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拳法‘五行拳’中有一招威力極大的招式,名曰崇山印。
崇山。
天下名山之首。
因往來行商,山腳遂成一座城池。
吳府臨集市而建,占地廣闊、鬨中取靜,今日卻來了群天南地北的客人。
朱居掃眼場中形形色色的眾人,開口問道:
“就隻有這些?”
二十多人,看似已經不少,但指望這些人刺殺即將登基的三皇子鄭弘無異於癡人說夢。
“已經不少了。”傅浣蓮輕歎一聲:
“朝廷有著大義名分,我等又沒有確鑿證據,誰人敢對新皇動手?”
“不錯。”場中一位老者點頭:
“也有些人顧忌到赤血教之亂尚未被完全鎮壓,若是朝廷此時出事,不利天下百姓,所以不打算出手。”
“哼!”
他冷哼一聲,怒道:
“老朽卻管不了那麼多!”
“這位是西嶽龐家的龐老先生。”傅浣蓮伸手介紹:
“兩個月前,一群神秘人闖入龐家大開殺戒,偌大龐家現在隻剩下龐老一人。”
“當日之事,定然不是赤血教所為,所以……”
“不錯!”龐老點頭:
“是朝廷假借赤血教的名義所為,無論如何,老朽必殺那鄭弘小兒!”
“鱷魚幫石鳴。”一位中年大漢抱拳拱手:
“石某的遭遇與龐老相似,不過卻是當地衙門以勾結赤血教的名頭出兵滅幫。”
“父母妻兒儘皆慘死,此仇也當記在鄭弘身上。”
“在下也是!”
“我等也是!”
“……”
看得出來,今日聞訊趕到這裡相聚的人大都對朝廷、鄭弘懷有血海深仇,甚至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
“除了這裡,還有一部分同道未至,加起來能有百餘人。”葉流雲開口:
“但也隻有這麼多了。”
“鄭弘回京,會途徑崇山,他極有可能登山祭天。”傅浣蓮肅聲道: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一旦回到京城登基稱帝,有著京營重兵、皇城護衛守護,再想刺殺難於登天。
而作為繼任大統的‘新皇’,這一路上同樣有大軍相隨,難以動手。
唯有山路崎嶇,容不下太多人,可以創造機會。
有人低聲道:
“若是他不登山祭天哪?”
場中一片死寂。
傅浣蓮眼眉低垂: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不絕鄭弘,我等也無需多說什麼,各自散去就是。”
“彭!”
一聲巨響。
卻是龐老一巴掌拍碎了身前桌案。
冬節。
日南至。
天氣大寒。
齊王登崇山祭天。
山路崎嶇,大軍無法跟隨,隻能在山腳駐紮,並遣兵丁先行登山嚴守。
“天地並況,惟予有慕,爰熙紫壇,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縕豫為紛,黼繡周張,承神至尊。”
一身王服的鄭弘立於大殿正中,手持三根燃香,朝著諸方神祇叩拜。
“王爺!”
一人靠近低語:
“山腰有江湖人士出沒,並與隨行護衛交了手,看情況正在闖山。”
“嗯。”鄭弘麵色不變:
“由著他們,繼續下一項。”
“是。”旁邊的儀官聞聲應是,口中喝道:
“行獻禮,跪讀祝文……”
“王爺,您尚未正式登基,此事無法由司祝代替,隻能您親自來。”
“無妨。”鄭弘擺手,讓人撤去蒲團,掀起長衣雙膝跪地,抬頭仰望神祇:
“時維冬至,六氣資始,敬遵典禮,恭以玉帛犧粢盛庶品,各此禋燎,祀於上帝。”
“……”
清晰、肅穆的聲音在大殿回蕩。
“呼……”
山風陡然一急。
寒冷刺骨的疾風湧入大殿,卷起塵土,打著旋、緩緩落在鄭弘身上。
聲音一頓。
他眉頭微皺,停下口中的祝文,緩緩起身朝著闖入大殿的三道身影看去。
“何苦?”
“你們心中應該很清楚,自己贏不了。”
“嘩啦啦……”
一眾渾身披甲的兵丁從兩側出現,與後方追兵一起,把三人團團圍住。
更有四股龐大的氣息湧現,遙遙鎖定三人。
破限!
