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前線負責糧草督運的李淵給大兒子李建成來了一份信,信上說李淵夫人竇氏身染重病,雖得世民衣不解帶照料,可還是不治而亡。得知慈母病逝,李府上下悲痛不已。
六月,楊玄感在洛陽謀反,皇帝楊廣不得不從高句麗撤軍,回師平叛,第二次征討高句麗仍以失敗告終。而李淵則被楊廣派去暫時鎮守弘化郡,兼知關右諸軍事,李世民也隨父前往。
這天中午,李建成麵色凝重地來到長孫無憂的臥房,此刻長孫無憂正跪坐在席子上做著針線活。
“世民媳婦。”
無憂抬頭一看,瞥到李建成立在門口,詫異道:“大哥,你怎麼來了,快請進。”無憂趕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起身相迎。
“我有點事跟你說。”李建成來到席子上跪坐下來,無憂則坐到其對麵。
“大哥,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找我有何事?”
“額,那個,前兩天接到父親的來信,他被陛下派去弘化郡鎮守,這次沒有隨大軍回師,世民跟在父親身邊,自然也去了弘化郡。”
無憂點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我還尋思呢,陛下都班師回京了,公公和世民怎麼還沒回來!”
“我本來也疑惑,現在放心了。還有件事,前陣子楊玄感謀反,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整個洛陽城都傳遍了,要不是他犯上作亂,陛下也不會放棄攻打高句麗,不過據說已經平定了。”
李建成點點頭,道:“是,是平定了,但是陛下大發雷霆,揪出了幾個楊玄感的同黨,貶謫了一批人。”
“哦,看來牽連甚廣。”
“是,其中楊玄感的同謀兵部侍郎斛思政逃亡遼東,而斛思政與你的舅舅高士廉交好,陛下同樣懷疑高士廉也有同謀嫌疑,礙於沒有確鑿證據,無法治罪高士廉,就將其貶出京師,流放嶺南。”
無憂的心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道:“流放嶺南?這,不是沒有證據嘛!”
“唉,陛下向來多疑,獨斷專橫,他要處罰誰,哪需要什麼證據,隻是流放,不是處決,已經是萬幸了。”
這倒也是!無憂蹙著眉,憂慮地歎了口氣。
“我估摸著這兩天你舅舅就會出發去嶺南了,世民媳婦,你有空就回娘家跟你舅舅告個彆吧。下次見麵還不定什麼時候呢!”
“說的是,是得回去一趟,我,我下午就回去。”
“也好。”
中午吃過午飯,長孫無憂便火急火燎地趕回了高府。
高府 大堂
“舅舅,我聽建成大哥說你被陛下流放嶺南了?”高士廉與無憂母女二人跪坐在席子上,聊天。
唉,高士廉哀歎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我與那個斛思政雖然交情匪淺,可我的確沒有參與謀反啊!可陛下就是不信我,好在沒有實證,要不然就不是流放那麼簡單了。”
“這陛下是非不分嘛,沒有證據怎麼能隨隨便便治罪朝中大臣呢!”
“無憂,慎言!”高氏斥責一句,無憂不服氣地撇撇嘴。
“陛下向來如此,處理政事,隻憑自己好惡,不論善惡對錯,唉,這大隋的江山怕是要不保啊!”
“哥哥,你說這大隋會滅亡嗎?”高氏一臉憂心忡忡。
“哼,以前我還不敢說,可現在一看,大隋江山搖搖欲墜。連楊玄感、斛思政都謀反了,滑天下之大稽。”
高士廉長歎一聲:“現在四處各地的農民起義愈演愈烈,而陛下還蒙在鼓裡,臣子們也蒙蔽聖聽,不敢上奏實情,生怕惹陛下發怒,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這都是亡國之象啊!”
無憂蹙著眉,不做聲,她當然知道大隋會滅亡,隋煬帝楊廣也會被殺。
“曾經的開皇之治不複存在了,我估計這大隋的江山也堅持不了幾年了。”
無憂看向高士廉,問:“舅舅,你打算何時動身去嶺南?”
“後天吧,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對了,你母親也跟我一起去。”
無憂一驚,看向母親,道:“母親,你也要去嶺南?”
“我想過了,還是跟著你舅舅吧,至於無忌,他就留在洛陽,繼續讀書,陪著你。”
“嶺南天氣炎熱又潮濕,母親,你的身體受的了嗎?”
“不礙事的,留在洛陽,也是無所事事,跟著你舅舅一起,我心裡踏實。”
“那好吧,母親,到了嶺南,你要時常給我和哥哥寫信。”
“好。對了,世民回來了嗎?”
無憂搖搖頭。高士廉道:“世民跟李淵被陛下派去鎮守弘化郡了,一時回不來。”
高士廉看向無憂,認真道:“無憂,我跟你母親離開洛陽後,世民又不在,你身邊就隻剩下無忌了,有事你多跟他商量。”
“嗯,我知道。”
“唉,如今天下大亂,我看呐,以後會更亂,不過,亂世出英雄,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好時候,我看好世民,說不定他會成就一番偉業。”高士廉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張天師的話——無憂日後會母儀天下,那麼世民會不會也會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