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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漆黑的夜色透過雲層，溫柔籠罩著木質的閣樓，仿佛是給其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黑色紗衣，而閣樓那被橘黃色油燈照亮的窗戶上，則一直印著少年和帥帥鴨的影子。
帥帥鴨一點一點的，將艱澀難懂的易筋經拆解開來，揉碎了教給眼前十四歲的少年，好在少年悟性不錯，也肯用心，愣是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理解了其中的一些內容。
也是從這一刻，少年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管是武者，還是修仙，基礎的學問都不能太差，不然即便是有好的秘籍擺在眼前，都無法學習。
他覺得帥帥鴨是一隻很有學問的鴨子，以後還是要多向它請教才是，畢竟學堂裡的陽先生說過，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人還是要有一顆謙卑的心的，要懂得不恥下問的道理。
……
……
次日，吃過早飯，林小鹿就扛著鋤頭，跟隨無心禪師去了竹林後的一塊田地，無所事事的上官石榴背著小手在他倆身後跟著。
“花蝴蝶你好煩啊，我走到哪你跟到哪的，我一會兒拉屎你要不要也跟著？”
“哼，本小姐樂意，你管的著嘛你。”
“無心大師，你說我們現在正好扛著鋤頭，要不趁手把花蝴蝶埋了吧，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一路上，無心聽著這對少年少女吵架拌嘴，倒是也覺得有趣，慈祥的麵容中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無心寺，好久沒有出現這樣熱鬨的情況了。
不久，三人來到被凍起來的凍土田地中，一身補丁袈裟的無心挽起了袖子，便準備翻土，林小鹿卻是扛著鋤頭大笑:“大師，就這麼點地方，我用手刨都能很快完事兒，我力氣賊大，瞧我的。”
說完，少年就利索的揮舞起鋤頭，一把打在泥土中。
“當！”
好似鐵器的碰撞聲響起，林小鹿心頭一驚。
自己揮舞出的鋤頭，居然隻在土壤中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子！
自己什麼力氣？居然沒能刨開土！
“大師，你這，你這是什麼土啊，居然這麼硬？”少年驚訝。
無心微笑:
“土是地靈土，鋤頭是庚伮鋤。”
無心禪師挽好袖子，隨後抬起鋤頭一揮，頓時身上靈力綻放，摧枯拉朽間擊碎堪比金石的凍土，刨出一個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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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施主，貧僧用靈力，你用武力，這片土地一人一半，比試比試？”
一聽比試，林小鹿不服輸的脾氣立馬上來了，他興奮的道了聲好，然後也學著無心的模樣挽起袖子，奮力揮舞鋤頭，生生用一身武力刨開了一塊泥土。
“怎麼樣大師，我的武力還挺厲害的吧？”少年笑道。
無心禪師笑著點了下頭:“小鹿施主確實不俗，那……比試開始？”
“好！”
話音一落，一老一少就開始賣力的揮舞鋤頭翻土，上官石榴則美噠噠的蹲在一旁的田埂上看。
田地中，少年一下又一下揮舞鋤頭翻動泥土，每一下都用出了吃奶的力氣，但速度卻始終和無心禪師平齊，而且揮舞了沒多久他就開始滿頭大汗。
這土太特麼硬了，即便是身負蛟龍之力的他都覺得吃力，而無心禪師卻依舊很輕鬆，一身靈力仿佛用之不竭，不一會兒就超過了他。
十四歲的林小鹿不服輸，揮舞起鋤頭就開始繼續翻土，並且將八極的剛猛，太極的棉柔，詠春的寸勁等全部用了出來，動作飛快，居然愣生生趕了上來。
不久，上午清晨的陽光落下，照耀在這一老一少，一佛一道的身軀之上，為這二人的身軀都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上官石榴托著下巴笑吟吟的看著，看著那不服輸的少年在田地裡流汗，努力。
而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林小鹿和無心禪師幾乎是同時翻完了土，累壞了的林小鹿直接癱在了土壤之中，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氣。
累，太累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麼累的感覺了！
不過好在自己沒輸，跟無心禪師拚了個平手，嘿嘿，這倒是還不錯。
“無心大師，我厲害吧？”少年驕傲的問道。
“厲害。”無心禪師沒有吝嗇自己的誇讚，讚歎道:“小鹿施主身強體壯，世俗罕見，不愧是李施主的高徒，日後就陪貧僧種地吧。”
“啊？”
林小鹿一屁股坐起，眨巴著懵逼的大眼睛疑惑:
“種多久？”
“種到明年秋收。”
“我還要練功呢。”
“什麼是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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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就是……”林小鹿一下噎住，臉憋的通紅，哼哧哼哧的回答不上來。
目不能視的無心禪師扛著鋤頭，笑嗬嗬的說道:“小鹿施主，當你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你就會知道，這人世間的一切，無論是你，是貧僧，是李施主，又或是心意把，易筋經，再或是一粒米，一片葉，一座大山，一湖江水，一顆驕陽，一輪殘月。
這世間的種種，都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又都是情理之中的必然。
因此，這些都是功，都是道。”
一旁的上官石榴好奇:“無心大師，您的意思是說，種地和鹿崽子練功一樣嗎？”
“對，但又不全對。”
無心禪師笑道:“大道三千，從來都不止一種，無論是練武，修仙，種地，其實本質上都是一種特彆的道，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隻有適用和不適用的不同。
種地，是一種高雅的藝術，一種代表著神州百姓們千古以來自食其力，自強不息的藝術，貧僧認為，某些時候，種地要比修仙還要神奇。
所以小鹿施主想真正學會心意把，不如先隨貧僧種一年的地，然後自然而然便學會了，因為創造這門無上禪功的僧人，就是在年複一年的自耕自種中，悟出來的。”
“可心意把有那麼難嗎？那些動作我都能做出來了呀，為啥還要種地。”林小鹿不服氣的說道。
聽到林小鹿的問題，無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小鹿施主會寫字嗎？”
“會呀，這有啥的。”林小鹿道。
“哦？那小鹿施主和貧僧比比看，看誰寫的字好，如何？”
林小鹿:……(??i_i??)
田地之中，無心禪師扛起鋤頭，一邊往回走一邊笑著招呼道:
“小鹿施主，午時已到，該吃飯了。
今天的飯菜有大米，白蘿卜，菜心，土豆，山藥，冬筍，芋頭。
這些東西，這些糧食，都好珍貴啊，因為就算是李道長那樣的大能，也無法憑空造出一粒真正意義上的米。
因此，一粒米，一顆青菜，一塊蘿卜，就是道，就是佛，就是自然萬物，就是宇宙洪荒，就是這世間，最美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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