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淩晨一點，多雲轉雨。
一輛有著流暢線條的蝙蝠車停在河岸對麵，身後曳著漆黑披風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過荒涼狂野，細雨轉驟，黑夜陡然被一道亮光劈開，照亮他冷硬的下頜，曠野深處歪歪扭扭倒著一座墓碑，墳墓有著明顯被挖開過的痕跡。
布魯斯韋恩用手拂開大理石上的灰土，沉重石碑下壓著一角燙金的信箋，信封上塗著一個嘲弄的笑臉，撬開火漆，紙麵歪歪斜斜地寫著行大字。
——誰殺死了知更鳥？
……
“你好嗎？哥譚的天氣真是糟透了，雷蒙，來麵試的實習生都來齊了嗎？”
“放鬆，實習生而已。”
“這裡是哥譚，雷蒙，雖然德雷克能源一度快要破產，但你知道他們現在的執行董事同時是韋恩集團的ceo，上一任被小法爾科內的手下炸沒了半個身體，保險金已經打到了他的賬戶上，該死，對接的工作一時半會不能確認，下班之前人事部再找不到新人，他們就可以集體收拾包袱滾蛋——”
“人已經選出來了，你看哪個順眼？”
“不需要我看得順眼，需要小韋恩——不好意思，德雷克先生順眼，你最好找個機靈點的人，至少在有人準備把小韋恩從樓上丟下去的時候記得及時往外跑，如果他再因為實習生在他麵前被槍擊患上心理疾病，我們下個月的工資就沒人發了，蠢貨！你還想回去給法爾科內打下手嗎？噓……歡迎來到德雷克能源，你好，先生們。”
“你好。”
【我在麵試，拍賣會在幾點？】
“德雷克能源大廈是僅次韋恩集團的地標建築，一周前阿卡姆失竊，小道消息宣稱安保死了六個，雖然joker那樣的大人物據說還在裡麵，不過這座城市的人發瘋之前都喜歡挑些第二名第三名練練手，德雷克先生的安危非常重要，董事會一致認為我們有必要增加他的安保費用，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願意支付這樣高的薪酬……”
【下個月二號！】
【好極了，我還有一個月時間搞到七十億美金。】
“打擾一下，先生，請問我們正在競爭的這個職位，上一任的員工去哪了？待遇和個人時間有怎麼算？”
【羅伊，替我問下科莉，宇宙中有什麼寄生在人腦裡的種族嗎？】
【哈？】
【我腦子裡有個自稱是模擬器的東西。】
“抱歉，這涉及個人隱私，我不能告知您這些內容，您的個人時間將由德雷克先生安排，他馬上會過來，放輕鬆，這是一份非常非常非常、待遇非常優厚的工作，那位正在玩手機的先生，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公司頂樓的透明玻璃門被推開，穿著昂貴西裝的提姆·德雷克推門而入，頓時被靠著牆角不停擺弄手機的男人奪走了視線。
不止是他，房間裡的其他人此刻目光也牢牢停留在他身上，憑心而論，這是個僅憑一張臉就很難讓人挪走眼球的對象。
和房間裡其他穿著正裝的人不同，他過於隨意地套了件緊身黑色短袖，穿著迷彩褲，單手抄著口袋，另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摁來摁去，腳底下踩著一雙厚底防爆靴。
他額前的發絲似乎是挑染成的白色，提姆注意到男人手上似乎有些沒褪掉的永久性疤痕，手指勁瘦，精悍的小臂隱隱約約能看見突起的血管。
聽見主管的問話，這人懶懶散散地抬起頭笑了一下，露出一點點很尖的犬齒，站直後的身形挺拔強悍，提姆這才看清對方的眼睛，那是種介於藍色和綠色之間的虹膜顏色，然後他開了口，隨後把手機揣回褲兜：“……不好意思。”
聲線很低，和提姆想象中差不多。
容貌這樣優越的一個人過來應聘保鏢可能不太適合，他這張臉明明可以給他更多機會，但這人身上那種又野又暴烈的反骨氣質，又似乎很適合各種三教九流的場合，接著提姆看著對方終於舍得將注意力投注到他身上——
“嗯？”對方似乎很驚訝。
“我們見過？”提姆忍不住問。
“沒有。”傑森笑了笑：“您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
說完，他就放鬆肩膀，重新靠回了牆角，任憑那個介紹工作的皮條客繼續絮絮叨叨，那個看著配色有點眼熟（黑發藍眼）的年輕ceo也似乎禮貌地投入了這個場景，於是他慢慢又將手伸進兜裡拿出手機，背在身後按著鍵盤。
【看見消息，速回。】
不是傑森想這樣不禮貌，著實是他現在有點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倒不是說他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病什麼的……好吧，沒準也有一點，這誰都說不準。
隻是因為他現在的狀態有些特殊。
死者是否能蘇生？
幾年前他不慎中了哥譚最煩人的反派小醜的陷阱，順便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小命，各種意義上都死得透頂，但等他恢複意識，他發現自己跟個傻子似的被一個壞脾氣小鬼指使來指使去。
裝瘋賣傻演了幾天之後，傑森發現自己原來是被塔利亞放進拉撒路池裡涮了涮，那個小鬼是塔利亞的兒子。
傑森：……
他很難評。
他也不是很想去了解那小鬼的爹是誰。
