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瀛說完,又摸出一個空白玉簡,捏了一個術訣,開始拓印玉簡上的內容。
“五行修煉理論雖然被驗證了,但是還有好多要完善的地方。這枚玉簡裡記載了我目前在實驗和修煉過程中,發現理論中需要完善的地方,有些地方我也想不明白,所以記了下來。”
薑瀛將拓印好的玉簡副本遞過來,慕隱伸手去接,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指。薑瀛倒是沒有察覺,隻是眯著眼睛笑,“這就是我給你布置的作業!——理論尚未構建成功,師兄還需好好努力啊!”
她的手指若白玉般溫涼,兩相接觸,他卻感覺有一股灼熱自指尖燃燒起來,宛若燎原,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低咳一聲,掩飾一瞬的失神,連忙收回手,翻開本子看去。她的筆跡清雋秀麗,每一條筆記背後,都是修煉的不易。
經脈運轉、屬性補缺……果然,當初這套理論還有不少缺漏。
也不知道她修煉至今,是如何撐過來的。
“之前你運轉經脈時,恐怕吃了不少苦吧?”
薑瀛想起自己之前練功岔氣倒在榻上半天不能動彈,卻隻是笑了笑,“能被克服的困難,都不算困難。總之,用了這套修煉法之後,我現在修為已經到煉氣圓滿了。比起隻能單修水靈根,這簡直不要太好。”
慕隱望著其中筆記,沉吟道,“真氣在運轉小周天時,如果換一條路徑來走,或許會好很多……”
薑瀛湊過來。“是嗎?換哪個穴位?”
“目前隻是有些頭緒,不過一時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就告訴你。”
薑瀛突然靠近,她身上清淡的香氣繚繞在他鼻間,心裡莫名被繞出一股莫名的癢。他偏開視線。
“你先在此修煉,我等會來接你。”
“彆走了吧。”薑瀛上前一步,“這山頭也不小,坐我們兩個人綽綽有餘啊!”
既然答應了東方劍要拯救他於水火,薑瀛付諸行動那是毫不拖泥帶水。
“對了,師兄,你缺修煉搭子嗎?”
“修煉搭子?”
“就是早上寅時就可以起床和你相互監督練功的那種,”薑瀛眨著眼睛,期待地看著他,“你需要嗎?我還可以起更早。”
“不用起那麼早,寅時就好。”他微一停頓,“東方劍今日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嗯……也沒說什麼。”薑瀛沉吟,她總不能說今日聽了他少年時候的悲慘故事後心裡特彆難受,眼珠一轉,再次毫無心理負擔把東方劍賣了,“聽說你老是讓東方師兄卯時起床練功,他痛苦得像個抓耳撓腮的猴,要不你就放過他一次?”
慕隱不由想起薑瀛方才手裡拿的那摞奇形怪狀的書。
放過東方劍?
雪停了。
山間寂靜,空氣清冷。
薑瀛趺坐在石板上,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看向對麵正在打坐的慕隱,月光照見一張清冷的俊顏,他神色淡漠,闔著雙目,看來已經進入悟道狀態了。
得知慕隱亦有前世記憶,一開始她很欣喜,但最初的激動之後,冷靜下來,便又有了新的疑問。
為什麼他也會記得那些事情?
聽他話語間,似乎記得不太分明,也許還沒有她記得的多。
這般玄的事情,她左思右想也沒有頭緒,隻能寄希望於祂了——
“嘿,係瑞。”薑瀛輕輕在心裡喚道。
“在呢宿主。”
“你說為什麼慕隱師兄也會有前世記憶?”
“好的宿主,檢測到宿主明日有一項待辦事項,係瑞再次友情提示宿主:由於宿主今日已完成主線任務(二)——在修仙琅嬛索引中任意一篇期刊上發布一篇論文,任務結算地點在龍門山,係瑞已為宿主規劃好詳細路線……”
“係瑞,我在問你前世記憶的事情……”
“好的宿主,檢測到宿主不喜歡現在的路徑,係瑞已經重新規劃了明天去挖靈石的路徑,第二條路徑將比第一條路徑花費更少的時間,但路途艱險,建議宿主騎虎前往。”
薑瀛重重地呼了口氣,王顧左右而言他是吧?要不是係瑞沒有實體,她都想給祂一記當頭一棒符。
也不知道係瑞是知道事情隱情卻故意隱瞞,還是確實不知道。但這貨今日智障般的態度實在讓她光火。
“我兩條路徑都不喜歡,你給我規劃第三條路徑出來吧。”
“好的宿主。第三條路徑已經重新規劃……”
“算了,這條路徑也不怎麼樣,還是用第一條路徑吧。”
劍光疾閃,刀兵相撞,錚然鳴響。
小山頭上四道身影交錯閃過。
片刻之後,四人站定。
金光明滅,田九韶將“金鱗劍”收起。
白發老者、灰發老者並那黑發中年人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白發老者臉上撚須歎道,“韶兒的‘上九韶’劍法如今已然爐火純青,毫無破綻了。”
灰發老者目中亦充滿了讚許,“韶兒如今劍法果然日益精進,我們老田家總算出了一個劍術天才啊!”
黑發中年人原本古板不苟言笑的臉上,此刻神色也稍霽,“韶兒,今日練功便到此,田氏族規,子時前入睡,你且早點回去休息。”
“是,太爺爺,爺爺,父親,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
田九韶恭謹地向三位長輩行完禮,便駕馭舢板往竹舍方向而去。
他並沒有提出要送三位長輩回去,因為他知道,以這三位“溺愛他但又嚴格要求他”的性子,必不會答應。
舢板進入竹舍上空後,卻並沒有停留。
田九韶手上捏了個“隱身訣”,人與舢板皆隱入夜色。
夜幕中,山色深黑,若潛伏的獸。
他在夜色中戴上麵具。
不過多時,舢板便駛入龍門山下的飛荻汀。
飛荻汀是一片浩渺的水域,其中臨近陸地很小的一塊碼頭,因為人流往來,漸漸形成了一個市集。這市集與尋常市集不太一樣,所有店鋪都以舟船為載體,建在水麵上。
田九韶馭舟進入市集,大雪頓時撲麵而來,他抬手拈起一瓣雪花。指尖微有濕涼之汽洇開,雪花卻並未融化。
細看時,那雪花泛著淺淺的紫色,原來並非是雪,而是荻花。
田九韶登上一艘畫舫,那小二似乎認得他,一見到他,就堆出一臉討好的笑容,忙不迭點頭哈腰道,“樂公子,樓上雅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