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剛打算在心底痛罵模擬器,但看見支線任務的後,他止住了不悅。
倒不是說他很震驚他長得很符合提姆·德雷克的……呃,他老板是隻顏狗的事實他第一麵就發現了,傑森的關注點停留在那張哥譚通行證上。
【哥譚通行證:冷卻時間3650天】
眾所周知,哥譚陰影裡除了那些伸出來的觸手,還有定期維持這座城市平衡的領主大人,彆看那些大人物為了他們應該投靠哪個幫派而絞勁腦汁,但真正的哥譚通行證隻有一個人能發的出來。
然而蝙蝠俠從來不接受投誠,唯一的例外就是……呃,布魯斯韋恩。
知道內情的傑森覺得蝙蝠俠應該去治一治精神分裂。
所以3650天之後提姆身上發生了什麼?憑什麼3650天後的提姆能發出一張通行證?難不成他的年輕老板直接成了哥譚黑暗的化身,這人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傑森條件反射般一下擰住對方的胳膊:“你走路怎麼沒聲的!”
“我穿的皮鞋,這都聽不見聲音,你應該反思反思自己了。”提姆掙開禁錮,探究地看著他:“你走神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
可是我真沒聽見……算了,傑森想了想問道:“我想請個假。”
“你現在這種身體狀況還要去犯罪巷。”提姆說:“不合適吧?況且你根本不在意留下案底,這麼著急乾什麼?”
“……”
“你又露出那種表情了。”提姆嘖了一聲。
傑森心想那他沒辦法,現在他對提姆過敏得厲害。
控製狂+偵探,完全觸發了他為數不多的過敏原,明明隻是請個假,老板就把他的意圖全挖出來了。
他隻好揉了揉自己臉:“您說的對,不過我還是想請個假。”
提姆:“……”
傑森滿意地從提姆臉上看到一種被卡住的表情。
很棒。
提姆剛才暗示其實已經給到了:快問問我,我是怎麼知道你要去犯罪巷的?
不讓他長篇大論展示推理過程,就像給他嘴裡堵了塊抹布,然而讓這些聰明人期待落空是傑森的樂趣之一,平時大家就是太慣著他了。
但提姆這種恰到好處又有點幼稚的炫耀其實並不惹人討厭,加上他動不動穿著一身西裝,卻特彆隨意地窩在寬大椅子裡,拿到什麼東西都隨便亂擺——是的,他不是亂扔,但他會亂放,特彆像一隻垃圾小熊貓,窩在自己的垃圾堆裡洗胡蘿卜。
傑森每次看見都有種想替他收拾屋子的衝動。
但他應聘的是保鏢,不是保姆。
“鑒於我的缺席,你最好再請幾個保鏢,哥譚眼下並不安全。”
傑森注視著那張年輕的臉龐,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天天下雨,開窗透氣也顯得沒那麼有必要。”
傑森將犯罪巷定成了他的最後一站,他悵然地發現,哪怕他很想避開提姆的行為側寫,最終他還是要去一趟犯罪巷,此前他回到了已經重新易主的冰山餐廳,二十年沒更新的裝潢在哥譚雨夜營造出華貴衰頹的氛圍,一盞巨大吊燈將昏黃的光暈氤開。
走入大廳的瞬間,傑森遍不易察覺地繃緊了身體,明麵上他的走姿依然隨意,但手已經擺放在了隨時可以伸向大腿綁著的槍帶的位置。
早上離開前還會和他打招呼的幫派人員,現在都跟瞎子似的對他視而不見,裡麵那把鑲嵌著珠寶的高背紅絨椅上卻多了隻身形肥胖的企鵝。
“科波特?”傑森不太意外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這是我的產業!”
“但它現在是我的了。”傑森環視一圈四周:“我看你今晚身邊的人都長了一顆好頭,你更喜歡哪顆腦袋?”
企鵝人氣得呼哧呼哧喘氣,他又想一揮手讓手下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宰掉,但昨晚紅頭罩讓冰山餐廳30的員工不得不從此退休——從漫長的人生中退休。
企鵝人:小醜竟是我自己。
“聽著,我現在沒空和你開戰。”企鵝人粗大的手指死死捏著雪茄:“沒有好處,也沒有必要,你為什麼不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這事?”
“噢。”傑森挑眉:“所以你打算做慈善?這說出去不太好聽。”
“我並不介意將冰山餐廳讓渡給你。”企鵝人圓滑地回答:“怎麼能不太好聽?從此我多了一位可靠的盟友……”
“等等。”傑森的聲音從麵罩底下傳出來:“誰說是你不太好聽?”
