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的家在卡鬆是重型機械廠職工宿舍。韓江的媳婦兒在重型機械廠當工人,不過工作倒是不忙,所以每天有大把的時間。
陳青峰帶著老馬和老張,又去買了兩瓶酒,這才上門,跟著喬大年一起來到了韓江的家裡。
小小的屋子裡立刻就擠滿了人。
韓江的老婆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後就去走廊的過道上炒菜去了。
這年頭的住房都不寬裕。但能住上樓房,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幸運的事情。
韓江家也算是早早住上了樓房的。
當然這都是沾了媳婦的光。
哈鬆市的重型機械廠,是全國重點企業。工作穩定,工資更是沒話說。
陳青峰進去的時候,家裡的地擦得乾乾淨淨,屋子裡的床上也疊的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韓江娶了個能乾的媳婦兒。
“嫂子,彆忙活了,趕緊過來坐吧!”
“你們先吃,我再炒兩個菜!”
外麵傳來了鏟子和炒鍋交錯的聲音,這邊韓江招呼大家先吃,不過陳青峰卻說要等嫂子回來一起上桌。
於是大家就先吃了幾口花生米。
還彆說,喝酒的時候就好這一口。
不一會兒嫂子端著兩盤菜走了進來。
“你們怎麼都沒動啊!我炒菜不好吃?”
“怎麼會,這不是等嫂子你一起來嗎?饞死我們了,來咱們大家動筷子吧!”
“餓了就趕緊吃,我們這嘎達天氣冷,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來嘗嘗這盤大腸,還有這是豬肚!”
這年頭彆看是去彆人家裡吃飯,可今天這頓飯卻著實下血本了,大片的白肉沾著醋和醬油還有蒜泥吃,整盤的酸菜裡麵飄著一指厚的肥膘,還有現炒的大腸和豬肚,還有一盤炒豬肝。這段夥食的標準可夠硬的,這要放在冀省,光是這頓飯,估計就要多半個月的糧票!
“嫂子!今天這麼多肉啊!”
“你們敞開了吃,俺家以前是農村的,後來招工進了城,這波今年特地讓家裡多養了兩頭豬,敞開了吃啊!”
陳青峰還有馬向東,張慶祿都不是經常能吃到好東西的人。
三個人夾起一片過油肉,吃過之後頓時讚不絕口。
喬大年一個人,平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再加上家裡條件也不錯,所以對肉的渴求就沒有那麼強烈,反倒是那碗酸菜,他吃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老陳,你今天跟劉大夫在那個屋裡麵待了兩個小時,都研究出啥來了,說說唄!”
“算了,還是彆在吃飯的時候說了,死者最後一頓飯吃的就是殺豬菜,我怕我說了,你們都沒有胃口了!”
“那就彆說了!來,咱們幾個先走一個!”
“咱們都敬嫂子一杯!”
大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大冷天的,喝一口酒,渾身暖烘烘的,再吃一口酸菜,那是從頭頂到腳心都冒汗的舒服。
眼下臨近年關了,這個時候出了案子。
現在誰的心裡都繃著一根弦。
中國人就是這樣,天大的事情大不如過年,再大的事情也趕不上過年的這頓年夜飯。
但有的職業,就是為了守護千家萬戶,能安安穩穩的吃一頓年夜飯。
“老韓,喬大哥,剛才在解剖室裡,我們研究了一下,發現死者丟失的是左腦!”
“小陳,之前幾起案子,丟的也是左腦!”
“不是,建議犯罪嫌疑人口味這麼獨特嗎?光要左邊的,不要右邊的?”
陳青峰想了想,這年頭大部分的人恐怕都不知道左右腦分工的說法。
不過他也不知道,到底犯罪嫌疑人是不是依據這個才選擇了受害人的左腦?
“有這麼一種理論,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據說人的左右腦分工是不同的,國外曾經做過一項研究,切斷了左右腦之間聯係的神經,然後他們就發現,左腦和右腦之間,存在著明確不同的分工。我記著人說話好像是跟左腦有關,至於右腦好像是和畫畫,還有什麼想象力有關係,這個我也記不清楚了,可以找一些熟悉的醫生問一下!”
“小陳,你還懂這個?”
韓江的妻子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結果韓江卻忍不住露了底。
“你不知道吧!人家小陳跟我們在滬上學習的時候,可是認識了一個滬上的大夫,那個女大夫,那時候還來我們療養院送東西呢!”
這件事兒,連老馬和老張都沒聽說過。
很快大家就把話題轉移到了這方麵。
“小陳,進展怎麼樣了?”
“不瞞大家說,來石門這邊報到之前,我剛剛去了首都的陸軍總醫院,她現在在那邊進修呢!”
“呦,這都從滬上追到首都來了,眼看著你們這距離是越來越近了!”
陳青峰趕緊轉移話題,然後就說起了死者生前最後時間到底乾什麼的問題?
“韓大哥,現在臨近年底了,我估計你們這邊是不是酒局和吃飯請客的特彆多,要是這樣的話,也許我們應該調查一下,有可能不是熟人作案,但是,有可能是在這種場合,他被犯罪嫌疑人給盯上了!”
“有道理!弄清楚這個線索很重要……”
吃完飯之後,幾個大老爺們一起出去散步醒酒。
天氣很冷,大家身上都穿的很厚。
可是剛才在屋子裡歡聲笑語出來之後,大家的肩膀上都覺得心事重重。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案子要是破不了,誰的心裡都不痛快呀,這要是大過年的時候再出一起案子,我們哈鬆市公安局,這臉往哪擱!”
“老韓,彆著急!死者最後一頓飯吃的是殺豬菜,按照他之前交際的圈子打聽一下看看那天到底誰家殺過豬,都請了些什麼客人,弄清楚這一點之後,沒準就能找到我們要找的人了!”
“這是個線索!”
“除此之外,如果所有死者丟失的都是左腦,我覺得這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故意而為之,我不知道東北這邊的民俗,但如果從科學的角度,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明白左右腦分工的科學論斷,這個人應該接觸過這些,但到底怎麼接觸,我就不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有可能是醫生,或者受教育程度很高?”
“不,我覺得他的受教育程度應該很低,不然他盯上了的不應該是人腦子,而且犯罪現場也不應該那麼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