此處不僅有‘天下第一高手’三皇子鄭弘,還有四位破限大宗師,其中的每一位都不比騎鯨客牧北庭差。
天下間哪個勢力擁有的破限強者最多?
毫無疑問。
朝廷!
高官將領、禁軍秘衛,沒有人知道,朝廷到底擁有幾位破限大宗師。
“傅浣蓮!葉流雲!朱居!”
禁軍統領燕軍手提長槍,遙指三人:
“王爺早知爾等懷有忤逆之心,今日定然會闖山行刺,果真如此!”
“還不束手就擒!”
“世間事,有所為、有所不為。”葉流雲手持長劍,朝前猛然一指:
“鄭弘!”
“你就算是天下第一,葉某也不懼!”
“咦?”鄭弘挑眉:
“有意思,你的傷竟然好的這麼快,而且還有勇氣在我麵前握劍。”
“不愧是本王選中的人,確實心誌堅定。”
魔刀出鞘,直麵其鋒之人非死即瘋,當日葉流雲也曾受到刀意影響。
不曾想,
他竟然這麼快就恢複過來,而且身上更是多了股凝然氣機,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更進一步。
“看來,本王選擇登山祭天,是做對了。”他攏起長袖,淡笑看來:
“總有些人心懷不甘,此番一並解決,也能除去往後的心頭之患。”
“傅姑娘!”
側首看向傅浣蓮,鄭弘輕輕搖頭:
“相較於葉流雲,你則是讓本王很是失望,今日是陷阱難道看不出來?”
“若是看穿陷阱還執意前來,不過是在逞無謂之勇,非智者所為。”
“對於王爺是否登山祭天,浣蓮其實並無把握。”傅浣蓮語聲平淡:
“但我知道,王爺心思縝密,最是不喜歡留有禍患,因而我等若是在此設伏,為了把心懷怨恨之人一網打儘,王爺您十有八九會來。”
“其實……”
她麵露淡笑:
“王爺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您進京,我等此生怕是再無報仇雪恨的機會。”
“哦!”鄭弘眯眼:
“所以,你召集江湖中人聚集,就是為了讓本王登山祭天,創造機會?”
“不錯!”傅浣蓮點頭:
“上百人,其中難免會有朝廷暗子,即使沒有、人多口雜依舊能讓消息傳出。”
“王爺已是天下第一人,更有大軍隨同、破限護衛,自然不會把我等放在眼裡,十有八九會選擇登山祭天。”
“是啊!”鄭弘若有所思:
“既然你們敢來,定然是有所依仗。”
“朱居?”
“王爺。”朱居上前一步:
“我們又見麵了。”
“是啊!”
鄭弘點頭,音帶感慨:
“又見麵了,誰能想到,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商人,竟能跳出棋盤,成為傅女俠絕地翻盤的依仗。”
“你真要與本王為敵?”
“非也!”朱居搖頭:
“是王爺沒有打算放過我,先是讓牧北庭出手,又是滿天下通緝。”
“嗬……”
“朱某也是逼不得已!”
“哦!”鄭弘摸了摸下巴:
“你有把握?”
“把握?”朱居輕笑,再次上前一步,身體頂著長槍道:
“鄭弘!”
“你弑父殺兄,有悖人倫,可謂不忠!不孝!”
“為一己私利,無視天下蒼生存亡,致無數人流離失所,可謂不仁!不義!”
“以奸狹手段攀登高位,百官豈會信服,此為不智;空有一身的本領,卻連與人正麵對敵都不願,可謂不勇。”
“不忠!”
“不孝!”
“不仁!”
“不義!”
“不智!”
“不勇!”
“此等之人所修刀法,妄稱縱橫刀,不過是把奸詐之人手中的魔刀而已,朱某又有何懼?”
他聲音洪亮,在大殿來回回蕩,好似天神怒斥,也讓場中眾人麵色大變。
一眾兵丁、禁衛眼神閃爍,燕軍等破限高手微微垂首、一聲不吭。
至於鄭弘……
他麵色鐵青,雙眼死死盯著朱居。
“好!”
輕輕招手,一名親衛手托長刀送至他的麵前。
“好膽!”
鄭弘握住刀柄,低聲道:
“如果你是想以此來激我與你單獨較量的話,那麼……你輸了。”
“動手!”
“殺了他們!”
即使在擁有絕對自信的情況下,鄭弘竟也絲毫不打算給他們機會,一聲令下,一眾護衛齊齊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