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和霍凜言的婚姻本就是場一廂情願的交易。
三年前,是薑梨求著薑家同意自己嫁霍凜言,雖然有薑家的投資給她撐腰,可婚後不久霍家就東山再起,並很快超過了薑家。
往日的恩情更是成了薑家不知好歹的證據,哪怕婚後薑梨百般討好霍凜言,也改變不了半分。
霍凜言討厭薑家人,交代討厭薑梨。
這三年裡,薑梨屢戰屢敗,卻也從未想過放棄,她總以為隻要她夠真誠就會打動霍凜言。
但這次,薑梨是真累了。
她想過自己和霍凜言無數種的未來,但都沒想過霍凜言的真愛會出現。
婚姻感情裡,不愛是原罪。
……
薑梨提離婚,話音未落霍凜言就匆匆離開,似乎是江若綿醒了在找家屬。
隻要出現江若綿,霍凜言的注意力就不會分她一點,哪怕離婚。
薑梨自嘲一笑,重新投入工作。
男人靠不住,她現在唯一的精神慰藉就隻有工作了。
下班的時候,薑梨發現自己的手機十幾個未接。
是薑父。
薑梨剛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怒斥聲。
“薑梨,立刻馬上滾回家來。”
電話隨後被毫不留情地掛斷。
薑梨深吸口氣,猶豫再三還是打車回了家。
她知道,自己又給父母惹麻煩了。
今天在醫院的10號床孕婦,薑梨認識。
其實急救大廳時,薑梨隻是覺得對方眼熟,但在手術室門口,遠遠看到小叔家裡人時,薑梨就想起來了。
孕婦是薑家小叔剛娶進門不久的兒媳,薑梨之前在婚禮上和對方見過一麵。
薑家。
薑梨剛到家,迎麵就被怒氣衝衝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
“啪!”
而後,就是不由分說的一巴掌。
“薑梨,枉費小叔平日裡疼你了。”男人被身旁人攔下,語氣卻帶著哽咽,“那是個男孩啊,我的乖孫啊。”
薑梨垂眸,捂著火辣辣刺痛的臉頰。
“小叔,你節哀……”
“呸。”
薑家小嬸惡狠狠衝薑梨翻了個白眼,“大哥,你看看養的好女兒,我們兒媳婦可是進了她的醫院,再說搶救的時候,薑梨可就在現場,愣是沒搭把手。我看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哥大嫂你們真是白養她了。”
“跪下!”
一直沒有說話的薑父終於開口。
男人身著中山裝,帶著黑框眼鏡,雖然周身氣度儒雅,但一開口卻自帶上位者的威嚴。
薑梨抿唇。
在薑家,家規沒有人可以不遵守。
管家拿來凹凸不平的木板,放在薑梨麵前。
“薑梨,你可真是好樣的。”
薑父咬牙怒斥,“為了一個霍凜言,還不嫌丟人嗎?”
薑梨看著一臉失望的家裡人,默默低下了頭。
下跪。
薑家家教森嚴,她從小到大沒少跪。
但這一次,最狼狽。
唯獨薑母,看到疼愛的女兒受這種委屈,立馬就哭紅了眼眶。
“老薑,你過了。”
薑母心疼的想拉起薑梨,順便不忘像一旁蠻不講理的小叔小嬸講道理。
“她小嬸,我家阿梨隻是在醫院上班,那醫院不姓薑。”
“還有,阿梨是醫生,所有的病人都得管,如果你要覺得有醫療糾紛,就去找醫院,彆在這裡撒潑打滾。”
“大哥,你聽聽大嫂說的——”
薑家小嬸立馬就不行了,做勢就要被氣暈過去。
薑父一個頭兩個大,拍桌子叫停。
身為一家之主,薑父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團結,和薑家的臉麵。這一次,薑梨是都丟光了。
薑梨家規處罰,薑父替女兒賠償給小叔一家城西商場利潤的百分之二十,這才結束了這場鬨劇。
從頭到尾,薑父都沒有多看一眼薑梨,就一臉疲憊的上了樓。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如當初不留你。”
薑母紅著眼眶,除了長歎一口氣卻也不知再說什麼。
熟悉到令人窒息的場景,讓薑梨疲憊地低下了腦袋。
是的,她是薑家的養女。
從小到大,小心翼翼活著,時時刻刻都在懂事,卻也總是被苛責不夠完美。
眾叛親離的感覺不好受,薑梨頭暈目眩地回想著過往種種,死死攥著手掌才能保持清醒。
她低頭跪著,額前的碎發垂落下來,擋住了紅彤彤的眼眶。
罰跪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薑梨站起身,又踉蹌著倒了下去,她的膝蓋前兩團青黑,腳底就像拿針紮一樣痛。
還未掙紮著起身,霍凜言的電話卻又打了過來。
“你在哪?”
低沉性感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惹的薑梨眼眶一熱。
霍凜言是要關心她嗎?
“我……回了趟家。”薑梨強忍著疼痛,還是隱瞞了自己所受的委屈。
“怎麼,又向薑家告了什麼狀?”
電話那頭的霍凜言冷嗤一聲,隨後語氣冷淡道:“來趟醫院,綿綿的病情不穩定。”
“沒有。”
薑梨抿唇,眼底的希冀暗淡了下去,“沒有告狀。”
霍凜言總是誤會,薑家是薑梨的靠山。
他不知道,三年前薑梨是放棄了什麼,才能拿到投資幫助霍凜言。
“半個小時。”霍凜言失去耐心。
薑梨強撐著起了半邊身子,卻痛地倒吸了好大一口涼氣。
她一向不會拒絕霍凜言,可她今天實在太難受了,“我今天不舒服,醫院有值班醫生,可以……”
誰知,霍凜言卻瞬間翻臉。
“薑梨,這班你是一點都不想上了是嗎?”
男人低沉的聲音裡帶著赤裸裸的威脅,隔著聽筒薑梨都能想象到對方臉上的不耐煩。
霍凜言生氣了。
生氣到會讓醫院辭了她。
甚至讓她再也找不到工作。
薑梨領略過霍凜言的本事,三年前剛結婚後,薑梨出去上班沒和霍凜言商量,被發現後,他就全行業封殺了她。
最後還是薑梨在雨中站了一夜道歉,霍凜言才讓步。
“彆。”
薑梨強行忽略身體的不適,“我馬上到。”
這一刻,薑梨才知道,愛與不愛有多明顯。
薑梨又落淚了,她忍不住。
不管是在薑家,還是在霍凜言那裡,她從來都不是被偏愛的那個。
薑梨狼狽起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薑家。
……
醫院。
來不及換白大褂,一路匆匆。
剛抬手敲門,薑梨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還是若綿懂事嘴甜,不像家裡那個,一天到晚死人臉,每次看到都晦氣的不行。”
薑梨愣住。
隔著窗戶看到自己婆婆拉著江若綿的手,一臉親熱。
還未回神,病房裡的江若綿就發現了薑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