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暘左看看,右看看,隻見那騰天穹一臉煞氣、橫眉怒目,那方逸談吧,雖然看起來沒有騰天穹那麼凶狠,但笑裡藏刀,定然也不是什麼善茬。
甚至連薑瀛師妹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章暘暗暗道,薑瀛師妹,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吧!
他怎麼就碰上這麼一檔子事情了,被兩個書院的院長夾擊,兩邊都不能得罪,好難啊!
章暘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剛剛的確是熊師弟先出手傷人,方師叔你對此沒有異議吧?”
方逸談挑了挑眉,沒說話。
章暘又道,“端木師弟一時失手,也不算違規。方師叔,你就當是看在我師尊的麵子上,不要再為難小侄了吧?”
薑瀛靜靜凝視章暘,心裡冷笑一聲,連師尊都搬出來了,她就知道,指望不了他。
這種混子又怎麼可能主持公道呢?
端木翔他們實在狡猾,利用規則漏洞重傷了熊百裡,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騰天穹占據著製高點,章暘又是個一味和稀泥的。
方逸談畢竟是一院之長,再這樣鬨下去,如章暘所言,確實“有失體麵”,更何況還要看在無漄真人的麵子上。
方逸談笑了一聲,“章師侄這說的是什麼話,師叔如何會為難你,今日浪費你寶貴時間了,師叔給你賠個不是!”
他這話雖然說的陰陽怪氣,但也確實打算讓步了,章暘也不是傻子,全裝沒聽到他話中帶刺,順著台階就下了,笑道,“哪裡哪裡,師叔言重了!師叔言重了!那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了?”
薑瀛默默看向騰天穹身後,雷三還有端木翔猶自得意洋洋。
就這麼到此為止了?
今日這啞巴虧,他們就這樣吃下了?
如果裁判不能給他們公道,那她就自己去討回來!
雷三他們既然可以鑽規則漏洞傷了熊百裡,那她也可以!
方逸談雖然答應揭過此事,但並不打算完全放過騰天穹,手一伸,眉一挑,“療傷費,給一下?”
“什麼療傷費?”
“比試算你贏了,人也讓你打了,胳膊也折了,你總不能這麼不要臉,連療傷的錢都不給吧?”
騰天穹眉頭猛地皺起,厲聲喝道,“你是要飯的嗎?章師侄也說了,比試場上刀劍無眼,一點傷而已,自己不會治?”
章暘無語,這騰天穹也太過河拆橋了吧,他都判了那端木翔贏了,怎麼都不領情,反倒還拿他當擋箭牌?
他好命苦!
此時薑瀛心中已然有了計策,她上前一步,徑直走到雷三和端木翔麵前,笑吟吟的目光掃過兩人。
端木翔頓生警惕,臉色不善望向薑瀛,“怎麼,你還想生事?”
薑瀛微微一笑,“端木公子未免太小人之心了,我來,隻是想要友情提醒一下雷公子,明天的比試,你的對手,是我。”
雷三輕蔑地瞥了薑瀛一眼。“哦?看來今日僥幸贏了那商火火,讓你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薑瀛還是笑,“明日你就知道我到底幾斤幾兩。”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沒點本事,怎麼連九分火靈根的商火火都能打敗?”
她故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雷三臉色微變,“就憑你這廢物五重靈根,也能贏我?”
薑瀛慢悠悠道,“要不這樣吧,雷師兄不如和我打個賭?若是我贏了你,你和端木翔就得給我們熊百裡當麵道歉,而且滕院長得把熊百裡治傷用的療傷費賠了!”
端木翔道,“我和雷三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道歉?”
雷三抬手,示意端木翔不要說話,雙眼微眯看著薑瀛。
“若我贏了,你當如何?”
薑瀛神色淡然,“你想如何?”
“你就站在龍門山的廣場,對所有人說,你們雲州書院是垃圾,而你,則是個廢物。”
田九韶淡淡瞥了雷三一眼,“雷公子,彆欺人太甚了。”
“田公子還是先進了十六強再說話吧。薑瀛,你彆不是怕了,不敢賭了吧?”
薑瀛笑道,“我為什麼要怕,這裡這麼多人見證,我們就以道心立個誓。”
———
騰天穹他們走後,院長拍了拍薑瀛的肩膀,“小薑瀛確實頗有院長之風範,院長信你明日定然能將那雷三打爆!”
薑瀛俏皮地笑了笑,“我還以為院長會擔心我呢!”
“你做事情,院長還不放心?”院長說著,就把熊百裡扛到了肩膀上,“小薑瀛,小田,你們都去好好準備,大家也都早點回去吧!”
田九韶卻並未立刻離去,望向薑瀛的眼中滿是擔憂。
“你剛剛那麼做,是想要故意激雷三嗎?”
“當然是在激他了。如果不把這油澆上去,明日的火怎麼燒得旺呢?”
“隻怕被你這麼一激,他明日隻會下手更狠毒……”
薑瀛神秘一笑,“就怕他不狠毒呢。”
田九韶歎了口氣,“若我是他的對手就好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認定了我會不敵他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怕你會受傷。”
“不用擔心,你好好準備比試就好了。現在就剩我們倆了,得給院長爭口氣。”
田九韶果然爭氣。
下午的比試,毫無意外晉級了。
方逸談鼓掌叫好,“好,好!”他望向身邊那個神色嚴肅的中年人,“田哥,我就說小田這孩子爭氣吧,這下算是離九韶宗又近了一步!”
那中年人臉上卻並無特彆的喜色,繃著臉道,“犬子愚頑,讓方院長費心了。”
“誒,田哥這說的是哪裡話,這都是我這個院長的分內之事啊。”
薑瀛早就注意到坐在院長身邊的那三個人了。那是一個白發老頭,一個灰發老頭和一個黑發中年人。
他們穿著皆是貴氣不俗,修為都在築基以上。舉手投足間,很有威儀。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久居上位,所以,顯得有些頤指氣使。
三個人表情都非常嚴肅,嚴肅得如出一轍,就像三尊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神像——三個板結的土塊,斧劈刀刻般堅硬,齊齊豎立在那裡。
薑瀛記得田九韶爹的樣子,所以她推測這三個神像,應該就是田九韶的爹、爺爺以及太爺爺。
看得出來,他們對田九韶的比試非常重視,隻是他們往那看台上一坐,很難分辨他們到底是來加油的,還是來施壓的。
一個爹她都受不了,更彆說這一下子來了三個爹。
田九韶,還真是能抗壓。
田九韶從台上下來,薑瀛正有些關於明天比試的事情想要叮囑他,見那三個神像還在和院長寒暄,便徑直往看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