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您要殺我？”
耿延禧頓時大驚失色，臉色慘白。
朱元璋冷冷道：“沒錯！”
“臣隻是監督製造出現了失誤，臣大不了引咎辭官。”
“大宋從不殺士人，您卻要臣的命，這未免太過了吧！”
耿延禧一臉憤恨。
他搞不明白，官家為何要對他痛下殺手。
“你的意思，是朕殺不得你了？”朱元璋一臉淡然。
“陛下，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刑不上大夫。”
“今天陛下要殺了臣，那便違背祖宗之法，如何向天下讀書人交代？”
耿延禧大聲說道，“諸位同僚，今天要讓陛下開了殺士人先例，那下一個就會輪到你們！”
他的話頓時引來其他文官的強烈共鳴。
撤掉三位相公，皇帝親政，並不妨礙讀書人與天子共治天下。
畢竟大宋這麼大，沒有讀書人做官，如何維持朝堂和地方官府的運轉。
皇帝打算收回相權，加強中央集權，看樣子也是因為金兵南下，他擔心成為亡國之君才一時興起。
等到打敗金人後，指不定他就會好大喜功，貪圖享樂，哪裡還會這樣勤政，到時候就會把權力分出來。
這種情況古往今來多得去了！
滿朝文人一點不擔心這個，官家天天批閱數百奏章，能堅持多久？
但是，官家要殺讀書人，卻是萬萬不行！
朝堂上的官員，除了少數幾個帶兵的將軍和將門功勳之後外，其他的全是通過科舉，考中進士才當上官的！
耿延禧雖然仗著自己父親原來執宰身份耀武揚威，可一旦涉及到全體讀書人的切身權益，卻不能退讓。
劉韐和張叔夜兩人同樣也是躁動不安。
他們兩人都是進士出身。
一邊是官家對他們無比寵信，一邊又關係到讀書人這個階層的利益，他們內心糾結，掙紮。
“大宋不殺讀書人，耿延禧罪不至死，請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殺不得！”
“祖宗之製，不可違逆。”
隻是經過短暫猶豫之後，大殿中，呼啦啦站出了一大批官員，紛紛為耿延禧求情。
朱元璋的臉色一下子陰沉無比。
宋朝將文人推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高度。
文人為大宋創造出璀璨的經濟文化，誕生了宋詞這一文化瑰寶，留下一篇篇膾炙人口的文章辭賦。
但同時，文人閹割了尚武精神，也讓大宋對外變得軟弱無能。
安於現狀，貪圖享樂，毫無血性！
就連西夏和大理這樣的小國，都能欺負大宋，跟彆說契丹、女真、吐蕃這樣彪悍的民族。
同時這些文人雖然黨政內鬥，可一旦涉及整體利益，又愛抱團，與皇權形成對抗。
看到在耿延禧的鼓動下，文人官員一下子站在了一起，朱元璋自然也是記在了心裡。
朕一定會秋後算賬的！
見自己一鼓動，就這麼多官員替他求情，耿延禧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想要殺他，可沒這麼容易！
皇帝再怎麼獨斷專行，也要顧及天下所有讀書人。
“耿延禧，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朱元璋嗤之以鼻，波瀾不驚的說道。
“陛下若是不顧及天下讀書人的感受，那就殺了微臣吧？”耿延禧見站在輿論製高點，有點肆無忌憚。
然而，朱元璋並沒有接著耿延禧的話，而是從衣袖裡拿出了錦衣衛副指揮使張守仁截獲的信箋，舉在半空，朗聲道：
“朕這裡有一封信，卻是朕的某個臣子私通金人，求和乞降，甚至將我大宋東京城的軍事布防情況都告訴了金人！”
“那麼朕就想問一問，這樣的臣子，該不該殺？”
耿延禧一見朱元璋拿出的信箋，頓時魂飛魄散，額頭全是冷汗。
這封信，可是他讓親信之人送給完顏宗望的。
這可是做得天衣無縫，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可怎麼會落下了官家的手中。
隨即，耿延禧立馬冷靜下來！
官家不可能拿得到，一定是找殺他的理由，打死也不能承認。
而當朱元璋這麼一說，文武百官頓時一片轟然。
主戰、主和隻是政見不同，策略不同。
但與金人私通，並提供軍事布防的情況給金人，那可是賣國求榮了！
官家雖然沒有直接說誰，可大家一眼就看出來看了，官家嘴裡的某個臣子，肯定就是耿延禧了。
沒想都對官家忠心不二的耿相公，他的兒子居然與金人私通。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耿相公指使的呢？
那這樣就有意思了！
剛才替耿延禧求情的人，頓時紛紛閉嘴，一個個退回原位，生怕惹禍上身。
“陛下，如此勾結金人，出賣情報，幸虧發現得早，要是後麵才發現，造成的後果難以估量，甚至導致東京城破都不好說！”
“臣等請陛下，誅殺此獠。”
劉韐和張叔夜這一刻才知道他們誤會官家了！
若是不殺這人，那他們的軍事部署豈不是被金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東京保衛戰姚平仲劫營失敗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姚平仲帶領七千姚家軍入京勤王，偷偷找到趙桓，說是可以溫酒斬華雄，為陛下百萬軍中卻敵酋首級。
趙桓大喜，同意的姚平仲的偷襲。
然而，坑神趙桓卻請術士搞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占卜，並確定偷營的日子。
結果占卜一事不脛而走，弄得整個汴京百姓都知道皇帝要在某天打大仗。
同時，趙桓還在開寶寺立起三杆大旗，上書禦前報捷四個大字。
這還不算完，在距離金軍營地不遠的封丘門，竟搭了禦駕閣樓，說是用來檢閱俘虜。
如此操作，傻子都知道大宋有大規模軍事行動。
完顏宗望立即布下埋伏，等著姚平仲來，結果可想而知。
姚平仲失敗逃跑，李綱扛下了責任。
但明眼人都清楚，這都是趙桓所致。
現在官家親手斬殺術士，又撤掉任用妖人術士的何栗孫傅，並且要對泄密的人斬立決。
這說明什麼？
說明官家已經從上一次的失敗中深刻吸取了教訓。
“陛下，臣附議斬立決！”
李若水也跟著劉韐和張叔夜後麵，一起進言。
“耿延禧，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該殺呢？”
朱元璋似笑非笑看向耿延禧。
“微臣，微臣”
耿延禧惶恐不安，吞吞吐吐，不知所雲。
“來人啊，將耿延禧拖出午門，斬首示眾。”
朱元璋一聲暴喝，諸班直侍衛立馬湧了過來。
“陛下，你冤枉臣了，這封信，怎麼可能是我寫的！”耿延禧大聲喊冤。
“王懷吉，拿給他親眼看看，免得說朕冤枉了他！”
朱元璋當即讓王懷吉將信拿了下去。
王懷吉拿著信，到了耿延禧麵前，相距兩步遠，便要從信封中抽出信紙。
耿延禧近距離看到了信封，早已心神大亂。
這正是他寫給完顏宗望的那封信所用封套。
耿延禧還沒等王懷吉抽出信紙，突然一動，把信從王懷吉手中搶了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將整封信吞了下去。
所有人頓時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