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孚先前外門期滿下山的時候得到的評價是:潛力不足。
他在墨麓書堂學習時的確沒表現出來多少潛力。
但是現在早就今非昔比。
梁中直已經給趙以孚的潛力進行了一些更精細的評價:書畫潛力,低;科舉潛力,中;煉氣潛力,中;武道潛力,高;術法潛力,高。
趙以孚聽到梁中直對他的新評價時其實還挺納悶的,他的煉氣潛力隻有‘中’啊,看起來與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可饒是心中對自己有著足夠的認知,在麵對蒼丘先生那直言不諱的評價時,他還是有些破防了。
的確,武道潛力、術法潛力這種在這丹青門有什麼用?
琴棋書畫不行,那就是後娘養的。
他心中有些鬱鬱,但還是很現實地說:“蒼丘先生,恩師說讓我做外門護法,我是來選兵器和領丹藥的。”
蒼丘先生慈祥地點點頭說:“好,等著你就是為了這事。”
他便從懷裡摸索了一下,拿出了兩個玉瓶道:“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這瓶深色的瓶子裡裝的是辟穀丹,我給你多裝了一些,該夠你一季用度了。”
趙以孚接過辟穀丹的藥瓶,入手果然比預料的要沉一些。
他心裡麵不由得感動,覺得這蒼丘先生隻是說話直了一點,人還是很好的。
隨之老儒又遞過一個淺色的瓶子道:“這裡是十枚蘊靈丹,我給你挑了一下,把下品的都篩了,隻留下了些中品和上品的丹藥。”
“你這孩子修煉天賦不怎麼樣,用的藥還是得好一點兒。”
老人家依然戳著趙以孚的心窩子,但他已經覺得這沒什麼了,他隻感覺到了濃濃的關愛。
他再次一揖到底道:“多謝蒼丘先生厚愛,學生感激不儘。”
老人家笑吟吟地說:“行啦,都是自家人,這麼多禮也不嫌費勁?”
趙以孚心中腹誹:若非禮節到位,他能得這些優待?
於是他剛剛直起腰杆子又再次彎了下去道:“蒼丘先生是前輩自然可以從心所欲,但學生是晚輩,必須克己守禮。”
蒼丘先生‘哈哈’笑了起來,他說:“你這孩子……罷了,隨你吧。走,帶你去挑選兵器。”
這一下子顯得又親昵了許多。
看,講禮貌是個好習慣,尤其是在這些山上的前輩高人們麵前。
他們強調的隨意自然那是他們自己,誰不喜歡彆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禮數周全呢?
老人家精神矍鑠地在前麵走,趙以孚則是在後麵跟著。
隻是他們去的地方讓趙以孚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裡好像就是後山一處平平無奇的屋子吧?
甚至和學員們住的精舍比起來都沒多大區彆。
蒼丘先生在一處寬大的庫房前停了下來道:“就是這裡了,你去把門推開,老朽卻是沒什麼力氣。”
趙以孚聽話地上前推門。
他用力把門推開,迎麵而來就是一陣悶腐的氣息。
這是有什麼東西爛了吧?
他屏住呼吸把門徹底打開,從門框上掉落下來的灰塵糊了他一頭一臉。
這倉庫有多久沒人來了?
蒼丘先生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笑吟吟地說:“這裡有十多年沒人來了吧,畢竟那些家夥有機會,都會選用文房四寶或者名家製作的琴、棋類法器,這裡倒是偶爾才會有人來。”
趙以孚:……
不愧是讀書人的門派。
他不由自主地問:“這些器具還能用嗎?”
蒼丘先生道:“那應該還是能用的,畢竟這些器具本就是從純陽劍脈的鑄劍穀以及丹鼎脈的火柱峰那邊拉來的,品質還是能夠保證。”
說著自己好像都有些不好意思,又補充了一句:“想要什麼樣的兵器?你可以給老朽說說,老朽給你個建議。”
趙以孚稍稍鬆了一口氣,自己的禮貌還是很有用的。
他說:“那就有勞蒼丘先生了……學生既然是讀書人,那便用劍吧。”
蒼丘先生一副不出所料地道:“應有之義。”
這點上趙以孚就沒有彆出心裁了,這個時代考上生員的秀才仗劍遊學是標配,所以書生佩劍也是傳統。
蒼丘先生又道:“可否重劍?”
趙以孚一挑眉答道:“可。”
蒼丘先生道:“好,那就用這把‘大陽明精銅劍’。”
話音落下,一柄長約一米六,劍身有四指寬的無護大劍就從倉庫內一下飛出,帶著些灑落的灰塵落在蒼丘先生麵前的地麵上。
趙以孚看著這柄大劍,竟然通體以黃銅鑄造,劍身上還有漁網般的紋路,看起來非常古樸有質感。
蒼丘先生道:“這劍,放在這已經有兩百年了,是之前鑄劍穀一名弟子模仿古之名劍所鑄,故而通體黃銅。”
“不過你不必擔心銅劍太軟,它是以精煉之法淬煉上百次的合金,其劍身硬度絲毫不比尋常神兵差。”
“更重要的是精銅自古以來都是絕佳的真氣、靈力載體,再加上鑄劍穀的特殊煉製,其不但有法術傷害加成,還可以用來儲存陽和靈氣。”
簡而言之,這‘大陽明精銅劍’就是一柄用料很足但定位有些奇怪的法劍?
趙以孚立刻上前拔起這劍,在他一八五的身高之下這劍居然看起來尺寸上剛剛好。
他將劍橫起,雙手托著又對蒼丘先生深深一揖,並無多言。
蒼丘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道:“去吧,此乃純陽之劍,正要斬妖除魔。”
趙以孚抬起身來,又是鄭重道彆,這才轉身下山而去。
路過學舍的時候他正好看到書堂散學,梁中直在其中踱步而出。
他對梁中直遙遙抱拳躬身,而梁中直則是頷首微笑。
他又轉身下山去。
直到離開墨麓書堂的範圍,趙以孚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並且垮下了挺直的腰杆子。
累,回來一次真的累。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這般神神叨叨文藝範兒八年的,他這下山半年不到回來就有種受不了的感覺。
這讀書人就是作……
再次忍不住腹誹了自己未來的師門,趙以孚大踏步往墨陽城而回。
總體來說,他今天心情真不錯。
這‘大陽明精銅劍’明顯不似凡品,隻不過現在有些明珠蒙塵的感覺,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拂去上麵的塵埃好好看看其究竟。
至於用劍的劍法?
那也不操心,他還隱約記得一些自己小時候練過的‘家丁版’鶴翅飛羽劍。
回頭溫習一下,應該可以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