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瀛快步往街心走去,一邊走一邊尋找蕭粉絲。
沿街儘是各色流動攤販,有賣小吃的諸如烤串、飲品、拌鹵菜等,還有賣簪子、麵具以及各色小玩意的。
一開始,她以為蕭粉絲是去彆的攤子上買東西了,便順著這條雜貨街往前走。
但一路找過去,都沒有看到那顆熟悉的兔頭。
薑瀛在一個炸貨攤前停頓住腳步,目光微垂,望向地上兩串被遺落的糖葫蘆。
薑瀛心下微沉。
她有種預感,這是蕭粉絲掉落的。
她把糖葫蘆撿起來,拿在手裡,衝那炸貨攤的老板比劃道。
“老板,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有個小姑娘,她戴著個兔子形狀的帽子。”
戴著牛頭麵具的老板將手裡的烤串翻了個麵。
“哦,那小姑娘啊!剛剛跟著個駝背老者,往橋那邊去了。”
“老者?是那小姑娘的爹麼?”
老板搖頭,“我不知道那小姑娘的爹是誰,我前幾天剛來這裡。”
薑瀛思忖,會是蕭爹麼?不應該。他剛剛還在北市和人打架,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西市。
而且就算是蕭爹,也應該和蕭旳一起過來,如果是蕭爹帶走蕭粉絲,那蕭旳一定會去雜貨鋪找自己。
薑瀛想到這裡,便又追問了一句。
“她跟著那駝背老者走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常?”
老板往烤串上撒了一把佐料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剛才還在奇怪呢,這小姑娘前幾天看到我的烤串,都走不動路,今天頭也不回就走了。”
聽到老板這麼說,薑瀛心道一聲不好。
又是掉糖葫蘆,又是頭也不回,蕭粉絲的行為很反常!該不會是被人所控,中了迷魂術,失去了意識!
那老頭必不可能是蕭爹!
蕭粉絲,大概率是被那老頭拐了!
她最討厭拐賣孩子的行為!
而且薑瀛還有一種預感,那老頭拐走蕭粉絲,很可能是因為蕭粉絲身上藏著什麼秘密,而那段秘密,恰恰和薑瀛那段前世記憶有關!
等她找到蕭粉絲,她一定要用望氣術查驗一下蕭粉絲的靈根。
薑瀛衝那炸貨鋪老板道一聲“謝謝”,分開人群,往橋的方向加快腳步掠過去。
煉氣期還不能放出神識探查,薑瀛隻能凝聚目力遠遠觀望。
終於,她看見了蕭粉絲!
那炸貨攤老板所言不虛!她果然被一個駝背老者牽著,正往橋上走過去!
那老頭整個人都籠在一層褐灰色鬥篷中,雖然弓著背,但步法極快。蕭粉絲邁著兩條小短腿,緊緊跟著他往前走,背影看起來很僵。
薑瀛現在尚且距離他們有近百丈遠!
她趕緊從袖袋裡抽出一張加速符,正要往腳下扔。
然而就在這時,從不遠處走過來一支戴著鬼麵、穿著斑斕長袍的遊行隊伍,領隊的人一路噴吐火焰,跳著狂放的舞蹈。看樣子,也是要往橋上走。
薑瀛心裡暗叫不妙。
“若是被這群隊伍衝散了,就追不上蕭粉絲了!得趕緊避開他們,再找一條近道追過去!”
她剛要閃身避開,卻沒想到這時,橋邊圍觀的人也陸陸續續加入了這支隊伍,隨著嗩呐與鑼鼓聲,他們開始興奮地跳舞、尖叫,薑瀛根本還沒來得及避開,就已經被四麵八方而來的人團團包圍。
薑瀛勉力控製著身形,總算是沒被這浩浩蕩蕩的人流推到後麵去。就這樣被簇擁著,極其艱難地上了橋,踉踉蹌蹌到了橋中心,這時,人群卻突然不動了。
薑瀛氣得想罵人,剛剛一擁而上的是你們,現在紋絲不動的又是你們!
她真想送他們一人一張退退符,讓他們都退退退!
但是她也知道,鬼市之中往來都是修士,她現在修為不高,貿然用退退符肯定會引發一片騷動,到時候陷入群架,更是得不償失。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放焰火咯!”
話音剛落,“嘭!”“嘭”聲迭起。
薑瀛穿梭在人群中,用儘力氣撥開身側擁擠的人群,想要找一條人縫下橋,根本沒空去管什麼煙火,自然也沒留意到,漆黑夜幕中,萬千絢爛火花正在盛放。
這時,她突然看見前方竟然有一大塊空地,心下一喜,也沒來得及細細思索為何橋上會多出一塊空地,隻想著穿過這片空地,再走幾步就能下橋了!
當即便快步往前掠去,剛走幾步,沒想到那空地中央竟然站著一個人!
薑瀛走得急,一時沒刹住,旋即就重重地撞在了那人身上,他身上清冷卻又素淡的降真香,竟是有些似曾相識。
但薑瀛此刻滿心都是儘快找到蕭粉絲,哪裡有空去仔細辨彆。
她衝那人道了一聲,“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便匆匆往橋下奔去。
薑瀛身後,有人交頭接耳。
“怎麼回事,那狐狸臉怎麼就能從那層劍氣屏障毫發無傷地過去?我剛剛不小心碰了一下,痛死我了!”
“誰不是呢,你隻是碰了一下,我剛剛可是撞上去了,要不是戴了麵具,鼻子差點都撞扁了。看個煙花而已,乾嘛還要開劍牆!多占地方!”
“現在的鬼市,真是怪人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那青年戴著一個淡金色葫蘆頭麵具,似乎對這些竊竊低語並不在意。隻是微微側頭,望著薑瀛飛奔而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薑瀛下了橋。
河對岸並無太多流動攤販,此時大多數人又都聚集在橋上、河邊看煙花,視野頓時開闊了不少,蕭粉絲的兔頭帽很好辨認,薑瀛很快就鎖定了他們的身影。
但因為方才薑瀛在橋上被耽擱,此時蕭粉絲距離她已經百丈有餘!
比剛才又遠了一些!
薑瀛把加速符往腳下一扔,很快就往前追了數十丈。
察覺到有人在追,那老頭也加快了步法。
“臭老頭,還想跑?”
薑瀛往腳下又加了一張加速符,窮追不舍。不多時,便距離那老頭隻剩不到三丈,
老頭突然停了下來。
薑瀛也停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她已身處一片荒地中。四周人跡全無,想必到了鬼市邊緣。
老頭一時沒有動作。
薑瀛隻覺一股陰森寒意順著脊椎慢慢爬了上來。
難道是夜深露重,所以覺得寒涼?
她心裡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薑瀛絲毫不敢鬆懈,警惕地盯著老頭,手慢慢縮回袖中,捏住了符的一角。
這時,那老頭腳步微動,慢慢轉了過來。
薑瀛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那鬥篷正在不斷向外膨脹又收縮,這種程度實在過於怪異了,完全不是正常修士應該有的呼吸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