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換來的，跟著我爹上山打獵，獵到了野豬，賣給了軋鋼廠，分到了一點錢，我就去委托點買了這輛車。”
陳鋒特意解釋一句。
他要是不解釋，明天謠言又要亂飛，說不定有人懷疑他與婁曉娥的關係。
這關係可不能亂讓人說。
換來一輛車還有說法，兩輛自行車的關係未免太深厚。
郭春花顯然沒有陳鋒想的那麼遠，看著這輛五成新的自行車，價格也就心裡猜出來的，不由羨慕。
她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是三十多元，花費差不多三個月的工資，去買一輛自行車。
舍不得！
反正家裡距離這裡也不遠，還不如步行。
“小鋒，看來你發財了，說，有什麼要買的。”
陳鋒看一圈供銷社的東西，拿出幾張糧票、布票等。
“來一斤米、三尺布，再給我一些軟糖。”
郭春花給他裝好，問道：“小鋒啊，下次你們上山打獵，能不能留點肉給我們供銷社，我可以找我們主任，保證給不低於軋鋼廠的價格。”
陳鋒一口答應下來。
“行啊，我記住了山路，下次我自己上山，阿姨，你們收肉？”
“沒問題，我們當然——”
郭春花先是應許，隨後想到燕山的危險，又阻止道：“哎呦，我在說什麼，小鋒，你一個人可不能進山，萬一遇上狼群、毒蛇，那可就危險了。”
“額，好吧，我不去。”
陳鋒看她擔心，隻好安慰一句，把大米、布放在自行車後車座，對她搖搖手回家了。
郭春花心裡有些不安，打算等到下班了，去陳家說一說，免得陳鋒真的獨自上山了。
現在的燕山野獸還很多，不像將來那麼安全。
不僅有野豬、狼，甚至深處還有熊、老虎，很多老獵人就是遭了它們的毒手。
像南方的山林裡，如貴州、湖南、廣東等地，華南虎到處肆虐。
1959年2月林業部專門批示，號召獵人成立打虎隊，開展經曆20年的大規模“除害獸運動”。
目標就是山林裡麵的老虎、熊、狼、豹等大型危險動物。
為此，報紙上特意說明這些害獸的巨大危害。
回到巷子裡時，陳鋒就看到一群大媽圍在一起。
“你們不知道啊，那些遭了災的，每家每戶都有幾十斤大米和人頭大的番薯，足足十幾個。”
92號大院的茅奶奶用手比劃道：“這麼大的番薯，直接送到他們的帳篷裡。”
“他們都說不知道，沒有看到人進去他們的帳篷，騙鬼啊，這麼多吃的，他們聽不到聲音？”
“就是啊，不是人送的，難道是五鬼搬運？”95號大院的二大媽羨慕道。
賈張氏也在裡麵，不無嫉妒道：“可不是，我家的老賈死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給我家搬運點糧食。”
“說不定真的是鬼呢，那邊可是有士兵看著的，這麼多糧食進去，他們可不會看不見。”
“胡說，肯定是有人偷給他們，世界上根本沒有鬼，要是有鬼的話，我那個死鬼早就來看我了，這麼多年，連個夢都沒托一下。”
“偷，去哪裡偷這麼多糧食？幾萬人的口糧啊，全都是雪白的小米，最適合拿來熬粥。”
“不對啊，小米怎麼是白色的？不應該黃色的嗎？你不是在胡說吧？”
“我才沒胡說，我二舅的三表弟，就是當差的，他親眼看到那些小米都是白色的。”
陳鋒經過她們，這群正在熱烈議論城東災民安置點天降糧食的大媽們都沒心情詢問，一個個都在口水飛濺，探討著災民的“幸運”，恨不得自家也分到幾十斤小米。
小米當然是黃色的，但他送的是大米，而且是特意碾碎成小米。
畢竟上次老太太都懷疑大米有問題，他自然不可能保留著一顆顆完整的大米。
回到院子。
“大鍋，大鍋！”
待在院子裡的小丫頭看到他回來，目光放在了自行車後座上，小短腿飛快，直接衝著車尾來。
“彆看了，隻有大米和布哦。”
陳鋒這次沒有拿出軟糖，要是拿出來，小丫頭絕對天天向他要。
對小孩子不能說謊，說多了，容易給她造成一個壞榜樣。
“大鍋，肚子餓。”
小丫頭抱著他的腿撒嬌道：“烤肉。”
“等晚上爹回來了，就有肉吃。”陳鋒笑著說道。
陳昊和一群小孩子正在中院與前院的門檻上玩泥巴，抬頭看見陳鋒回來了，拿著他曬乾的幾輛黃泥巴汽車過來。
“莉莉，我送給你一輛車。”
小丫頭看到曬乾的黃泥車，當即鬆開大哥的腿，拿著一輛不會動的車，趴在屋簷下的門口石板上玩。
隻是外表類似汽車，實際連輪子都沒有。
不過陳昊機靈，用纖細的棍子，在上麵畫了小格子，代表窗戶，又在下方放了一個小泥團，充當汽車輪子。
“當當當！”
陳昊想要提起大米，陳鋒拍了一下他。
“先把手洗了，看你臟成什麼樣，要是娘回來了，省不得一頓打。”陳昊“嘿嘿”笑道：“我今天做了好幾輛車，要不是莉莉要開車，撞壞了一輛，現在就有六輛。”
陳鋒提著紙包去廚房，裡麵是大米，跟之前一樣，他又往裡麵加了十斤大米，又偷偷給油瓶加了半斤花生油。
出來時就看到小莉莉委屈地舉著手裡的泥巴汽車，四個泥土輪子全都掉了。
“二鍋，輪子掉了。”
“沒事，我給你重新裝上去。”
不提兩個小的繼續玩泥巴。
陳鋒進老爺子的屋裡，把軟糖拿出來，正在繡鞋子的老太太把軟糖收進火坑邊的櫃子裡。
老爺子詢問了幾句收獲，笑道：“這要是在湖南，爺爺就享福了，好多年沒有喝虎骨泡酒了。”
“一把年紀了，還說虎骨酒，羞不羞啊！”老太太嘲笑了一句。
湖南華南虎災很嚴重，建國前每年都有上千人遇害，高峰時期，老虎一天吃了32人。
人與老虎之間矛盾非常激烈，很多老獵戶拿到了打虎英雄的稱號和獎狀，在他們的努力下，南方的凶獸被他們徹底滅絕，以至於二十年後野豬、兔子開始泛濫。
“爺爺，咱們家在那邊應該還有關係吧？”陳鋒詢問道。
“有啊，你想乾嘛？”老爺子問道。
陳鋒想起後世虎骨酒的大名，說道：“老虎數量終究是有限製的，照大家這麼打下去，早晚要滅絕。”
“不如趁著現在老虎多，獵殺的肉、骨頭便宜，我們收一波泡酒。”
“您是用不上了，爹可以用啊，說不定將來我也用得上。”
老爺子哈哈大笑，點了點頭。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我正好知道一個虎骨配方，現在就給他們寫信，讓他們寄送些虎骨過來。”
陳鋒看了老爺子一眼，虎骨配方可不常見。
老人家總能給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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