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瞎子劍仙會不會見我們。”
雲知意心中沒底。
昔日她從青玉福地走出，瞎子劍仙便是道天州赫赫有名，傳說之上的存在。
瞎子劍仙未必會在意那些情分，說不定對瞎子劍仙來說，和阿川的經曆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夢。
進入萬劍宗的領地，並無人阻攔。
他們很輕易便來到了瞎子劍仙長居的那座高山之下。
強橫的劍意彌漫在山間。
許多劍修皆在嘗試登山，以此為磨礪。
他們認為這是瞎子劍仙給予他們的考驗，如果能穿過劍意登上高山，說不定有機會成為瞎子劍仙的親傳弟子。
“我們踏入這裡，瞎子劍仙應該能夠感受到，如果有意來見我們，自然會傳達意願。”
林川並未強求。
如果瞎子劍仙無意相見，登山也無意義。
“他會來的。”
雲知意回想起當初瞎子劍仙主動從青玉福地救她出來，帶她找到阿川的轉世身。
那代表瞎子劍仙對青玉福地那一世交際的重視。
即便是夢，那也是很重要的夢。
正在兩人議論時，高山之上一柄劍倏地飛來。
頃刻間，萬劍齊鳴。
萬劍宗裡外，無數劍修震驚。
“老祖又出手了！”
“快看！那是老祖的九劍之一！”
那是一柄木劍，看起來極為普通，但它此刻所散發的濃烈劍意卻無人敢小覷。
林川猶記得，世子江湖夢境輪回中，瞎子總是用木劍練習拔劍術。
木劍，完全拋棄了外物的影響。
近乎無劍。
唯有最純粹的劍修才敢以木劍為武器。
林川同樣修習劍道，但絕不會以木劍為武器，和真正純粹的劍修相比，他還是差了一些。
但此時此刻，他也興趣盎然。
“我去見見他。”
林川嘴角揚起笑容，輕喚一聲，“劍來！”
雲心劍落入手中。
林川向著高山而去。
此山無名，被萬劍宗眾人稱之為萬劍山，無數劍修在山體上留下了自己的本命之劍。
從山底到山頂，越是往上，越是稀薄。
但能夠頂著劍仙之意，將劍插入山體內，已是足夠強悍。
多少年了，天地間無數劍修到此拜訪。
能留劍於此的，不過萬人而已。
剛才的一劍東來，惹得萬劍顫鳴，無數劍修宛若打了雞血一般向著高山而去。
林川成為了其中一員。
“好強的劍意。”
“越往上便越是強烈。”
“對於那些劍修來說的確是不錯的磨礪之地，瞎子看似不收徒，也用彆樣的方式在傳道。”
“倒是挺符合他的性格。”
林川在天才中，極少使用劍道，皆是以葬靈域為主要的對敵手段，清場更方便。
如果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劍道的殺伐力會更強更有效。
不過
在他眼中，暫時還沒有旗鼓相當的對手。
百裡鳴也不例外。
頂著無窮的劍意，林川越過一位又一位劍仙，直奔高山之上。
“快看！那個人好猛，速度奇快！”
“十個呼吸的時間就登上半山腰了。”
“臥槽！他想當萬劍宗大師兄。”
陣陣驚呼響起。
林川在強壓之下，與夢中記憶融彙貫通，身體本能地用出了那些曾經使用的劍招。
一次生，二次熟。
三次四次喚醒靈魂。
多個夢境輪回世界裡，林川所創造的最強之術必然是葬神劍歌。
但他沒有去刻意再去創造出這門神通。
道！需要去悟！
需要融合自身意誌，靈魂通透，才能走到頂峰。
如今的他，和人族真祖川所經曆的一切是截然不同的，即便輪回裡的記憶深入骨髓，
可曾經所經曆過的愛恨情仇，一切苦難，那種絕望，都無法再感同身受。
即使是自己，都無法完全理解另一個時期的自己。
就算依葫蘆畫瓢，再創造一門類似葬神劍歌的劍訣，也無法走到圓滿了。
“我的劍道，應該去改變。”
林川想要做的有很多。
和娘子們修得大圓滿？
破除黑霧？
拯救女兒？
太多太多的事，縈繞在心頭，讓他的劍道飄忽不定，始終不夠鋒利。
恍惚間，林川腦海中回想起世子江湖中對手與他說過的一句話，
“你的劍不夠純粹。”
可我的劍，何時追求過純粹？
他從來不是為了執劍而執劍，而是為了更想要去做的事，才握緊了手中之劍。
新的劍意雛形似在此刻於林川的腦海中漸漸誕生。
說不清道不明。
隻是埋下了一顆種子，不知會開出怎麼樣一朵花，結成什麼樣的果子。
“故意在指引我嗎？”
林川若有所思，登山的速度越來越快。
山下，無數劍修狂歡。
“登山了！”
“那個人！不對！那位師兄，要登上最高峰了，要覲見劍仙老祖了。”
“師兄！吾輩楷模！”
聚集在這裡的，都是純粹的劍修，渴望登山，也希望有人能夠走到最高峰。
林川的出現，就像是一道明光。
引動了他們心中的希望，讓他們知曉，劍道最高的那座山是可以攀登至頂峰的。
“劍修賈明！為師兄賀！”
人山人海中，一個頭發花白，堪堪傳說第一境的老修士熱淚盈眶，飛劍向天，為之賀喜。
“劍修姚順，為師兄賀。”
“劍修明執，為師兄賀。”
“”
越來越多的劍修飛劍祝賀。
林川聽到了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呼聲，這些人見他登山，似乎比自身破境還興奮。
“還真是一群癲狂又可愛的人。”
“可惜了。”
“不知有幾人能從癲狂中蘇醒，突破自我，走向更遠的道路。”
這一刻，林川似明白了瞎子劍仙的用意。
聚集在這裡的人，都是一群迷茫的劍修，渴望走出困境，或許瞎子也曾有過迷茫，才願意散於世人一點通往終點的光。
見同行之人走到終點，不是嫉妒，而是發自內心的祝賀，甚至熱淚盈眶。
或許隻有在這群癲狂的劍修身上，才能見到這樣的品質了。
林川收回目光，往山中走去。
視線前方，一個背劍的瞎子，正在細心擦拭著一柄生鏽的鐵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