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無疾一路從四進院子逃到了三進的主院。
樊大夫婦、樊二夫婦來給樊父樊母請安,正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幾人目瞪狗呆
樊大嫂:三弟妹好威風!
樊二嫂:老三這是做了什麼,竟讓三弟妹如此生氣?
樊大哥和樊二哥也都表情怪異:那個,國公府的姑娘,居然也會撒潑?
幾人雖然各自腹誹著,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攔阻,更沒有一個人訓斥龍歲歲潑辣、沒規矩。
呃,這大概也是農戶出身的好處。
畢竟在鄉下,潑婦的比例還是比較大的。
且,尋常百姓,夫妻之間,難免會磕磕碰碰。
吵吵鬨鬨,打來打去,也都是尋常。
正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嘛。
他們確實不懂得什麼禮儀,可也不受拘束啊。
來到京城,接觸到了上流社會,知道了規矩、禮儀等,卻也改不了骨子裡的認知。
再加上,這段時間龍歲歲待他們極好。
一個人是否真心,作為當事人,是能夠感受得到的。
而哪怕是樊大哥、樊二哥這些大男人,平日裡與龍歲歲的接觸並不多,卻依然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真誠。
沒有被嫌棄,反而得到了家人般的尊重與愛護,自然也就願意親近。
正所謂真心換真心嘛。
所以,此刻,看到自家小弟小叔子被追著打,樊家的兄嫂們也沒有貿然插手,更沒有不問緣由的就斥責龍歲歲。
甚至於,被驚動了的樊父樊母,來到院子裡,看到自家小兒子被打得滿院子亂跑,也都沒有吭聲。
還是龍歲歲“累”了,舉著戒尺的手,似乎都有些發抖,眾人才圍了上去。
樊大嫂扶住了龍歲歲拿著戒尺的胳膊,輕輕的幫她揉捏,“沒事吧?累著了吧?”
樊二嫂則攙著龍歲歲另一隻手,也柔聲勸慰:“要不去屋裡喝點兒水,歇一歇?”
樊無疾:大嫂!二嫂!過分了啊!
挨打的人是我!
你們怎麼也不說來安慰安慰我?
兩位幾乎是看著小叔子長大的嫂子,敏銳的察覺到小叔子那委屈的小眼神,刷刷,兩道淩厲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樊大嫂:“你一個大男人,身強體壯,皮糙肉厚,被娘子打兩下怎麼了?”
樊二嫂:“這是金戒尺!又不是鐵戒尺!還能把你打壞了不成?”
金子軟啊!
尤其還做成了長條形狀。
不說用力打了,就是掰一下,都能掰彎了。
樊無疾:很好,果然是嫡親的大嫂、二嫂!
又是抗訴的小眼神兒。
樊大嫂和樊二嫂再次精準捕捉,然後肆意輸出:
“哼,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伽藍才會如此!”
“就是,伽藍多好一個人兒啊,從未見她發過脾氣。”
樊無疾:這大嫂和二嫂都不能要了!
有了弟妹就不要弟弟了呀。
樊母也湊到近前,仔細的看了眼龍歲歲的表情,嗯,沒有了憤怒,也沒有那種傷心絕望。
看來,小兒媳婦的氣已經消了。
這事兒啊,估計也就過去了。
樊母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扭頭去看兒子,卻看到他一臉的“不服氣”。
嘿!這臭小子!
你一個泥腿子出身的窮小子,還“克妻”,能夠娶到鄭氏這麼好的新婦,不說偷著樂,居然還敢惹人家生氣?
樊母頓時就來了氣,三兩步來到樊無疾麵前,踮起腳尖,抬起手,就把樊無疾的耳朵給捏住了。
“三郎,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竟把你娘子逼到這種境地?”
樊無疾:
龍歲歲則險些噴笑出聲。
樊家人的表現,或許有做戲的成分。
但,他們能夠如此回護一個兒媳婦,而非幫著兒子哄騙、PUA兒媳婦,就已經非常難得。
也不枉她過去幾個月的辛苦付出!
“樊無疾,看到了吧,母親、嫂嫂們都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以後若是再敢勾三搭四,我定不饒你!”
龍歲歲見婆家人支持,頓時露出“恃寵而驕”的模樣。
她揮舞著金戒尺,那金光,閃呀閃,彆提多耀眼了!
“什麼?你說鄭伽藍為了不讓樊無疾納妾,居然拿著戒尺滿院子追著他打?”
不到三天,京城就傳遍了鄭氏女暴打夫君的八卦。
李般若聽到的時候,整個都震驚了。
“是啊!聽說啊,那把戒尺還是通體赤金的,是新婚時,樊將軍送給鄭氏的。”
小丫鬟從外麵打聽了消息,就顛顛兒的跑來回稟。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對於那把傳說中的金戒尺,她更是仿佛親眼見過。
“戒尺?還是赤金的?”
李般若隻覺得荒唐。
“不是!姓樊的,就任由她打?”
