的繼承人。”
“……至於父母,我相信,他們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你,更不會怪你不夠優秀!”
做父母的,隻要是真心疼愛子女,都不會有太多的苛求。
隻要孩子能夠健康快樂、順遂無憂就足夠了。
優秀?
優秀的定義是什麼?
標準又是什麼?
優秀之上是不是還有卓越、完美?
**、金錢、權利……都是沒有儘頭的。
沒有必要強行給自己戴上太多的枷鎖。
父母的榮耀,做女兒的引以為傲,並以此為榜樣,努力靠攏也就是了。
的沒有必要非要爭個高低。
子不類父,女不肖母,但隻要努力了,問心無愧,也就足夠!
龍歲歲其實也是“二代”,有個創一代的親爹。
她除非把龍門集團做到全國第一,世界第一,否則也很難超越龍光耀這個白手起家的商界大佬。
但,龍歲歲自卑了嗎?
覺得自己不如親爹,親爹會嫌棄她嗎?
沒有!
龍歲歲從來不會拿自己跟親爹比,因為根本沒有可比性。
兩代人,兩個時代,如何去比?
再說了,龍光耀是自己的親爹,跟親爹比什麼比?
不如親爹怎麼啦?
那證明她厲害,有個比她還厲害的親爹。
龍歲歲心底就是一通碎碎念,為了安撫可能早已不存在的原主,她更是不惜把自己拉出來當案例。
忽然,龍歲歲小小的身體,有種倏然放鬆的感覺。
這是——
原主殘存的意識?
它離開了?
所以,原主被龍歲歲勸慰到了,原主釋然了?
龍歲歲清晰的感受到那抹殘魂的消失,她默默的說了句:“再見,楊昭!”
“你放心,雖然女兒不一定能夠超越父母,但我也會努力,讓你成為不遜於父母的人。”
……
一場熱鬨的大朝會,終於結束了。
鄭仆射原本想要故技重施,結果被楊複禮弄來的謝齊弄得方寸大亂。
謝齊的出現,讓鄭仆射大感危機,偏偏無計可施。
他失了先機。
是他開口說自己有病,需要休養。
鄭仆射倒是能夠厚著臉皮,表示自己可以“輕傷不下火線”。
但,不說楊複禮了,就是死死盯著他的左仆射官職的謝齊都不答應。
這老匹夫,在嶺南待了三十年,竟變得更加奸詐,還多了幾分蠻夷的“狂野”——不再滿口聖人言,而是開始爆粗口。
謝齊的表現,竟是比楊複禮這個流氓皇帝,還要流氓。
全無曾經世家貴胄的風範。
謝齊換了風格,儒雅含蓄了幾十年的鄭仆射,全然沒有應對之策。
兩人現場演繹了一場“秀才遇到兵”的荒誕戲碼。
鄭仆射又急又氣、又羞又恨,最終,終於忍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吐了血,精神也有些渙散,而就在鄭仆射即將昏迷前,就聽到謝齊涼涼的說了句:“看吧,吐血了吧!都說你身體不好,合該好生休養,偏你不信!”
嘔!
愈發忍不住,鄭仆射又吐了一口。
還嫌不夠的謝齊,又補了一句:“快啊!快來人把鄭仆射送回府,好生休養,切莫再讓他勞累、勞神了!”
眾朝臣:謝齊,你就住嘴吧!
到底是誰讓鄭仆射“勞神”了?
還不是你!
嘖,一張利口啊,嘚啵嘚的幾句話,就把人氣的吐了血。
“老而不死是為賊”,古人誠不我欺!
從嶺南殺回來的謝齊,在鄭仆射的許多馬仔看來,那就是老不死的狗賊!
恨隻恨,自家老大不是人家的對手,一個照麵,就被弄得抬出了太極殿。
唉,這朝堂上,要變天了嘍。
有個時而流氓時而君子的皇帝就夠讓人頭疼了,沒想到又來了個“老賊”。
鄭仆射以及世家出身的官員們,全都被陰霾所覆蓋。
勳貴、落魄世家,以及極少數的寒門,則興奮的全程圍觀。
【喲,鄭仆射都吐血了啊!】
【還有這個謝齊,又是何方神聖?】
【我去,陛下好算計,居然要放歸宮人?還要開恩科?】
【咦?開恩科?那我們這些寒門豈不是又有機會了?】
【鄭仆射倒了也好,空出這麼多的職位,固然有謝齊等搶奪,對於我們寒門,也是有上升的可能!】
朝堂之上,眼神亂飛,議論聲此起彼伏,那叫一個熱鬨啊。
而挑起這一切的楊複禮,卻完美“隱身”。
有了鄭仆射與謝齊的爭鬥,朝臣們都忘了一開始的議題——皇後該不該上朝!
