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
宗門陣法核心，靈氣最為充沛之處。
每一位九竅圓滿的先天煉氣士，在衝擊道基境界的時候都會得到許可入內。
這一日。
朱居負手立於密室之前，靜靜等候。
“師尊。”
席幽月麵泛焦躁，開口問道：
“您說我哥能不能突破成功？”
“成功的可能性有九成。”朱居淡笑：
“不用擔心，席塵的精、氣、神全都遠超尋常先天，底蘊之深比我那時候還強，加上丹藥之助，隻要沒有意外肯定能成功。”
“可是……”席幽月眼帶擔憂：
“還有一成失敗的幾率。”
“師妹。”穀如鬆在一旁勸道：
“你不用擔心，席師兄機緣了得，就算在那險象環生的空縫秘境都能生存二十多年，乃是得天地鐘愛之人，定然能夠成功進階道基。”
“希望如此。”席幽月緊了緊雙手：
“已經五天了……”
“穀師兄當初用了多久？”
“三天。”穀如鬆麵色一黯，歎道：
“我修為不足、根基不穩，加上年紀也已太大，沒那麼多時間蘊養。”
“來了。”朱居突然開口：
“開始了！”
兩人麵色一凝，齊齊朝著前方的密室看去。
“呼……”
微風吹拂。
在朱居的感知中，周遭天地元氣以一種平緩而又有節奏的頻率顫動。
好似……
心跳！
一起一伏間，海量元氣朝著前方密室湧入，被一個無形大口吞噬。
起初僅僅隻有微風，片刻後狂風驟起，密室上空出現一個元氣旋渦。
“唰！”
“唰唰！”
一道道人影出現在附近，是一眾道基修士察覺到異樣接連趕至。
“是席塵？”
翟清風開口問道：
“我就知道這小子能成！”
“是。”
朱居點頭，麵上露出一抹笑意：
“元氣如潮，律動有序，看來是成了。”
“太好了。”
水千凝輕拍雙手：
“如此一來，我們明虛宗就有七位道基，總算恢複了一些元氣。”
“嗯。”柳凰兒點頭：
“當初明虛宗還分龍首、天劍、飛鳳三脈時，宗門道基也不過十餘人。”
“那時候……”
“龍首一脈僅有我父親一位道基！”
眾人說話間，前方的天地元氣猛然朝內一收，化作一道從天而降的元氣洪流。
元氣瑩瑩如玉、接天連地，乃至引發高空罡氣激蕩，厚重雲層朝著四下散開。
“氣海如柱！”
柳凰兒美眸圓睜：
“天地異象！”
所謂氣海如柱，是先天煉氣士突破至道基境界時，因自身底蘊太深，引來的天地元氣太多，最終凝成氣柱，因而產生的某種異象。
“天地異象……”
翟清風目瞪口呆：
“成就道基，竟然真的有可能引發天地異象！”
這種事他以前隻是聽說過，或者書籍中有過描述，卻從未在現實中見過。
一百多年來，幾乎每年都有道基修士誕生，卻從未有過天地異象。
可想而知幾率有多低。
“據說……”
水千凝聲音帶顫：
“突破道基之時產生天地異象的修士，隻要不中途夭折，定然能夠成為金丹。”
“席師弟，將來會是一位金丹宗師？”
朱居眼神微動，單手朝前輕輕一按，風雲彙聚，瞬間把那天地異象遮蓋。
“此事不可外傳。”
他略作沉吟，道：
“若是有弟子偶然見到，可以解釋為我催動陣法為席塵彙聚元氣。”
“不錯。”柳凰兒回神：
“樹大招風，此事除了我們，隻需告訴師姐即可，萬萬不可讓旁人知曉。”
“穀如鬆、席幽月，你們兩個切記！”
在場眾人，隻有他們兩人是先天煉氣士，最有可能控製不住說漏嘴。
“嗯。”
席幽月重重點頭，神情激動：
“我絕不外說！”
穀如鬆表情複雜。
他吃儘了修行的苦頭，到頭來卻連道基都未成，而席塵大概率能成金丹。
兩人……
天壤之彆！
“假以時日，宗門能有一位金丹宗師坐鎮，就算是魔道入侵，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柳凰兒音帶哽咽：
“宗門上一位金丹，距今已有二百多年，不知下一位還要等多久？”
“嗡……”
說話間。
前方石門緩緩朝著兩側打開，一位膚色微黑、相貌平平無奇的少年從中緩步行出。
“師尊！”
席塵朝著朱居抱拳拱手，麵帶振奮：
“弟子不負所托，成功突破！”
“好！”朱居滿意點頭：
“做得好！”
他單手一托，一物浮現掌中。
“此寶名曰戌風雷旗，乃是一件風雷屬性的法寶，經由數位道基修士蘊養數百年，已經有進階中品法寶之兆，今日送給你做進階之禮。”
法寶！
還是即將進階中品的法寶！
席塵雙眼一亮。
要知道，就算是玄清宗、摘星樓這等大勢力，新晉道基也很難得到一件法寶。
甚至有些散修成就道基百年，依舊無法寶傍身。
自己剛剛進階，就能自朱居手中得到這等強力法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師尊。”
席塵音帶顫抖，伸手接過緩緩飄到麵前的戌風雷旗：
“多謝師尊！”
“師兄好大的手筆。”柳凰兒目露驚訝，隨即從身上翻出一物：
“既如此，我這做師叔的也不能丟了麵子，此物名曰遁空符，乃是三階靈符，有虛空挪移之妙，危機之時祭出可閃遁百裡。”