那位不是以悍勇出名的武將嘛。
就算不是武將,男人的體力也是遠遠高於女子的。
女人打男人,不隻是於理不合,更是有違常理啊。
除非
“哼,那個姓樊的,大抵是顧忌鄭家,才不敢還手!”
剛剛問出這個問題,李般若自己就想到了答案。
她不屑的撇撇嘴,“鄭伽藍,還當你真的變厲害了。說到底,你還是依靠娘家啊!”
說完這話,李般若忽的想到了什麼
依靠娘家?
對啊!
作為出嫁女,本就該依靠娘家啊!
鄭伽藍都能靠著鄭家,暴打夫君,我為什麼不可以?
等等!
鄭伽藍可是二嫁之身。
她的前任就是自己的現任。
那她有沒有打過韓仲禮?
樊無疾是武將,鄭伽藍是二嫁,她還敢動手。
韓仲禮呢,隻是個文弱書生,更是鄭伽藍的頭婚對象,她更有底氣、更有可能動手啊。
再等等!
李般若忽然想到,在自己剛跟韓仲禮成親的第一個月裡,韓仲禮十分的規矩。
他的克己複禮,甚至帶著一絲誠惶誠恐、畢恭畢敬?
仿佛,他不隻是守禮,他還畏懼著什麼。
那時候,李般若隻以為是自己多想了。
而此時此刻,聽聞了隔壁“宿敵”的八卦,李般若猛地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我說呢!我說他那個時候怎麼那麼老實!”
明明那個叫阿嬌的小狐狸精一直都在國公府。
剛成親那會兒,韓仲禮卻從未有過親近。
而才過了半個多月,他就、就仿佛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個睡過的通房丫頭。
“他之前估計也挨了鄭伽藍的打,更有甚者,他甚至被打怕了!”
所以,韓家與鄭家解除聯姻的時候,韓家才會賠給鄭伽藍一半的家產。
這,不隻是因為韓家理虧,更是因為韓仲禮不想再挨打!
不得不說,當李般若不再陷入情愛的時候,她還是有一定智商的。
隻是稍加推測,就幾乎猜中了“真相”。
“合著,他不是不懂規矩,也不是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小狐狸精,隻是因為我比鄭伽藍好欺負!”
李般若猜到了“真相”,也就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韓仲禮的虛偽、無恥。
“他欺軟怕硬!他,竟如此羞辱我!”
李般若越是拚命的猜想,她的腦子也就越靈光。
很多過去沒有在意的細節,都被她想了起來,也跟某些事進行了串聯
“難怪啊!難怪鄭太後賞了鄭伽藍四個教養嬤嬤,趙王妃還曾經借過侍衛給鄭伽藍!”
不隻是要幫鄭伽藍撐臉麵,更是給她當打手呢。
“哼!鄭家有鄭太後,我李家亦有李皇後!”
“還有趙王府,那也是我嫡親的表哥!”
再不濟,也有魏王府。
魏王既是她的表弟,又是她的妹夫。
李般若之前頭腦發暈,把婚事讓給了庶出的五妹妹。
不過,無妨!
承恩公夫人之所以選中五姑娘,是因為五姑娘不但有姨娘,還有弟弟。
這對母子都在國公府,都在承恩公夫人的手裡討生活。
李般若作為國夫人唯一的女兒,底氣足著呢。
“阿嚏!阿嚏!”
還不知道李般若在盤算什麼的韓仲禮,埋頭在書房看書。
他接連打了兩個噴嚏,看書便被打斷了。
他索性放下書,站起來,踱步到窗邊,望著半空中的皎月,想到了某個小嬌嬌。
“阿嬌,你在哪兒?”
“我派出了那麼多人,還聯係了京城最大的鏢局,以及幾大商隊,把你的畫像拓印了幾十份”
可以說,韓仲禮想儘了一切的辦法,動用了自己所能動用的所有人,拚命的尋找。
卻始終沒有阿嬌的任何音訊。
這人啊,大概也是犯賤的。
之前阿嬌就在國公府,就在書房,韓仲禮卻也沒有那麼的上心。
猛不丁的,阿嬌被李般若丟出了國公府,還把人放逐出了京城,韓仲禮反倒在乎起來。
這,或許已經不單單是一份愛戀,更是代表著李般若的霸道,對丈夫的不恭順,甚至是冒犯。
被阻撓的感情,似乎才更加的珍貴啊。
不知何時,阿嬌走進了韓仲禮的心,成了他日夜牽掛的那抹白月光!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我也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李般若那個毒婦,再不能傷害你!”
距離京城一百多裡的河道,漕幫分舵提拔了新的分舵主。
他不是孤身一人,身邊還有個“乾妹妹”。
“阿嬌,你放心,我定會幫你報仇!”
“那個毒婦之所以這麼囂張,靠的就是有個國公府的老子,還有個當王妃的妹妹。”
“好,那我就想辦法毀了她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