或者,朝臣們不是忘了,而是故意回避。
咳,鄭仆射、王尚書倒是注意了,還提出了反對。
結果呢,鄭仆射吐血,被抬出了太極殿,左仆射的位置,瞬間被謝齊補上。
王尚書稱病,倒是沒有吐血,可還是被楊複禮從嶺南帶來的某位曾經擔任過禮部、戶部等多部尚書的大佬所替代。
還有那些緊緊追隨鄭、王二人的馬仔們,也都不得不讓出了自己的官職。
血淋淋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啊。
他們可不像鄭、王兩家,有著龐大的家族、雄厚的實力。
他們就是“凡人”,神仙打架,與他們何乾?
至於皇後該不該上朝,也不是他們所能非議的。
皇帝願意,大佬們默許,那、就這樣吧。
反倒是龍歲歲這個小公主,眾人絲毫都沒有在意——一個公主,大約是陛下寵愛,這才抱來朝堂。
以後,等皇後生了小皇子,就會被立為太子。
公主什麼的,長大後,招個駙馬也就是了。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楊複禮、韓攸寧帶著女兒上朝,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有意為之。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就目前而言,文武百官關注的還是朝堂的風雲際變,以及京城的諸多動向。
“唉,要起風了啊!”
雖然倒下去的是以鄭仆射為代表的頂級世家,但並不意味著,接下來的風雨,就跟自己真的沒有關係。
和風細雨也就罷了,如若是狂風驟雨……都在這片天空之下,誰又能幸免?
一場大朝會,有人歡喜有人愁。
而隨後的一係列事件,證明他們並不是杞人憂天。
首先,皇帝下恩旨,放歸三千宮人。
這些宮婢,大多都是京城及周遭地區的尋常百姓之女。
聖旨下達,消息很快就傳開。
許多將女兒送去宮中的老百姓,得到消息,紛紛趕來京城。
宮門外,已經不再年輕的女子,背著行李,拿著皇後娘娘賞賜的盤纏、安置費等,跨出了那道大門。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朱雀大街,她們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恍惚,不真實!
無數次在夢中想到這樣的場景,可當夢境照進現實,她們竟莫名有種心慌、畏懼。
這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她們習慣了宮中的一切,對於曾經的生活,早已淡忘。
還有父母、兄弟、親人……
有的父母早已離世;
有的父母尚在,可多年不見,雙方對彼此的容貌似乎都有些忘記;
有的——
“不怕!還有皇後娘娘呢!我會刺繡,我可以去刺繡工坊,工坊有宿舍,吃住都不用愁,就跟在宮裡一樣!”
“對!我、我雖然沒有什麼特長,但我力氣大,肯吃苦,總能有碗飯吃!”
“皇後娘娘說了,隻要我們去工坊,就會優先錄取——”
許多人都清清楚楚,“皇後娘娘”詞彙更是無數次的出現。
不隻是宮人,還有隨後趕來的家人們。
雙方見麵,抱頭痛哭,哭過之後,宮女們會告訴父母親人:“都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的恩典!”
雖然不年輕了,可自有了!
不用再擔心被打罵,被推出去當炮灰。
想嫁人,就嫁個鰥夫。
不想嫁人,也可以進工坊、去女學。
家人們聽自家女兒(姐妹)說了皇後娘娘的恩典,全都感動不已,紛紛跪下來,對著宮門,山呼:“陛下萬歲!娘娘千歲!”
一時間,竟形成了一層層的聲浪。
不遠處,某個酒肆的二樓雅間,有人聽到動靜,知道是放歸宮人及其家屬在跪謝帝後,忍不住撇嘴:“……是不是覺得自己得了民心,享受到了萬民擁躉?”
“哼,升鬥小民懂什麼?現在能夠跪下來謝恩,他日有了災禍,他們也能罵你們是昏君、妖後!”
而那個“他日”,就在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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