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
饒是溫暖暖是女主,折騰了幾天幾夜,也徹底蔫兒了。
她聽到火車廣播員播報“終點站到了”的聲音後,有氣無力的發出了一記感歎。
天哪,知道綠皮火車慢,也知道南海遠,可當她重生歸來,親自體驗了一回,才深切知道,這到底有多慢、有多遠!
“暖暖,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我還是要提醒你,我們隻是抵達了火車的終點站,並不是此行的終點站!”
龍歲歲也一副蔫兒噠噠的模樣,不過,因為一路走來,與溫暖暖真的成了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而好友之間,就是會時不時的“打擊”一下對方。
溫暖暖:……我知道!謝謝你提醒啊!
啊啊啊!
居然還沒到!
下了火車,還要坐輪渡!
“不過,你再想想我,我不隻是坐輪渡,到了南海島,我還要再去南島!”
龍歲歲像極了嘴欠過後,又不惜拿自己來安撫閨蜜的損友。
溫暖暖:……
溫暖暖被徹底整無語了。
不過,讓龍歲歲這麼一“插科打諢”的,溫暖暖倒是沒有那麼的半死不活了。
她深吸一口氣,忍著身體酸痛與精神疲累,重新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不管怎麼說,我們距離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走!下車!哎呀,也不知道,這裡離海邊遠不遠!”
“對了,聽說有人坐船會暈,希望咱們都不會暈船!”
有了精神,溫暖暖又重新變回積極向上、熱情開朗的大女主。
她輕聲跟龍歲歲閒聊,也不忘幫龍歲歲整理東西:
“檢查好了,彆把東西給落下了。”
龍歲歲:……碰到一個媽係好閨蜜,真好!
“我帶的東西不多,全都郵寄到G省了!”
“對了,還有我爸戰友家的哥哥,他就在南海島當兵,他會來車站接我!”
“到時候啊,有他幫忙,咱們也能輕鬆些!”
龍歲歲沒見過顧向天,但她跟顧叔叔打過交道。
顧叔叔一個非常典型的軍轉乾部。
正直、剛毅,還有些大男子主義。
對待兒女,也是妥妥的嚴父。
在家裡搞軍訓,絕不是一個玩笑,而是他們顧家的日常。
“有熟人就好!”
溫暖暖剛剛坐上火車的時候,還頗有些大無畏的精神。
去哪兒不是去?
南海再遠,那也是祖國的地盤哪。
但,隨著火車一路向南,旅客們下下上上,溫暖暖就發現了問題。
而最直觀的就是,旅客的口音開始聽不懂了。
尤其是進入到G省地界,車廂裡就開始充斥著“咯咯”、“咩咩”。
作為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溫暖暖真的聽不懂啊。
直到這一刻,溫暖暖才清晰的感受到時代與地域的差距——雖然普通話已經推行了十幾年,但想要達到真正的全民普及,還需要漫長的時間。
溫暖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同車廂的知青,聽到她們是從京城(A市)來南海下鄉,會有那麼的震驚。
太遠了!
而且不太符合下鄉的常規操作。
畢竟大部分的知青下鄉,都是本市、本省,出省的都比較少。
即便有出省,大多也是臨近的省份。
從北到南,或是從東到西的搞大跨越,除去有人真的熱血激昂,想要建設邊疆外,更多的,還是被“流放”。
當然,“流放”什麼的,肯定不能明著說。
龍歲歲也一直鄭重且堅定的表示:我們是自願去海島的!
但,眾人看向龍歲歲和溫暖暖的目光,依然是同情的。
溫暖暖之前還覺得這些人是不是有些過,怎麼就同情了,她都沒有出國。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車廂旅客的變化,溫暖暖終於意識到現實的殘酷:
太遠啦!
人生地不熟啊!
民風民俗完全不懂啊!
車廂裡七八個去南海島的知青,除去她和龍歲歲,人家都是G省的。
想要跟知青們抱團,她們兩個融入起來都比較困難。
有人就有江湖。
知青點也不會例外。
溫暖暖到底是重生一回,兩輩子加起來,活了六七十年,她絕不再天真、單純。
在路上,被路途折磨的欲生欲死的時候,溫暖暖也在考慮抵達南海島之後的事宜。
“要不,我還是和歲歲一起去南島?”
