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
皇宮養心殿。
“砰！”
價值百金的精美瓷器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碎片，也駭的一眾跪倒在地的宮女、太監瑟瑟發抖。
“滾！”
暴怒的崇安帝就像是一頭發狂的病獅，他揮舞著乾瘦的手臂大聲咆哮：
“寡人還沒死！”
“這皇位依舊是寡人的！這天下也是寡人的！”
“……”
一位容貌豔麗、氣質端莊的婦人垂首，在聲聲暴怒中一步步退出大殿。
“宜妃。”
掌印太監童葆低聲開口：
“最近幾日陛下龍體欠安、脾氣難免暴躁，若無要事還是不要前來打擾。”
“欠安？”宜妃抿嘴：
“歸元奪命丹能讓重傷垂死之人多活半年，卻不是意味著半年內安然無恙。”
“後兩個月……”
她看了眼童葆，慢聲道：
“陛下的意識會陷入癲狂，幾如瘋魔，活著與死了也沒什麼區彆。”
“宜妃。”童葆麵色一變：
“此乃忤逆之言。”
“童公公。”宜妃輕笑：
“此地沒有外人，有些話不如敞開了說，我想知道陛下是否會下旨讓三皇子回京？”
這時候回京做什麼？
自然是繼承皇位！
宜妃作為三皇子生母，母憑子貴，自然想讓自己兒子接任大齊正統。
“宜妃……”童葆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
“陛下確有此意，不過前線兵凶戰危，那天公將軍曹堅非是尋常盜匪，若不遏製定是朝廷大患，甚至有可能顛覆天下局勢，所以就算陛下想讓三皇子回來，朝堂百官也不會允許他此時回來。”
“再等一兩個月，到時興許會有轉機。”
“是嗎？”宜妃麵色不變：
“我聽說江湖上有不少高手加入了叛軍，也是因此才讓我兒戰況陷入焦灼。”
“七公主……”
“與江湖各大派的關係都不錯。”
童葆垂首不言。
“陛下活不長了，這沒什麼好避諱的。”宜妃回頭看了眼養心殿：
“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我想知道陛下都有什麼安排？”
“……”童葆眼神閃爍，頓了頓方道：
“陛下已經擬旨，封三皇子九軍大都督之職，可以節製天下兵馬。”
宜妃麵上露出一抹笑意。
“不過同時也下旨，若七公主有意，可免去‘玉真’道號重回皇宮。”
童葆繼續道：
“陛下，終究是疼愛自己的兒女。”
嗯？
宜妃麵色一沉。
陛下到底什麼意思？
皇帝的位置是給我兒還是那賤人？
她美眸閃爍、若有所思，良久方從身上取出一塊金餅遞到童葆手裡。
“宜妃，不可。”
“收下！”
“是。”
送走宜妃，童葆小心翼翼返回養心殿，抬頭就見崇安帝麵色陰沉看來。
“噗通！”
童葆麵色慘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陛下！”
“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崇安帝麵頰抽動，五指握拳隔空轟出遺跡。
“彭！”
狂暴勁氣直接把有著武聖修為的童葆轟飛出去，口吐鮮血難以動彈。
天子龍拳！
暴怒、發狂的崇安帝，在歸元奪命丹的藥力支撐下，竟是恢複了幾分壯年時期的實力。
“啊！”
一拳揮出，崇安帝突然抱頭慘叫，雙目滲出血水，表情猙獰可怖。
“快！”
“陛下發病了。”
童葆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大喜，卻不敢顯露出來，隻是捂著胸口大喝：
“快去叫禦醫。”
秋風蕭瑟。
落葉枯黃。
老黃手拿掃把清掃著落葉。
亭下。
茶香四溢。
玉真公主齊琬琰熟練的衝茶、泡茶、沏茶，姿勢優美，如表演一種藝術。
“師傅。”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把沏好的茶水呈到朱居麵前，慢聲道：
“白虎破殺心訣、正氣功，這兩門功法都是朝廷自民間收集得來。”
“其中正氣功源自兩百年前的俠氣盟，其盟主乃是一位金剛境武聖。”
“白虎破殺心訣倒是未曾出現過金剛境修行者，但同樣頗為不凡。”
朱居端坐對麵，手中翻看著兩本書冊。
這就是收下七公主齊琬琰為徒的好處，可輕鬆入手許多神藏武學。
包括許多坊間傳聞已經失傳的武功。
如果對方做了皇帝，皇室內庫珍藏的各種秘籍，更是能拿到手軟。
“師傅。”
齊琬琰美眸閃動：
“我的幾位武功教導說過，武功心法貴精不貴多，鑽研一門能學有所成，分心他顧反倒會阻礙武道。”
“天下間人才濟濟，學遍萬法、融會貫通之人，依舊是少之又少。”
“少，那就是有。”朱居抬頭，來了興趣：
“有誰曾做到過？”
“這……”齊琬琰想了想，道：
“三千年前佛門聖僧摩尼，於天佛山閉關七七四十九年，自諸多佛門秘法中悟得神通，創出現今的佛門七十二絕技，其中絕大多數都直指神藏境界，更是因為他才有了現在的佛門祖庭大禪寺。”
“他自然是其一。”
“聖僧摩尼，以一己之力讓佛門興盛，乃傳說中的人物。”朱居點頭：
“他是其一很正常。”
“兩千年前，一人先儒生、後兵將、再求道，以百歲高齡在天問山之巔進階神藏武聖，一日證金剛、三日得須彌，七日後已是在世人仙。”齊琬琰肅聲道：
