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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璣大陸,九州,江南地界,赤雲郡,牡丹鎮
烈日當空,豔陽高照,三百多名身披漆黑肅殺甲胄的士兵正在荒郊快速前行。
整齊的隊伍中間,有四位老態龍鐘,器宇不凡的老者抬著一頂裝飾華麗的轎子,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不久,他們便來到了牡丹鎮外,遠遠看到了城門處人來人往的遊人和商販。
隊伍離城門還有段距離,並未引起城外那些人的注意,此刻,四位老者中的一人來到轎子左側,對著簾窗輕道:
“小姐,我們到牡丹鎮了。”
話語放出不久,轎簾便款款掀起,一位戴著白玉發簪,穿著杏綠色流仙裙的姑娘從轎內探出頭來,目光好奇的打量前方人來人往的鎮門。
“那頭蜈蚣精就躲在這鎮子裡?”
“宗內弟子們說是這樣。”老者一邊用渾濁的雙眼打量鎮子,一邊略顯遲疑道:
“小姐,這座鎮子顯得很正常,老朽也沒有感受到妖氣,小姐您看……”
“來都來了,當然要進去看看。”珠花少女微微一笑:
“倘若那妖獸幻化成人形,躲在百姓之中,屆時就生靈塗炭了。”
說完,她拉上簾子,招呼道:
“讓赤雲郡的將士都回去吧,天地玄黃,你們四人跟本小姐進鎮逛逛。”
聞言,四位老者紛紛頷首:
“屬下領命。”
……
……
牡丹鎮的人都知道,在一年多以前,有一個奇怪的外鄉人來到了這裡,那是一個長相非常俊美的少年人,雖然衣著隻是普通貨色,但他的身上卻有著一種很獨特的氣質,尤其是他的眼睛,和他對視,人們會感受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奇妙感。
後來,少年在鎮子裡開了一家小酒館,酒館不大,兩層小樓,二樓是客房,一樓也就能擺下幾張桌子,供客人使用,一般二樓沒人住,畢竟他這裡隻賣酒和鹽煮花生,沒有大的吃食,真要是吃飯還得去正兒八經的客棧,所以他這酒館真就隻是招待一些酒鬼的,至於他是怎麼開成的,開酒館的錢又是哪裡來的,那就沒人知道了,也沒人敢問,畢竟鎮上的裡長見到他都是笑臉相迎,甚至有傳聞,這個少年即便是麵對縣城裡的縣令老爺,那也是一副處變不驚,漠然置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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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正因為如此,鎮上的百姓對這少年雖然好奇,但大多數人還是不敢肆意談論他的,也從來沒人敢在他的酒館鬨事,雖然少年的脾氣似乎很好,每天都隻是待在自己酒館裡,扶著櫃台,雙目微垂的思考著什麼,平時與人交談也很溫文爾雅,雖然淡漠,但並不冷漠,漸漸地,鎮裡的百姓也就接受了這名少年的存在。
而作為酒館,少年賣的酒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據說是少年自己釀的,口感不比江南的名酒差,而且價格很實惠,因此許多愛喝酒的莊稼漢,在閒來無事時都喜歡去他的酒館裡坐坐,用甘醇可口的酒漿來洗滌一天勞作的疲憊。
此時,天色正值傍晚,日色剛剛暗淡不久,掛著“林中居”木質牌匾的酒館內就已經坐上了三三兩兩十幾位酒客,一個個搓著簡陋的鹽煮花生,嘎嘣嘎嘣嚼的滿口香,然後再泯上一口香氣撲鼻的酒漿天南海北的吹著牛逼,好不愜意。
“小林掌櫃,勞駕再來兩盅。”
略顯微醺的聲音響起,櫃台處一言不發的少年微微抬頭,然後不急不慢拿了酒壇,過去給幾位客人倒酒。
“我自個兒釀的酒後勁大,你們幾個少喝點,彆一會兒回去再被媳婦踢下床,現在天冷了,外頭怪凍人的。”
略顯老氣的話語從少年口中說出,漢子們並未覺得怪異,反而對他開起了玩笑:
“要不說還得是小林掌櫃,跟我家那狗娃娃差不多大,說起話來卻老成的很,這麼小就能釀這麼好的酒吃,真是有出息。”
聞言,正在倒酒的少年瞥了漢子一眼,隨後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可比你兒子大多了。”
“噗嗤哈哈哈哈。”
滿堂的漢子紛紛笑出了聲,而正當他們說笑著問少年要不要一起喝點時,酒館外頭,忽然風風火火走進一個姑娘。
說是姑娘或許不太貼切,因為這女子看起來應該已經有二十出頭,不過模樣倒還算得上周正,穿著一身淡白色的布裙,身上掛著一些廉價的首飾,走起路來晃晃蕩蕩的,腰很細,看起來可隱隱一握。
見到女子,館子內立刻有人取笑:
“鶯歌,今天生意不忙啊?”
“對啊鶯歌,不忙大哥我照顧你生意去?給大哥少算點碎銀子唄?”
“鶯歌,我婆娘回娘家了,晚上大哥扒你窗戶啊?”
幾聲略顯調戲的話語說出,酒館內的人紛紛再次樂出了聲,他們平日裡過的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少有閒情時光,因此隨意一點事情就能樂上好久,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此刻,穿著打扮略顯花哨的女人聽到這些調戲的話語倒也不生氣,秋波流轉間有些小傲嬌的哼道:
“你們要是長的有小林掌櫃一半好看,本姑娘給你們白睡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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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一出,屋內的漢子們再次轟笑,打趣著這名喚鶯歌的窯姐兒,說她長得醜,想得美。
在一路嬉笑打罵的說笑聲中,鶯歌來到櫃台邊,衝低頭沉思的少年敲了敲櫃麵。
“小林掌櫃,二兩酒,一碟花生。”
少年微微點頭,拿了兜勺去一旁打酒,而鶯歌就笑嘻嘻的看著他,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太帥了,怎麼就能這麼漂亮。”
麵對女人的花癡,少年習以為常,並無反應,隻是一邊打酒一邊道:
“那兒還有張空桌,坐那兒吧。”
鶯歌搖了搖腦瓜:
“不用,我站著喝就成。”說完,她抬起手放在嘴邊,小聲說道:
“小林掌櫃,我今兒宰了一個賊有錢的老頭,來咱們鎮做香料生意的,他給了我好多賞錢,我買你一晚怎麼樣?”
少年翻了個白眼,將乘滿的酒盅和花生盤子往她麵前一放,平靜道:
“還是留著給你娘看病吧,再過幾天就要入冬了,剩點錢給老人家置辦身厚襖子才是正事。”
聽到這話,鶯歌臉色微微一暖,整個人趴在櫃台上,手捧著下巴,笑哈哈的說道:
“成,聽您的。”
她從碟子裡夾了枚花生,丟進口中一嚼,接著端起酒盅一泯,標誌的臉蛋上肉眼可見的染起一層紅暈。
“唔~還是你這的酒好喝,東大街客棧的酒跟特麼馬尿一樣,還吹噓說以前是給皇上貢的,專門騙外地人。”
說完,她隨口閒聊道:
“小林掌櫃,今兒鎮上來了些奇怪的人,四個老頭子,年紀看起來都能當我爺爺了,居然在給人抬轎子,你說這什麼人才能這麼沒良心,讓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老人給自己抬轎子?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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