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不知道袁術是真瘋還是假瘋,也許他隻是想在眾人麵前激怒羞辱自己才故作瘋癲,激怒自己。
不過劉辯必須得承認,袁術的目的達到了,他成功激怒了自己。
“打開監牢!”
劉辯冷笑一聲,令郭圖打開袁術的牢房。
“殿下,此僚瘋癲,若是衝撞了太子……”
郭圖也並非是想勸說太子不要與這死人計較,他隻是擔心袁術瘋癲,在牢門打開後便要襲擊太子。
這般風險,哪怕隻有半分他都擔不起。
但太子投來的陰鷙目光卻是讓郭圖身軀一顫,未儘的話語也隨著那口被咽下的唾沫而咽了回去。
郭圖連忙嗬斥一旁的獄吏,道:“打開牢門!”
牢門剛剛打開,幾名太子府衛士便衝入了監牢之中控製住了袁術,不給袁術半點襲擊太子的機會,許褚則是護著太子步入其中。
眼見袁術大有繼續開罵之意,許褚也是勃然大怒,不得太子之令便掐住袁術脖頸,將環首刀遞給一名太子府衛士,手持刀鞘重重砸在袁術的嘴上。
“你個犬入的,安敢口出此汙言穢語!”
許褚何等臂力,一刀鞘下去,登時便砸落了幾顆牙齒,鮮血混著碎牙噴濺在冰冷的地麵上。
而許褚卻仍舊不覺解氣,直到將袁術口中的牙齒全部砸掉後才停了手,一口濃痰吐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惡狠狠道:“狗賊,止有血水,安有蜜水!”
劉辯掃了許褚一眼,目光落在刀鞘上的血漬上,並未責怪許褚。
而許褚也明白太子不會責罰他,不過即便太子要責罰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侮辱太子殿下,又對皇後出此汙言穢語,太子恩情自不必說,皇後賢良淑德,時常召見他的老父、老母,他斷無法容忍這般汙言穢語!
然而許褚的行為雖然頗為看著解氣,但還不足以讓劉辯徹底出氣,他看向那幾名控製住袁術的太子府衛士,冷聲道:“將此僚按在地上,按住四肢和腦袋,將他的舌頭給孤扯出來!”
而劉辯則是拔劍出鞘,看著瘋狂掙紮的袁術被迫扯出舌頭,正嗚咽著向他投來怨毒的目光。
也許是擔心袁術癲狂之下掙脫,許褚一腳重重踩在袁術的背上,而劉辯則是緩緩蹲下身子,一劍剁在了袁術的舌頭上。
慘叫聲回蕩在監牢內,而劉辯並未將他的舌頭齊根切下,而是僅僅斬下了一小塊。
“孤知道你求死,可你卻沒想過激怒了孤的後果,是你將會生不如死。”
話語方落又是一劍,連著七、八劍剁下,袁術的舌頭隻剩下了不到一半,淒厲的慘叫聲回蕩在監牢內,令眾人無不麵露驚惶,從未有人想過這位向來仁善、重情重義的太子殿下竟也有如此一麵。
即便是自詡酷吏的郭圖都略有些畏懼,看向太子心中暗忖究竟誰才是酷吏。
當然,最為恐懼的還是扯著袁術舌頭的那名太子府衛士,生怕太子一怒之下切歪了把他的手也給切了。
不過太子之舉雖有些過於殘暴,但在場眾人倒也都能理解。
若是袁術敢對他們的母親也如此汙言穢語,他們定然也會毫不猶豫地讓袁術明白什麼叫作生不如死。
嘿,至於濫用私刑?
郭圖表示什麼叫濫用私刑,謀反的逆賊有什麼人權?
替這些謀反的逆賊說話,莫非你是他們的同黨?
所幸太子尚存理智,也擔心誤傷那名太子府衛士,便令他用小刀將袁術剩餘的舌頭連根切了下來。
“給他上最好的藥,十二個時辰都要有至少兩個人看著他,再讓大獄裡的醫者這些時日辛苦一下,給他些賞賜讓他住在官署內,萬不可讓袁術死了,孤還不想就這麼放過他。”
何皇後給了劉辯充足的母愛,無論是出於“孝”的表現,還是出於他對於何皇後這位母親的感情,他都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袁術。
也許袁術激怒自己的目的是求死,想痛痛快快地死了免於在監牢中受罪,也免於劉辯為他定下的車裂。
但他卻沒有想過,劉辯現在不僅不急著取他性命,反而準備好好炮製他。
孤有九種酷刑讓你生不如死,九種!
不,孤的腦子裡,可遠遠不止九種!