複活當然是好事，但拉撒路池複活的方式……它不是那麼體麵，活倒是也能活，但副作用發瘋也是真瘋，泡過拉撒路池後傑森感覺自己好像還多了那麼一點神秘側的天賦。
天賦不是很多，不過聊勝於無。
之後傑森又伺候了幾天小祖宗作為報答，忍無可忍，和新朋友老朋友一起，用飛船撅了一遍刺客聯盟的基地，火速跑路，又在宇宙裡逛蕩了一段時間穩定自己的精神狀態，然而飛船的能源並不足以他們一直在銀河係外晃蕩下去，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哥譚自然是不二之選。
這座城市還是舊時模樣，雨夜大霧，哪怕是傑森，回哥譚後第一件事也是買了件夾克，哥譚靠海，雨水總是很多，卻不濕潤，在恒溫恒濕係統下呆久了，他還有點不適應。
但從今早開始，他腦袋裡就有個類似於遊戲係統一樣的《███模擬器》在不斷彈跳，他的舉動似乎能觸發很多東西，整體玩法和極樂迪斯科差不多，收集關鍵物品，和nc對話，儘可能推出主線。
作為遊戲聽起來還不錯，但放在現實……就很神經病。
比如說他隻是去西區買包煙，係統就彈出來一個地圖探索。
【哥譚地圖解鎖：+07】
這就是傑森腳邊那隻戰術包裡麵為什麼還放著一本書的原因，書名幾個巨大淺藍色單詞《十分鐘教你治好精神分裂與雙相情感障礙》格外治愈，畢竟這是西區那家規模不錯的書店裡，最為暢銷的一本書。
暢銷書總得有暢銷的道理吧？
可要說能不能起作用，傑森翻了幾頁之後……又變得難評起來了，但傑森覺得他就是發瘋也不會發到去解鎖哥譚地圖的地步，這座城市他連下水道有幾個拐角都清楚。
托上一份工作的福，他什麼神經病沒見過，傑森自認為自己就算當神經病，也不會這樣富有新意。
那就有可能是寄生生物了。
但也沒聽說過什麼寄生生物是以遊戲麵板形式存在的，綠燈軍團倒是有一個高級方程式的特殊生命，傑森瞥了一眼隻有他能看見的模擬器麵版。
【正義聯盟:0】
模擬器似乎沒有完全安裝，丟了很多資料包，導致名字都顯示不全，不過正義聯盟似乎是個關鍵節點，位於主線任務的13處，傑森估摸著如果他加入正義聯盟，那個進度條應該能推一推。
但他好像快把正義聯盟的幾個核心人物都得罪光了，還打算等哪天在場同時出現三個以上綠燈軍團成員時，去屍體上撿綠燈戒指……
好難評啊，傑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這模擬器倒是很適合哈維丹特——光明騎士版的哈維丹特，或者是那個據說存在於哥譚的新羅賓，新手上路總是不能離開daddy的地圖，背在後麵的手裡又是一震，羅伊短信又來了。
【我會回星城調查，七十億弄到手不難，可你確定塞姆斯能源會跑到哥譚？】
傑森飛快地抬眼瞥了眼周圍，又往後靠了靠，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左右手拇指在屏幕上飛速挪動。
【不確定。】
【？】
【哥譚和這種傻逼東西……羅伊，你知道傻逼共振原理嗎？】
【？】
“格雷森先生，你覺得呢？”
【它們同性相吸。】
傑森低著頭，微微挑著唇角，把最後一句話發出去了，結果前麵幾排的位置那人又問了一遍：“格雷森先生？你覺得呢？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
怎麼還沒人接話？
傑森後知後覺地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那個坐在轉椅上雙腿交疊的年輕人，含著笑意注視著他：“你覺得呢？”
哦，傑森恍然大悟，他的假名是叫彼得格雷森來著。
“什麼問題？”
傑森估計自己也得不到這份工作了，畢竟合格保鏢的必備素養就是雙眼時刻不要離開自己的雇主，但他在麵試階段就已經劃了兩次水。
傑森飛快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抱歉，我弟弟最近吃多了安眠藥，醫生正在催我早點結清賬單，先生，你的問題是什麼？”
“你還有兄弟？”提姆打量著傑森，委婉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咳，你笑得很開心。”
傑森：“他的死對我們都是一場解脫，願主保佑他的靈魂，我會記得給他陪葬一把鏟子。”
提姆：……
提姆被卡住了。
他感覺到對麵這個大帥哥是在講笑話，但他不是很能抓到點，而且這位格雷森先生的笑話地獄成分有點高。
他又咳了一下，到這個程度他已經決定了是誰——這位彼得格雷森先生就挺不錯。
起名起得好，而且他就喜歡這種不上心的。
一邊很努力的主管適當開口：“問題很簡單，如果你和德雷克先生一場晚宴上，有幫派持槍突入現場，gcd的警察持槍包圍大樓，此時突然斷電拉閘，趁著黑暗你會做什麼？”
傑森認真想了想：“你說的這個場合，有韋恩在嗎？”
主管：？
“如果有韋恩在的話，我可以快一點衝過去把韋恩從窗戶扔下去，然後對著天空大喊一聲超人。”傑森端端正正地回答，隨即彬彬有禮地笑了一下：“抱歉，我考慮不周，如果有韋恩的話，其他人應該都挺安全的，誰會放著一個韋恩然後去覬覦其他人？如果你有一座金礦，你還會在意地上的幾便士嗎？”
提姆有點震撼：“要是沒有呢？”
“等蝙蝠俠啊。”傑森和提姆平平對視著：“不是斷電了嗎？”
“……”
提姆：“？”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