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到飯點了,幾個幫忙的人說該回家吃飯了,剩下的活計下午再來做。秦哥連忙把人往屋裡拉
“忙活了一上午怎麼也不能回家去吃呀,來來來,都準備好了,粗茶淡飯在弟弟家遷就吃一頓。”
秦家兩個孩子也跟著爸媽學了一些為人處世之道,在門外說道,“叔伯們安心在家裡吃飯,我去給家裡說一聲。”
許天開也算是個勞力了,他嘴甜心眼活,上午大人在外麵乾活的時候他也在一旁添磚遞瓦。眼看著到飯點之後,又去廚房幫忙擇菜做飯。
看著眼裡有活的許天開,秦嫂子一陣滿意,開玩笑說,“誰要是嫁給了天開那是享福了,家裡家外,什麼都能乾。”
許天開憨笑著紅了臉。
隨著廚房裡飄出陣陣香味,坐在屋子裡歇息的幾人都覺得有些饑腸轆轆,黝黑的臉上帶著絲絲窘迫。
秦哥多精明一個人,一邊給幾人遞煙,一邊對著廚房喊,“天開,先把菜端上來,我和你幾個哥喝一杯。”
天開將提前準備好的幾個小菜先端了上來,一盤鹵花生,一盤鹵豆腐皮,一盤鹵肉,還有一盤熗炒青菜。
中午的飯菜簡單,許芳華想著既然以後主打賣麵,趁著這個機會何不做麵吃呢?既能當一頓比較排場的吃食,又能在村裡宣傳宣傳。
至於小菜就更簡單了,家裡還有鹵汁呢,把素菜放進去鹵製一下,菜一出鍋就是這個年代難得的美味了。
堂屋裡秦安平已經把啤酒打開了,本來請人幫忙應該喝白酒的,但是顧慮著下午還要乾活,安全起見還是喝度數比較低的啤酒比較好,既能烘托了大老爺們間吃飯的氣氛又解了乏。
到底是男人們胃口好,很快滿滿實實的幾大盤子菜就見了底,年長的常豐屯大哥說,“弟妹,端上來幾個饅頭,我們哥幾個吃了好乾活。”
秦嫂子看這邊吃的菜吃的差不多了,笑嗬嗬的也把準備好的鹵肉麵端了上來,“豐屯哥咱先不忙著乾活,這才剛開吃呢,嘗嘗這麵咋樣,味道要是不行了趕緊給我提提意見哈。”
“我說弟妹呀,你這手藝是真不賴,說句實在話,在國營飯店吃的飯也不如你這個菜味道好。趕緊把攤子支起來,就憑著味道生意就不會差了。你說說就單單這個花生米吧,誰家逢年過節的時候不整點,咋就沒有這個肉味呢?”
廚房裡的許芳華聽著堂屋裡的誇獎聲,心裡也安穩了一些,覺得自己選擇這條路能看得到前麵的光明了。
這個年代吃食簡單,村裡人有點田都種上填飽肚子的糧食了,像花生大豆之類不高產的農作物,很少有人種。
平常飯桌上也大多是鹹菜醬豆之類的下飯菜,在後世最樸實的花生米,對於現在的人來說都是一道不常見的菜。
許芳華知道村裡人難得見葷腥,本打算做個油炸花生米,但是一想還是用鹵汁鹵花生比較解饞。
麵剛放到桌上,常豐屯驚呼一聲,“弟妹,你這是乾啥,麵裡放這麼多肉乾啥。我們就是來幫個忙,你看看這又是肉又是菜的,待多花多少錢。”不怪這幫忙的大哥驚訝,現在一個普通的家庭一年也就過年的時候吃上一頓肉,平常隻是填飽肚子就行了。
麵條是這裡的常食,做法也簡單,鍋中水開了之後放麵條和青菜,臨出鍋再撒上一點鹽,滴上兩滴油。
他們在家裡哪見過這麼豪華的麵呀,麵上蓋著厚厚的鹵肉片,麵裡還窩著倆鹵蛋,單聞這撲鼻的香味,幾人就能想象的到這麵有多好吃。
常安平已經嘗過許芳華的手藝了,雖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再看到這碗麵,已經七分飽的肚子又開始空了起來。一邊大口扒著麵,一邊說,“咱們兄弟不要見外啊,到了咱們自己家了肯定要吃好喝好。”
一頓飯吃的賓主儘歡,飯後常安平和幾個幫工的人一起抽了會煙,又繼續乾剩下的活。或許是中午那頓飯吃的過癮,幾人下午乾活的勁頭明顯比上午更勝,那活兒乾的也更仔細。
按照常家村一直以來的規矩,像這種小活計是不收工錢的,隻要主家能管一頓飯就行了。但是秦家不是小氣的人,晚上也準備讓大家留在家裡吃飯,掌勺的依舊是許芳華。
許芳華雖說廚藝好,但是在這個食材不豐富的年代,也做不出太多美食,思來想去做了六菜兩湯。
上午做的花生、豆腐皮還有,許芳華又做了一個涼拌鹵肉,外加蒜泥青菜。去年深秋許家下的粉條給許芳華送了許多,許芳華保存的好,到現在還有一些。
平常粉條都是涼拌著或者燉肉吃,今天許芳華決定改一改做法,和肉沫在一起炒一下,做個螞蟻上樹。
最後又從菜地裡拔了幾棵土豆,現在還不是土豆收獲的季節,土豆個頭還很小,湊了幾顆才做一盤酸辣土豆絲。
至於湯,許芳華選擇做排骨湯,正巧秦嫂子家有乾菜,許芳華就提前把排骨燉上了。
秦家的廚房和大多數農村廚房一樣,並不像後世的套房,而是單獨一間蓋在院子裡麵的。這個時候廚房也沒有排風扇,天熱時節做飯,廚房隻能敞著窗戶和門散熱。
秦家的廚房離院牆比較近,當排骨燉出香味的時候,在院外乾活的幾人也都聞到了。
村裡人憨厚老實,覺得中午已經在秦家吃了一頓豐盛的飯菜了,下午想著提前乾完活,就不用秦家在管一頓晚飯了。
但是當這香味又飄出來之後,肚子裡的饞蟲又勾了出來,想起中午的那頓大餐,嘴裡不由自主的就開始分泌唾液。
正巧秦嫂子在院裡的壓井邊壓水淘菜呢,秦安平對著媳婦喊,“孩子他娘,記得多添菜,兄弟們今天乾活可是使足了勁,餓得快!”
秦嫂子爽朗一笑,“不用當家的你安排,菜都準備好了,保管你們晚上吃好喝好。”
常豐屯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秦家準備這麼多飯菜可不少花錢,仔細算起來可比工錢要高得多。
在這些幫工裡,他即是年齡最大的,也是領頭乾活的,覺得秦家已經夠厚道了,晚飯說啥也不能再吃了。
“弟妹不用準備了,就剩一點活兒,我們做完就回家了,哪能頓頓飯讓你們破費呢。”
秦嫂子開著玩笑說,“豐屯哥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了,哪能叫破費呢,你們也忙活了一大天了,吃頓飯不是應該的?你們要是不在這吃,等會兒我可是挨家挨戶的送。”
秦安平可不是一個會冷場的人,趕緊給幾人遞煙,讓大家夥兒歇歇再乾。他故意拖延一些時間,讓大夥兒把活乾到飯點時分,對這群憨實的村人來說,這樣才能心安理得的留在這裡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