“雖然南島更偏遠,但其實跟南海島也沒有太大的區彆。”都是海島,都身處深海之中,五十步與百步的距離罷了。
“可若是去了南島,我和歲歲就能相互做個伴兒。”
有個伴兒,對方還是與自己三觀契合、彼此欣賞的好閨蜜,絕對是11>2的效果!
隻是,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貿然改變下鄉的地址,也需要一番操作。
哪怕南島比海南島更偏遠,更令知青們望而卻步。
因為總有人會利用自己不大的權利,最大程度上去為難彆人!
順手也要人家願意!
幸好——
“在南海島你還有熟人!這樣,我們就能請他幫忙,讓我也去南島了!”
溫暖暖拉著龍歲歲的胳膊,一邊往車門擠,一邊興奮的說道。
“暖暖,你真要去南島啊!”
“對啊!咱們一起!怎麼,歲歲,你不歡迎?”
“當然不是!你能和我一起去,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就是擔心——”會再次“蝴蝶”劇情,繼而惹得龜丞相跳腳啊。
龍歲歲雖然不知道所謂的劇情,但她就是有預感——
溫暖暖這個大女主,已經開始偏離劇情。
“小同誌,需要我們幫忙嗎?”
“之前在車廂,是我失禮了,現在就讓我‘將功補過’吧。”
龍歲歲正糾結著、為難著,雪白海軍製服就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沈淮同誌?”
龍歲歲頗有點兒意外。
之前的“嘲笑風波”發生後,這位叫沈淮的,疑似男主的人,就開始搞“消失”。
許是想要躲避龍歲歲這個總是追著他要打賭的麻煩少女,又許是覺得有了摩擦,再坐在一起有些尷尬,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隨後的時間裡,沈淮和他的戰友,總是去其他車廂。
過道隔壁的座位,白天就直接讓給了站票的旅客。
到了晚上,他們才會回來,或者連晚上都不回。
直到此刻,火車抵達目的地,旅客們潮水一般從車廂裡瘋狂的往外湧動,龍歲歲才又看到了這位。
龍歲歲下意識的去看沈淮的頭頂。
唔,並沒有“男主”兩個字。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沈淮並不是男主?
還是,屬於女主、男主的感情線還沒有展開,男主屬於“待定”?
畢竟這本小說是女主向的重生文,女主才是關鍵。
男主之所以會成為男主,是因為女主選擇了他。
若是中途換了人,誰跟女主在一起,誰就是男主!
這、就像上個世界的趙聽瀾和她的小侯爺一樣。
嘶
龍歲歲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弄得忍不住自吸涼氣。
她似乎、好像、仿佛,真的又影響了劇情呢。
“不用了!謝謝!我們的行李並不多!”
龍歲歲壓製著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客氣的拒絕了。
她倒不是假客氣,而是實話實說。
她和溫暖暖都沒有帶太多的行李。
路程這麼遠,她們還都是獨自一人上路,帶的東西太多,拿不動,也看護不好。
還不如直接走郵寄。
被褥啊、衣服書籍等全都打包好,直接送去郵電局,郵寄到G省。
這個時候,選擇就比較多了。
可以取了包裹,自己背著搭乘輪渡去南海島。
也可以再通過郵局郵寄,直接寄到南海島。
最初的時候,溫暖暖就是打算一路郵寄,省得把自己累夠嗆。
但,現在嘛,她都準備去南島了,就沒有必要再在南海島折騰一圈。
“對!沈淮同誌,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非常感謝,但真的不需要!”
溫暖暖還是緊緊抓著龍歲歲的手腕,回應沈淮的時候,用的都是客套的外交辭令。
龍歲歲:……唔!那種“心虛”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好吧!那,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沈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人家姑娘(重點是溫暖暖啦)很是冷淡,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而此刻,被婉拒,他心底更是有種濃濃的失落。
望著兩個女孩兒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背影,沈淮的心忽然一陣刺痛。
似乎,有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離他越來越遠。
……
擠啊擠,擠啊擠!