宮刑,刖刑,插針,棍刑(從口腔或泄殖腔),梳洗,彈琵琶,水刑,這些都能在減輕刑罰力度的前提下讓人感受到極致的痛苦卻無法死去。
也就是這個時代若是在公開場合下執行淩遲等足以致死的酷刑,會招致朝臣和士人們的反對,會被認為是與桀紂、始皇一般的暴君,否則劉辯還真想讓袁術體驗一下千刀萬剮的滋味兒。
離開了袁術的那間囚牢,劉辯又經過了袁基的囚牢。
雖然都是謀反罪,但郭圖可不會將三人關在附近,三人的囚牢隔得很遠。
袁基比袁術的狀態要好得多,躺在臟臭的稻草上,胸膛隨著呼吸而上下起伏,竟睡得安然自在。
劉辯自然是不會讓袁基安睡的,讓獄吏用棍棒敲擊在牢門的欄杆上,砰砰作響的聲音攪得人心煩,袁基自然也被強行從睡夢中敲醒,睡眼惺忪間對上劉辯冰冷的目光。
“倒是睡得香甜。”劉辯沒有與袁基交流,隻是看著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道,“看見他入睡,每睡兩刻時間,就敲響欄杆將他喚醒,讓他清醒兩刻之後再讓他入睡。”
這般折磨袁基,按理來說是活不過七天的。
但也無妨,他本來也沒法活過七天,四天後汝南袁氏便正式喜提三族消消樂了。
不過,名義上朝廷是對袁隗等人夷三族,但實際上也並沒有完全執行。
三族者,周禮以父、子、孫為三族,但兩漢的夷三族實際上是按照父族、母族、妻族執行。
但後漢世家豪門間的關係盤根錯節,比如袁隗的妻子乃是大儒馬融之女,而馬融雖已逝世,卻是鄭玄、盧植等人的師長,馬日磾也是馬融的族侄,扶風馬氏早就倒向了他,若是株連扶風馬氏實在不妥。
母族也大抵是這般情況,汝南袁氏的姻親也牽扯到不少朝中重臣,因此非太子黨朝臣中,若非確認與袁隗有勾結謀逆的行為,或是有極其嚴重的貪贓枉法罪行的官員,否則並不會被列入株連名單之中。
但汝南袁氏基本上是全族族誅了的,僅有如楊彪之妻等外嫁且誕有子嗣的極少數袁氏女可活。
至於此舉是否會有怨恨,謀反夷三族,你當這是玩鬨不成?
不如此廣泛株連,都是太子殿下仁慈。
劉辯緩緩掠過袁基的囚牢,絲毫不在意袁基的喝罵聲,隨著郭圖的引領走向袁隗的囚牢。
袁隗的狀態對比起袁基可是差得多了,被扒去了一身華服,隻剩一襲灰麻單衣裹著嶙峋身軀,蜷縮在牆角,斜倚著濕冷的石壁,側耳聆聽著石牆沁出的水珠順著裂縫滴落,在青磚地上彙成蜿蜒的淺窪。
這滴答的水珠聲令袁隗格外珍惜,因為這是他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囚牢中為數不多能聽見的聲響,數著每天水滴滴落的次數,是他唯一打發時間的事情。
即便是那雙渾濁的雙目瞥見了劉辯的身影,卻也轉瞬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一滴滴落入淺窪的水珠上。
“可惜了。”
劉辯並未再如對待袁基和袁術那般,令人去折磨袁隗,而是轉身向外走去。。
袁隗的那雙眼眸中,已經無神了,隻剩下懊悔。
哀傷莫過於心死,袁隗的心已經死了,無論怎麼折磨他,都沒有什麼意義。
當然,他不認為袁隗的懊悔是後悔謀反,估摸著這老匹夫不是後悔沒有在他當初宮變之時就除掉他,就是後悔謀反的計劃不夠完備,最終功敗垂成吧。
而折磨袁隗沒有意義,也隻是劉辯認為折磨一個心死的人無法給他帶來什麼情緒價值。
另外,作為汝南袁氏的家主,謀反案的主犯,袁隗是必須在刑場上車裂而死以儆效尤的。
就袁隗現在的身體狀況,隨便上點刑罰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隻是在即將離開廷尉大獄之時,劉辯站在炙熱的陽光下,回過身凝目看向了那條仿佛能吞噬光芒的黑暗通道,揮手示意郭圖側耳過來。
“行刑之時,讓這老匹夫最後一個死。”
於袁隗這個汝南袁氏的家主而言,讓他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的眼前,直至全族隻剩下他一人,也許才是對他而言最為酷烈的刑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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