嗯？
朱居眉頭微皺。
遁空符是上次柳凰兒、翟清風兩人遇險後，花費巨資自坊市購入。
就是為了防止再次遇險。
“師妹。”他輕輕搖頭：
“此物太過貴重，席塵，不要收。”
席塵也是一愣，訕訕停下抬手的動作。
“無妨。”翟清風上前一步，笑道：
“一代新人換舊人，希望就該留給年輕一輩，小子，收下吧！”
柳凰兒點頭。
在她看來，席塵有望金丹，那麼重要性就強過自己，不然豈會舍得拿出這等防身至寶。
席塵看向朱居，見他輕輕點頭，方接過靈符：
“多謝師叔！”
“你剛剛突破，還需蘊養。”朱居開口：
“兩個月後，宗門會為你舉辦築基大典，有哪些需要額外通知的人告訴穀如鬆。”
穀如鬆上前恭賀。
他現今已經無望道途，負責宗門大小事務，一如當年的馬書雙。
席塵點頭：
“有勞穀師弟了。”
…………
後山。
朱居打開石門，踱步來到靜室。
“師姐。”
他腳下一頓：
“你出關了？”
“嗯。”
本應在靜室閉關的裴驚鵲出現在身後，長發無風自舞，氣息激蕩不休。
道基後期！
不！
已是有一分道基圓滿征兆！
朱居目露詫異，隨即遺憾搖頭。
裴驚鵲身上的氣息浩瀚如淵、雄渾磅礴，卻也充斥著一股微弱死氣。
這是壽元不多之人身上才有的特質，她終究是服用了奪命蘊靈丹。
“師弟無需如此憂慮。”裴驚鵲抿嘴輕笑，額頭火鳳印記前所未有的璀璨，整個洞府內的溫度都為之往上一增，她慢聲道：
“再有二三十年蘊養，我就可穩定道基圓滿境界，屆時身體年齡才二百六七十，還有衝擊金丹境界的機會。”
隻要成了金丹，那麼一百年的壽命對於八百壽來說就不算什麼。
不過……
二百六七十歲的年紀衝擊金丹，比九十歲成就道基的可能性還低。
“外麵發生了什麼？”
裴驚鵲把額前發絲甩到身後，轉移問道：
“不久前天地元氣有些不一樣。”
“席塵成功突破，成為宗門第七位道基修士。”朱居定了定神，道：
“他突破的時候天現異象，是典籍中記載的氣海如柱，說明他的底蘊極其強悍。”
“雖然剛剛進階，但他體內的法力真元不比那些進階三四十年的差。”
“天現異象！氣海如柱？”裴驚鵲呼吸一滯，隨即麵露狂喜：
“好！”
“實在是太好了！”
“明虛宗終於出現了金丹種子！”
“嗯。”朱居點頭：
“我想讓宗門劃撥一部分資源給他，尤其是那些他從空縫秘境帶回來的靈藥。”
“席塵天賦不凡，關鍵是運氣驚人，但他對明虛宗並無太多歸屬，畢竟他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不多，最近二十多年都被困秘境。”
“是。”裴驚鵲眯眼：
“作為金丹種子，宗門自當給予一定程度的優待，至於歸屬感……”
她看了眼朱居，微微抿嘴：
“你覺得千凝怎麼樣？”
“席塵與水千凝？”朱居一愣，隨即搖頭：
“莫要隨意牽線，感情的事順其自然好，何況他們兩人現今沒有這方麵的想法。”
“好吧。”裴驚鵲轉身：
“讓一個人最快擁有歸屬感的辦法，就算宗門有他不會舍棄的東西。”
“師弟……”
“你哪？”
朱居沒有開口。
兩個月後。
明虛宗張燈結彩，為席塵成就道基舉辦慶典。
道道流光從天而降，各種恭賀聲此起彼伏，整個宗門歡聲笑語不斷。
“尋仙派唐如河到！”
“百花門董副門主到！”
“……”
朱居作為席塵師尊，帶著穀如鬆站在大殿之前麵帶笑意迎接來賓。
“朱兄。”
尋仙派的唐如河低聲詢問：
“明虛宗還往南遷嗎？”
“當然。”朱居點頭：
“再過幾個月，會有三百人過去，仙盟並未製止一部分人南遷。”
“那就好。”唐如河鬆了口氣，道：
“到時一起如何？”
“尋仙派也會有一批人南遷，這次我帶隊，貴宗會派哪位道友？”
“應該是翟長老。”朱居開口：
“他對南邊更熟。”
“尋仙派情況如何……”
“唉！”唐如河歎氣：
“上次雖然擊退魔修，卻也損失慘重，就連我師兄都沒能逃過一劫。”
“宗主也身受重傷。”
“當……”
兩人說話間，一個刺耳鐘聲突兀響起。
“敵襲！”
“是魔道修士！”
吼聲緊隨其後，人群當即泛起躁動。
“不要慌！”
朱居聲音一提。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在瞬息間傳遍全場，更是悄然撫平心中躁動、驚恐。
“明虛宗有陣法守護，不會有事。”
“水千凝。”
“在！”
“隨我上去看看。”
“是。”
水千凝應是，身化一道流光緊隨朱居騰空而起，緊接著就是眉頭一皺。
“師叔。”
“好像是趙家前來賀禮的隊伍？”
卻見遠處天空中，十餘人正在廝殺，其中有著一頭巨大飛禽在不停撲擊。
趙家的六翼雲雀！
朱居目泛靈光，背後風雷刀翅展開，身化一道雷霆直奔趙家所在而去。
“師叔！”
水千凝麵色一變：
“小心，可能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