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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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家一家在地裡乾得風風火火的,結果不到三點鐘,田邊小路上遠遠地來了一個走得氣喘籲籲的人。

來人不但氣喘籲籲,還怒火衝天,遠遠就在叫喚:“成才!薑成才!”

已經犁完了三畝地的薑成才一個激靈,手裡的犁差點就鏟到自己的腳,渾身的寒毛更是直接豎了起來!

來的竟然是薑福添的妻子謝小英,薑成才夫妻怕她比怕薑福添尤甚。

沒等薑成才開口,薑愛華已經直起了腰:“二奶奶,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謝小英滿臉寒霜,死死地盯著薑成才身邊的大水牛:“彆人說給我聽,我還不信,非要親自到你田裡來看一眼才行,我說今年怎麼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來租牛,原來是租了彆人家的大水牛!薑成才,天地良心,我家也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吧?錢寧願送給外人也不願意照顧一下自己的至親,你家哪一年不是租我的牛,你怎麼能說換就換?”

她一副理直氣壯興師問罪的模樣讓薑愛華自歎弗如,但薑成才跟羅家珍那一副羞憤得恨不得直接趴田裡淹死的模樣才讓她大開眼界。

但她知道薑成才跟羅家珍被薑福添一家欺負慣了,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意識,如今他家還能跟謝小英說句話的,就隻剩下她,她毫不猶豫地趕在薑成才麵前開口:“二奶奶,我今天本來也是想去你家租牛的,但聽說你家的黃牛已經要死的樣子了,連草都吃不進去了,我家不得已才去跟村長家租了牛……”

謝小英臉色大變:“胡說八道!是哪個三八說我家的牛快死了,你叫她站出來!”

薑愛華在田邊洗了洗手:“真的嗎?那就是騙我的了?那好吧,我跟你去你家牛欄裡看一看,如果真的被騙了,我就把牛還給村長,還租你家的黃牛,行吧?”

她這番話說得非常自然,完全是一副被騙了的模樣,要跟謝小英去她家的牛欄裡看,但她心知肚明,此時謝小英家的黃牛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前世這個時候薑成才把它牽到地裡掛上犁,還沒開始動就死在了他家的地裡。

謝小英猝不及防被薑愛華將了一軍,登時有點慌了,她就是因為看著牛不太好,連草都不吃了,站不到幾分鐘就躺下了才要匆匆趕到田裡來,想讓薑成才擔個責任,到時訛詐他累死了她的牛,叫他賠一頭健康的水牛犢子,就算他家窮賠不起,她看了一眼腳下的田地,眼裡閃過一絲貪婪之色,這麼好的地,他家可是覬覦很久了……

此時薑愛華突然提出要跟她回去看牛,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但常年累月在薑成才麵前養成的趾高氣揚又豈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麵前吃虧?她眼睛一瞪:“一邊去,我跟你爸說話,有你什麼事?”

薑愛華似笑非笑:“牛是我租的,怎麼會沒我的事?二奶奶,既然你不讓我去你家看,那不然這樣好了,如果你家的牛真沒事,不如你把它牽到這裡來好了,就當我被騙了,我家馬上把村長家的牛退回去,明天就租你家的。”

謝小英的後路都被堵死了,她恨恨地看著薑成才:“這話算數嗎?我把牛牽到這裡來你要換成我家的牛?”

薑成才心裡是不願意的,才用了大半天的水牛,他就已經犁出了三畝地,到太陽下山之前他肯定最少還能犁出一畝多來,明天再犁個大半天也就完事了,插秧還能搶多半天的時間……但如果換成了謝小英家的老黃牛,他可能五天都不一定犁得完,哪裡還趕得上清明節前種下?

但他被欺負慣了,嘴又笨,不敢在謝小英麵前頂嘴,也不好意思不租她家的牛,隻好胡亂地點了點頭:“對。”

謝小英趾高氣揚:“這可是你說的!我馬上就回家把牛牽過來,牛過來後也要算上今天的錢!誰叫你不聲不響竟然敢拋開我們租彆人家的牛?!”

薑家一家人都默不吱聲,看著她飛快地遠去了。

薑麗華氣憤道:“她家那頭老黃牛都快死了吧?姐,你為什麼要答應她呀?萬一死在咱們家地裡誰說得清?”

薑愛華臉上浮現奇異的笑:“是呀,死在咱們家的地裡,誰又說得清?爸,你說咱們說得清嗎?”

薑成才低下頭沒有說話,羅家珍的頭比他低得還早,薑愛華咳嗽了一聲:“她家的牛不還沒來嗎?爸,你趕快抓緊時間犁地呀,說不定等會兒大水牛真的要提前還給村長家了,還不趁這個機會趕緊多犁點地?”