企鵝人愣了愣,張口欲言。
“不好意思,查個郵件。”傑森低下頭,從兜裡掏出手機,戴著戰術手套不太容易操作觸屏,他睡了幾年又瘋了幾年,目前有點玩不通這東西,大人,時代變了……
【don\'t】
r
傑森盯著那個圓潤了不少的r看了一會,隨即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我知道你。】
r
有趣,這小子根本不知道他要迎接一頓毒打,傑森冰冷地想。
他將手機放回兜裡,再拉好拉鏈,今天他摸魚時在網上看了太多撿手機文學,那丟人玩意讓他連夜去給所有衣服加上了拉鏈,他重新望向企鵝人:“不做慈善,不撿垃圾,這是我的人生信條。”
傑森特彆認真地說完,掐著企鵝人暴怒發作的瞬間,唰地一下將槍拔了出來,頭也不回地抬手找準巨大吊燈最脆弱的連接處,“砰!”地就是一槍。
那頂至少有一千斤重的吊燈從高達一百多米的地方陡然墜落,尖銳的水晶棱角將原本柔和的光線切割得無鋒銳,四周全副武裝的幫派手下們齊刷刷地端起手裡的槍開始集火,站位不好的倒黴蛋連滾帶爬地狼狽逃竄,才換一天的壁紙上又布滿漆黑彈孔。
槍林彈雨之中,一聲鋼索彈出的聲響格外不明顯。
下一秒,傑森一腳踩在企鵝人的胸口,讓他以半滑的姿勢重新固定在那把椅子上,槍口猛然抵住對方下顎,硝煙的氣息衝進企鵝人的鼻腔,他因為過於沉重的力道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痛呼,同時聽見了頭罩下傳出輕蔑的嘲笑。
“什麼時候你有了能談條件的錯覺?”
鎮壓完冰山餐廳的反抗,傑森估摸著企鵝人得有一段時間不會來找他麻煩,如果這段時間他足夠努力,多侵占些地盤,那麼企鵝人將永遠不會找他麻煩。
他在冰山酒店已經有了最喜歡的套房,給頂樓換落地窗的命令也吩咐了下去,其實不換也行,豪華套房的老玻璃在被雨水敲打時能發出非常好聽的底噪,沒準過倆天他又派人給換回來。
然而今晚他沒有機會享受這座城市。
傑森換掉了紅頭罩的製服,洗掉額發上的染黑,又補充了幾個彈夾,這才順著員工通道離開,企鵝人的財產就是這點很好,他並不需要擔心又多餘的監視器。
犯罪巷還是那樣,斯賓塞波頓的死亡現場並沒有被收拾乾淨,匆匆趕來的哥譚警察估計隻是收斂了他的屍體,曲折的小巷裡,陰冷潮濕的味道混合著附近工廠散發的陰霾,被人吸入肺腑。
因為哥譚治安太差的緣故,外界總是猜測哥譚夜晚特彆熱鬨,事實卻恰好相反,這個點還會出現在街上的基本都是不合法的人,特彆是犯罪巷這種不抱團就很難生存下去的地方。
雨水擊打出來的泥點濺在傑森的防爆靴上。
出乎傑森的意料,在這個流浪漢都入睡的時間,犯罪巷除了他居然還有彆人。
斯賓塞波頓屍體曾經躺過的位置被人用石頭粗糙地畫了個輪廓,他沒有使用犯罪現場常用的粉筆,聽見背後不斷接近的腳步聲,那人輕快地站起身朝後望過來。
那個穿著隔壁城市警察製服的人,被犯罪巷昏暗破敗的底色襯托得閃閃發光,那雙熟悉的、宛如羅蒙湖一樣的藍眼睛也一如既往,他的頭發比上次見長了一點,似乎是沒空修剪,略微打著點卷妥貼地靠著頸側。
“先生,這裡的每一處都藏著不善的眼睛。”對方挑著眉看他走近,善意提醒了一句:“這個點就不要出來亂晃了,你們非要和健康作息過不去是嗎?”
“我住在這。”傑森飛快地回答。
彆看他之前信誓旦旦地對著提姆發誓,就算蝙蝠俠來了也認不出他,但真的遇上過去的……熟人,是的,熟人,還是不在計劃之內的熟人,一股慌張和想溜走的衝動還是不可避免地湧上心頭。
“這句話我原樣奉還。”傑森極力自然地回答:“我住在這,倒是你。”
他微微眯起眼睛,裝作去瞅這人警察製服的臂章上的名字:“格雷森探長,你出現在我家門口的理由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