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8年,隋大業十四年,四月,皇帝楊廣巡幸江 都時,被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所弑,大隋正式覆滅。身處大興城的李淵聽說楊廣被殺的消息後,也不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逼迫楊侑禪讓,正式登基稱帝,將大興城更名為長安,立為都城,立國號為唐,年號為武德,大兒子李建成被冊立為太子,二兒子李世民被冊立為秦王,長孫無憂繼而被封為秦王妃,曾經的大隋公主楊諾被封為孺人,孺人的位分低於王妃,卻高於妾室。
長安 秦王府
這天下午,長孫無憂坐在臥房的席子上縫補衣服,婢女小紅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小姐,出事了,那個楊孺人瘋了。”
額,長孫無憂被驚地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她不悅地皺皺眉,將出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了一下,抬頭看向小紅,問:“慌慌張張的,怎麼回事?”
“剛才聽下人說,楊孺人瘋了,在院子裡大喊大叫,又哭又笑的。”
無憂狐疑地皺起了眉,道:“瘋了?”
“是啊,估計是受刺激了。”
受刺激?倒也是,楊廣是她父親,聽說父親被害,一時間接受不了,倒也合情合理。
無憂擔憂地歎息一聲,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起身道:“走,去看看她。”
“是。”於是,小紅給無憂披了件黑色的薄披風,便出了屋子,去往楊孺人的院落。
無憂和小紅走近楊孺人的院落,就聽到一陣女子的大笑聲,那聲音尖銳無比,煞是瘮人。待無憂走進院子, 隻見一個一絲不掛、蓬頭垢麵的女子立在院子中間,無憂大驚失色,以為自己看錯了,睜大了雙目,定睛一看,那未著寸縷的女子不正是曾經的大隋公主楊諾嘛!
旁邊的婢女小紅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口鼻,疾呼一聲:“小姐,她,她真的瘋了。”
“哈哈哈,我是大隋公主,我們大隋千秋萬代,永世不衰!哈哈哈!”楊諾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口中振振有詞。丫鬟們手足無措地站在不遠處,也不敢靠近。
長孫無憂回神,略微恐懼地咽了口水,趕忙吩咐一聲:“來人,把她抓起來。”
“是。”見秦王妃發話了,丫鬟們不敢怠慢,立即蜂擁上前左右擒住楊諾的胳膊,任憑楊諾怎麼掙紮,都掙脫不得。
“你們放開我,我可是大隋公主。”楊諾大聲喊著,拚了命地想擺脫束縛,可無濟於事。
長孫無憂脫下身上的披風,上前幾步,來到楊諾身前,溫柔地將披風蓋到楊諾身上,並貼心地係好帶子。
楊諾此刻已認不出長孫無憂,隻覺得眼前這個婦人要傷害她,自己手臂被擒,動彈不得,就直接向無憂臉上啐了一口唾沫。
無憂一驚,臉上突然冒出的涼意使得她下意識地闔上雙眸。
“大膽!”小紅衝著楊諾怒斥一聲,楊諾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小紅。”無憂勒令一聲,小紅才停止訓斥。
無憂抬手擦掉臉上的口水,心疼地睨著楊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掌刀對著楊諾的脖子就重重地劈了下去,楊諾瞬時闔上雙眸,暈了過去。
“把楊孺人抬到屋裡,把她手腳捆起來,防止等會兒她醒了再發瘋。”
“是。”
按照長孫無憂的吩咐,幾個丫鬟合力將楊諾抬進了臥房,放倒在床榻上,給她蓋好了被子。
無憂走近床榻,居高臨下睨著楊諾的睡顏,吩咐一聲:“趕快去請郎中。”
“是。”
“再有,給她擦擦臉。”見楊諾小臉臟汙不堪,無憂心疼地歎了口氣。
待郎中給楊諾把過脈後,走出屋子,瞥到長孫無憂立在院中,立即稟報。
“秦王妃,在下給孺人把過脈了,孺人得的是癔症。”
無憂點點頭,道:“我知道,能恢複神智嗎?”
“這個不好說,癔症這個病很麻煩,有的人短期內能恢複神智,有的人則是終生神誌不清。一切全看個人造化。我給孺人看了點安神靜氣的方子,但是治標不治本,要恢複神智,還得靠孺人自己的意誌。”
無憂無奈地長歎一聲,道:“知道了,那以後還得多麻煩你,經常過來給孺人看病。”
“王妃請放心,在下會竭儘全力的。”
晚上,秦王李世民回到王府,來到無憂的房中,他攔著無憂坐在席子上,麵色凝重。
“我聽說楊諾瘋了,今天做了很出格的舉動。”不錯,李世民一回王府,就聽下人稟報,白天楊孺人居然脫光衣服在院子裡招搖過市,這讓他頓感顏麵儘失,怒從心生。
長孫無憂聽出李世民語氣中的怒意,道:“是,她心裡苦,壓力也大,得了癔症。”
“癔症?倒也是,瘋瘋癲癲,離經叛道,這可不就是癔症嘛!郎中怎麼說?”
“郎中說這病不好治,不敢說能恢複神智,一切看楊諾自己。倒是開了一些安神的方子,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李世民眉頭緊蹙,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冷冷道:“要是她一直瘋下去,該怎麼辦?”
無憂一挑眉,側頭瞥向李世民,問:“殿下,如果楊諾一直醒不過來,你打算如何?”
李世民沉思一下,低頭看向無憂,道:“還能如何,派人照顧她唄。”
無憂暗自鬆了口氣,她還以為李世民會殺了楊諾的,看來是她想多了。
“白天我去看過她,下人給她喂了藥,她沉沉地睡過去了,估計等她睡好了,可能就恢複神智了。”
“但願吧。”
“她今年也不過才16歲,遭遇這麼大的變故,一時經受不住,倒也正常,等她哪天接受了現實,就會挺過去了。”
李世民攔著無憂的手用了用力,道:“王妃,楊諾就交給你了,你好生照料她。”
“放心吧,我是秦王妃,這就是我的職責。我相信楊諾會熬過去的,她是個堅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