“人稱天問道人。”
“這位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卻留下三卷道藏，成就了三位須彌高人，自也是其一。”
“了不起。”朱居歎道：
“這位似乎是唯一一位得證人仙的人物。”
傳聞中，在須彌境之上還有一個境界，被此界習武之人稱作陸地人仙。
數千年來。
出現過數位疑似人仙的強者。
但確鑿無疑，真正被人認可的人仙，僅有這位留下三卷道藏的天問道人。
“還有一人。”
齊琬琰眉頭微皺，繼續道：
“此人生性冷薄、薄情寡義，卻以天意自居，一柄長劍敗儘天下高手。”
“雖然僅僅在世五十年，卻無人能敵！”
“世間任何武學，他看一眼就會、練一遍就精，十遍即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旁人一輩子鑽研也不如其一天所悟，自創天意訣名震八方。”
“我雖不喜此人，卻也不得不佩服他在武學上的天賦，也是其一。”
“天意門第一代門主、前朝棄皇位而求武道的皇子，劍魔周疏狂。”朱居輕揮拂塵：
“確實了得。”
“還有一人。”齊琬琰精神一震：
“此人出身草莽，從鄉下武館習得一門長拳，憑借三十六路拳法縱橫天下，橫推無敵。”
“世間武道、萬千法門竟是不敵他那看似平平的拳法，更是蕩平亂世、立下新朝，自然也是其一。”
“嗯。”朱居點頭：
“大齊開國之主天生內慧，萬千功法也不敵他一雙慧眼，堪稱了得。”
“這幾人都能學遍萬法卻又不滯於物，堪稱不凡。”
說著又笑了笑。
“為師不同。”
“為師所走的路子與他們都不一樣，看他人法門，也隻是借鑒一二。”
確實不一樣。
其他人修煉武道，終究還是開一神藏，然後挖掘其潛力，淬煉肉身與武道意誌，直至武道意誌由虛化實能人所不能，最終證得金剛須彌。
而他。
神魂靈動，勾連魂魄，求的是元神，對肉身的力量增加反而是其次。
“師傅。”
齊琬琰美眸轉動：
“神藏武學雖然不凡，但其後淬煉肉身、壯大神意之法，才是關鍵。”
“而此類功法，大都是口耳相傳、不錄文字的秘法，大內禁宮雖然有此類傳承，但就算是我也難以借閱，除非是皇帝才有資格翻看。”
“無妨。”朱居淡笑：
“能得神藏武學，為師就已知足。”
“這樣……”齊琬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道：
“我專門為此問了幾位朋友，倒是打聽出來幾門師傅提過的法門。”
“哦！”朱居坐直身體：
“說來聽聽。”
“西蜀劉家的萬劍亂心訣，乃是一種極其玄妙的功法，同樣極難修成。”齊琬琰道：
“劉家家主僅是一品大宗師，但劉家祖上曾出現過一位金剛武聖。”
“那位武聖劍法超絕，有千變萬化之妙，據說萬劍訣單單劍招就有上萬，非天賦異稟之輩難以修成，與天意門的天意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嗯？
朱居若有所思。
七魄之中有兩個‘魄’比較特殊，分彆是天衝、靈慧。
天衝，
又名天聰。
此魄主人心念頭，勾連此魄，萬千法門視若等閒，看一遍就會學一遍就精。
很多極其複雜的功法，唯有此魄洞開才能修煉。
天意門傳承打開的神藏就是此魄。
因而曆代天意門門主都是武道高手，精通無數奇功妙法、實力了得。
但同樣。
此魄太過神秘，就算是這個世界，除了天意門似乎也無其他人勾連。
不曾想。
齊琬琰竟然能尋到天意門以外的傳承。
“還有。”
齊琬琰繼續道：
“大悲寺曾出現過一門名曰如來法咒的功法，據說能開無上智慧。”
“這門功法也符合師傅的要求。”
靈慧魄！
智、慧二字並不相同。
智，
代表機智。
過目不忘、心算神速都在此類。
慧。
代表慧根。
從外表看有慧根的人與常人相差無幾，甚至可能顯得比常人還要愚笨。
但他們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悟性，往往能夠看破虛妄，直指要害。
如來法咒，
勾連的應該就是靈慧魄。
其他英魄、氣魄、中樞魄都有相應的神藏武學，獨獨這兩魄極其罕見。
如此。
七魄法門已經全部有了門路。
“師傅。”
齊琬琰開口：
“我若坐上皇位，定然下旨為您求得這兩門傳承，報答您的教導之恩。”
“……”朱居若有所思，頓了頓方道：
“需要為師做什麼？”
“簡單。”齊琬琰展顏一笑，如鮮綻放，整個庭院都為之一亮。
清風、明月更是看的不忍移目。
“請師傅陪我去一趟九王山，為我主祭。”
…………
距離神京百裡處，有一座不起眼的山頭，名曰九王山。
大齊立朝之初，曾有九位皇室神藏武聖戰死此地，因而得了此名。
後來。
漸漸成為皇室子弟殯葬之所。
七公主母妃雲妃當年病重不治，得崇安帝下旨，在九王山有一墳塋。
每年。
她都會前去祭拜。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玉真公主。”
馬車停下，車廂外傳來聲音：
“到地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