薑成才如夢初醒,立刻揚鞭趕著牛飛快地犁起地來,羅家珍也加快了插秧的速度,薑愛華見他們這副低聲下氣的樣子,心裡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指望他們能振奮起精神來反抗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她也沒有一口氣的把他們的觀念強行掰正過來的打算,畢竟他們都已經是年過四十的人了,活了半輩子才形成的人生觀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她隻要他們站到自己這邊來,不要唱反調就夠了,這些欺負、算計他們一家的人,讓她來對付就好。

謝小英風風火火地趕回了家裡,直奔牛欄,老黃牛的眼睛已經半閉了,連反芻都停止了,薑福添正站在一邊搖頭:“早點殺了吧,免得等會兒死了血都放不出來。”

謝小英擠開他,用力牽著牛繩想要強行把老黃牛拉起來:“你滾一邊去,這老牛不能死在我們家,就算是要死,它也得死在彆人家……”

死在彆人家?什麼意思?薑福添不解地看著她。

謝小英得意道:“我去了一趟成才家地裡,把他好生罵了一頓,叫他敢租彆人家牛不租我們家的,現在他答應了隻要把牛送過去,他就把村長家的牛退了,還租我們的。”

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薑福添立刻恍然大悟:“如果牛在他家地裡出事,自然是他的問題了。”

謝小英道:“那當然,趕緊的,彆擋路,說什麼我也要把牛給他送過去。”

薑福添抽了口旱煙:“成才家窮成那個樣子,就算牛死在了他家地裡,估計也沒什麼錢賠吧?”

謝小英道:“沒錢?!他不是還有地嗎?那可是上好的水田,咱家那麼多地都比不上那八畝一掌平的田,等牛死了,我少說得跟他要個四五畝地抵回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薑福添沒有絲毫地猶豫:“那你快去。”還幫著在後麵把牛抬起來就往門外走。

老黃牛勉強走了一小段路,都還沒出她家的院子,就走不動了,薑福添見它不肯走,拿了根鞭子使勁地往它身上抽,逼他走。

兩口了一個人在前麵拉,一個人在後麵打,好容易把牛趕到了村道上,沈秀蓮剛從菜園裡回來,一眼碰了個正著,她奇怪地看著薑福添兩口子,又看了一眼被抽得血淋淋還是走得很緩慢的牛,問道:“這是怎麼了?要把牛趕去殺了?”這牛看著腳都沒力氣了,應該是要壽終正寢了。

謝小英聽得這話,隻覺得一股怒氣騰地從胸口冒到天靈蓋,想起薑愛華租的就是她家的牛,她認定沈秀蓮就是那個說自家的牛就要死的人,她怒氣衝衝道:“呸呸呸,我這是要把牛給成才送去種地,把你的牛退回來,什麼要死要活的……”

結果她話音剛落,鼻子都快被拉斷、屁股都快被打爛才能勉強站立著的老黃牛雙膝一軟,整頭牛直接跪倒在地,繼而後腿也無力支撐,晚了一秒種倒下,謝小英一驚,連忙再加大力氣,卻隻聽得老黃牛鼻子裡噴出長長的一口氣,頭一歪,當場倒斃。

現場三人目瞪口呆,謝小英哎呀的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撒潑打滾:“沈秀蓮,你是不是對我家的牛下咒了?剛才還好好的,被你咒了一句就把我家牛咒死了,你得賠我牛!”

她這話一出,薑福添直覺就不好,剛想去拉她起來,但沈秀蓮可不是薑成才,可以任她欺負訛詐,她可是村長老婆!還從來沒有在吵架這方麵吃過虧!

她登時就插腰冷笑起來:“笑死個人了,一頭用了二十年的老黃牛死在半路,居然賴我咒死了它?我真有那麼靈驗,那好,老黃牛,你活過來吧,站起來讓你家主人看看,我的咒語有沒有那麼靈?”

沒能把牛牽到薑成才的地裡而是死在了半路,自然沒有了敲詐他的法子,謝小英此時仿佛被割肉了一般,哪裡還有神智在?不顧薑福添的阻攔,撒潑大叫:“就是你咒的,你眼紅成才跟我家租牛,今年搶了我生意,不是你咒的還是誰?我不管,你就要賠!”

沈秀蓮哈地笑了一聲:“真是活得久了什麼妖魔鬼怪都能見到,薑福添,你管不管得住你老婆的嘴?管不住的話就叫村長來一趟,通知全村人都來評評理,看看是不是我咒死你家牛的……”

薑福添連忙去拉謝小珍,暗怒:“你發什麼瘋?誰叫你亂咬人的?”一麵陪笑道:“嫂子不要見怪,婦道人家心疼家裡沒了大物件,胡言亂語呢,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秀蓮冷哼一聲:“胡言亂語?可不見得吧?”

他們三人正站在村道的正中央,又兼死了牛這樣的大件事,很快就有在附近忙活的村民圍了上來,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十分鐘路上已經圍了幾十個人,大家對著地上的死牛議論紛紛。

沈秀蓮見人這麼多,故意大聲道:“你家的牛都養了二十年了,老得走都走不動了,剛剛你夫妻兩人一人牽一人打,你們看看這黃牛屁股後麵被打得血淋淋的……還說要送到成才地裡去租給他犁地,彆是故意讓牛死在彆人田裡,好給你賠一頭好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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