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說：“老李，你們紀家舍怎少掉好多的人家，他們都搬到哪裡去？”李生平說：“小慧呀，今年狗年一開過年，我們紀家舍就不曾得到安穩。保長顧老六老帶人到紀家舍，又是征糧啊，又是拉夫啦，沒完沒了是小事，說我們紀家舍窩藏新四軍，智國忠頂了他，說沒證據就彆瞎說，他火了，就說智國忠通共給綁走了。……智國忠的哥哥國賢、兄弟國寶上莊跟顧老六交涉，哪料到他女婿王正明已經張開魔爪，將兩人也抓了起來。弟兄三個遭到嚴刑拷打，始終沒有說出紀家舍曾來過外人。顧老六這家夥見實在拷問不出什麼，就假充好人，說智家弟兄三個隻要搬到陸家莊莊上住，就放掉，不然，就送到沈家埨去。智家三兄弟沒辦法，隻好搬了家。”
李生平喝了口水，叫妻子繼續說。陳粉義說：“哦，周同誌，這位是……”周雷說：“他是我工作上的同誌，叫季上澤，是周家澤的人。”陳粉義說：“我告訴你們三個同誌，眼下紀家舍已經變成名副其實的李家舍了。姓智的搬走了，姓紀的遭受災難，死的死，溜的溜，五六戶姓紀的人家沒有一個人在這裡。你們望這裡還有十來戶，其實有五個草屋是空的，沒有住人。”
梁慧說：“粉義，姓紀人家遭受的是什麼災難？”陳粉義控訴道：“萬惡的顧老六把紀純華抓到陸家莊廟裡拷問，要他招出紀家舍哪些人通共，紀純華說都是老百姓，沒人通共。顧老六哪裡肯信，一再說他是中共方麵的人。又把紀純華的女匠鄭忙壽抓了起來，夫妻兩個大呼冤枉也沒用。紀純賓也被抓起來審問，他女匠吳小羊無意當中掉了一句，她要麼見到一個女的名叫季粉蘭。顧老六得了勁，說紀純賓沒有女匠老實，死命拷打了半夜，打得紀純賓氣息奄奄。紀純賓回到家，不曾過幾天就死了。紀純華口供緊，顧老六就叫人把他送到沈家埨，人到了沈家埨還得活命啊？就是有命也沒皮了。十幾天後，姓紀的幾個本家到沈家埨收屍。紀純青種了顧老六的八畝田，顧老六跟他收租，他因收成不好要求減掉三石。顧老六說他抗租，非要足額收租，將紀純青家裡所有的稻子一塌刮子全部扒了走。紀純青一家七口被迫出去討飯。”
“陸家莊夠曾有人遭到顧老六的迫害？”李生平說：“有七八個人的。其中就有陸長益，顧老六說陸長益通共有證據，正準備抓他，陸長益聞訊當夜就溜了出去。李生榮說顧老六全不像話，外莊減租他家不減租，還不許整個陸家莊所有富戶減租。顧老六叫打手把李生榮打了重傷，李生榮現在躺在家裡等死。沈茂明就說了牢騷話，顧老六就叫女婿王正明把沈茂明抓送到沈家埨，沒過三天，沈茂明就死在沈家埨。……”
“你家呢？”陳粉義說：“顧老六問到我家李生平，李生平說他在外邊做活計，家裡的事都歸我做，遇到親戚人家上門都是女匠接待，他把個事情一塌刮子全推到我身上。顧老六問到我，我先喊他顧嗲嗲忙的什麼事，他問我家裡夠曾來了外人，我說親戚人家經常到我家，表妹子季粉蘭到我家找鞋樣子，學做棉襖，有時候她還帶個人來學。問夠有其他人，我說沒有。我還要問，我笑嘻嘻地說顧嗲嗲怎麼啦，以後我叫我家表妹子不要再來。顧老六聽了，隻是搖了搖頭，叫我今後彆要接待外莊人，免得說不清。李生平說這裡已經住不住了，秋後搬家上莊住。”
周雷說：“為了你家安全起見，是得搬離這個地方。顧老六這個家夥作惡多端，橫行鄉裡，我看他今晚就是他伸腿子滾路的時辰了。”
吃過夜飯，天已經烏黑一片。季上澤緊靠南河坡撐船，斜著下篙子，悄悄地來到陸家莊西頭上岸，摸到了顧老六家裡。這家夥醉裡麻哈地哼著小調到茅缸解手。季上澤說：“我從前頭過來，你們兩人從後邊上去。”周雷在瓦屋後邊躡手躡腳地跑過去，梁慧在褂子裡邊抓著短槍，監視著路邊情況。
顧老六直起身正要刹褲帶子，周雷躍過茅缸牆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喝道：“不準動！”顧老六正想喊叫，周雷倏地緊捂住他的嘴，季上澤掏出匕首猛地插進他的胸膛，顧老六的兩條腿子搔了兩搔，便不動了。
周雷將顧老六的屍體放在地下，喊了聲：“撤！從屋後邊走。”他們走到莊南麵，遇到了顧老六的臭老婆顧王氏，她是陸蔡鄉有名的母老虎。這個小個子惡婆一望到他們就聲嘶力竭地喊：“這裡有新四軍！”周雷、季上澤二人包抄上去，顧王氏往後縮，梁慧正站在她後邊，上去一把勒住她的喉嚨。惡婆嗚嗚的叫道：“你們殺了我，我家王正明絕不會放過你們的。”周雷說：“季上澤，你上去幫助梁慧，把顧王氏這個母老虎拖到我們船上處死，她的屍體就撂到野處。”季上澤上去一把鉤住顧王氏的頭直往莊西頭拖了走。
上船後，季上澤用力將顧王氏放到船中檔，惡女人早已魂歸西天。船行到穆家垛附近，季上澤將顧王氏的屍體往河東的河坡上一拋，說道：“老母狗上岸吧，這裡河坡寬得很，挺屍挺在這裡比在哪裡睡覺都舒服。”周雷笑著說：“作惡的壞家夥隻能落得這樣的下場。匪鄉隊副王正明連喪了丈人和丈母娘兩個人，不知要氣得怎麼樣呢？他如果上氣接不到下氣，身子一挺，上了陰曹地府去哭訴，那才更好呢。”
梁慧說：“顧王氏這個惡婆純屬是自己作死，今日她稍微賢惠點是不會得死的，可她好的，看到你們兩個跑就喊有新四軍，如若陸家莊有好多匪軍，我們三個還真的跑不走的。”周雷說：“這個老母狗死到臨頭竟然還發餓狠的，嗨嗨，這樣子也好，我們就把陸家莊的兩個垃圾一發頭（一次性）打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