溫暖暖和龍歲歲折騰了十多分鐘,才艱難的下了車。
站台上,有一小部分人買了站台票,就是為了能夠進站接人。
接站的人,或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下車的人群,尋找熟悉的人影,或是舉著寫了名字的紙牌,用力的搖晃著。
“歲歲,你那個哥哥,會來站台接站嗎?”站台票是要花錢的。
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即便有錢,也不能亂花。
很多時候,人們買站台票不是為了接人,而是為了逃票。
“不知道!我沒見過他。不過,顧叔叔說過,向天哥哥人很好噠!”
龍歲歲一邊嘴裡說著,一邊左右環顧。
然後,她就鎖定了一個目標。
白色上身製服、藍色褲子,身姿筆挺,如勁鬆,如白楊。
站在人群中,也是最顯眼的一個。
沒辦法,身高優勢太大了。
顧叔叔祖籍省,祖輩闖關東去了東北,顧叔叔本人就是一八五的大高個。
顧叔叔的妻子是他在部隊認識的東北老鄉,也是大長腿的禦女範兒美女。
雖然有負負得正的幾率,但大多時候還是好竹出好筍。
“他,好高啊!”
溫暖暖也發現了那個大高個兒。
她忍不住驚歎出聲。
這年頭,生活不富裕,營養不充足。
即便不會營養不良的麵黃肌瘦,可能夠養出近一米九的大高個,也十分的不容易。
“恩恩,確實夠高!”
龍歲歲點點頭,“他好像就是來接我的人!”
龍歲歲眼尖,或者說,她看過去的時機剛剛好——
那個鶴立雞群的英俊海軍,站定後,就有些不自然的掏出了一張舊報紙。
報紙上用毛筆寫了三個大字——雲從容!
“咦?還真是!我看到你名字啦!”
溫暖暖也有些高興。
接站的人來了,而且還專門買了站台票來接人。
足見他對“雲從容”的重視。
他既然如此看重雲從容,應該也會幫忙的,對吧!
兩個小姑娘,手拉著手,繼續在人群裡擠呀擠,終於擠到了那個高大身影麵前。
“你是顧向天吧?我是雲從容。”
“我是顧向天!你就是雲從容?”
顧向天微微低下頭,如炬的目光落在了龍歲歲身上。
十八歲的小姑娘,頭發烏黑,皮膚雪白,穿著簇新的綠色軍裝,斜背著一個軍用挎包。
一隻手拎著一個網兜,網兜裡放著飯盒、搪瓷杯等物品。
另一隻手則拉著一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應該跟“雲從容”年齡相仿,興許還要更小些。
因為臉上的嬰兒肥,還是頗有些說服力的。
隻是,這個小姑娘的眼神——
“我是雲從容,向天哥哥,這是我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她叫溫暖暖,是從省城來的知青。”
“暖暖,這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我爸爸戰友的兒子,顧向天同誌!”
龍歲歲用力的點點頭,承認自己的身份,並客氣的幫顧向天、溫暖暖做介紹。
“顧向天同誌你好!”
溫暖暖趕忙打招呼。
這位大概是唯一能夠幫她去南島的人,溫暖暖也就格外的熱情。
十七歲的少女,本就很美。
原本清冷的氣質,一旦熱情起來,就仿佛被冰封的玫瑰。
那麼美,那麼的張揚,卻又透著絲絲的冷。
顧向天的心漏跳了幾拍,不過,他還沒有覺察到。
隻是覺得眼前這個叫溫暖暖的小姑娘有些特彆。
“你好!溫暖暖同誌!”
打招呼完畢,顧向天出於謹慎,還是再三確定了雲從容的身份。
龍歲歲倒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覺得顧向天不愧是當兵的,就是行事周密。
她非常配合的拿出了自己的介紹信,下鄉的通知書等證明材料。
人,可以冒名頂替,但信件等還做不得假。
檢查完畢,確定自己沒有接錯人,顧向天這才一改剛才的冷肅,而是像個和藹的哥哥般,柔聲詢問龍歲歲的路途情況,以及她對下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