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下來,明明仍然在那裡坐著,內心充滿了傷感,還有說不出的難過和委屈,這個男人,像風一樣突然出現,將一個女人的心吹得七零八落,波瀾四起,又像風一樣絕然離開,沒有給她留下一點繼續解釋的機會,更沒有留下聯係方式……一想到這些,明明覺得很憋屈,也有些憤懣,她抓起眼前一堆用過的和沒用過的紙巾,雙手揉成團,使勁地扔向樓梯口,大聲地喊著:“你混蛋,你連個電話也沒留下!”服務生聽到聲音,趕緊跑上來,然後小心地問她還需要什麼嗎?她機械地搖了搖頭,站起來。慢慢地低頭走了出去……
京城的夜晚燈火輝煌,馬路上燈流爍爍,車一輛輛呼嘯而過,都像是要趕著去參加不容錯過的盛會……明明在路邊出神地看著車流,一點也不想回家,這時手機響了,是老公,她木然地掛掉了,思索了一會,回了兩個字“加班”,然後走上天橋,走向辦公樓,她現在最渴求的事,就是一個人靜靜能地待上一會……
外麵的光投射進來,使得辦公室裡並不是很黑,明明隨手帶上門,沒有開燈,走到辦公桌旁,坐下來整個人伏在桌子上,她還想哭……今天,她奇葩般地將救命恩人完美地推向了仇人的邊緣!不行,不能就這樣,得將這個事情挽回!她擦乾眼淚,開始地考慮補救措施,在官場上多年打拚練就的化解難題的能力,此刻顯示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她迅速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個飯局,那是她的閨蜜組的一個局,席間閨蜜的一個大學同學家就是龔陽的,她記得真真的,當時聽到龔陽兩個字她的心為之一動,因為那個地名注定是她永遠抹不去的記憶……
她一把抓過手機,稍一思索,撥通了閨蜜的電話
“曼曼!忙什麼呢?”
“哎呀明大人,怎麼這時候打電話啊?想請我吃飯呀?”
“切!吃貨永遠是吃貨。”
“嘿嘿,有什麼不對嗎?民以食為天”
“好吧,那也得改天,今天有要緊的事找你”
“說呀,赴湯蹈火”
“我記得你有一位大學同學家是海北龔陽的,我們在一起吃過飯”
“對,邵檢察官,她現在已經和你一樣了,副廳了”
“哦哦,我想托她打聽一個人”
“誰呢?”
“人也是龔陽的,叫林小莊,在當地稅務局工作,我多年前的一個熟人,我們都是同齡人,應該好打聽”
“好吧,你把信息發過來吧,我明天和邵清聯係”
“今天吧,我有急事”
“哎喲,誰呀?這麼著急打聽,什麼關係啊?”
“少廢話多辛苦,哈,改天請你吃好飯,我等你電話,親!”
電話依次傳過去,又依次傳來,好巧不巧,事情被女司長一擊而中!那位省裡的女檢察官不僅和小莊是縣委大院的鄰居,而且是高中同學!父輩們早年都在縣裡供職,是關係不錯的同事。
半個小時後,明明的微信如約響起,微信裡小莊的兩個電話號碼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看著這兩個分屬聯通和移動而高度相似的老號段的號碼,明明突然倍感親切,眼淚不禁又模糊了視線,她左手胡亂地抹著臉上的淚水,右手迅速地撥通了其中的一個號碼……
此時的小莊正駕車疾駛著,先前他一直對夜間在高速上開車情有獨鐘,有種莫名的興奮,但今天卻興致索然,曾經的當天到北京打來回是他傲人的戰績,一路不停車不進服務區更是讓熟人同事佩服的驚人之舉……今天不行了,不上那個憨風了,下一個服務區就停下歇歇,吃點麼,正想著,電話響了,是北京的號碼,段位很靠前,69收尾的靚號,小莊立刻想到了什麼,隨手把手機丟在了右駕座上,電話一直響到無人接聽,緊接著又響起,但鈴聲不同了,是打得他的另一個號,小莊就有些驚奇:這女人不簡單呢,兩個號都弄到了!但他覺得還是不能接,他覺得已無法再次麵對這個女人了,鈴聲好不容易停息了,緊接著短信提示音又響起:“我是周明,請回電話!”
夜漸漸深了,明明仍坐在辦公室裡,一邊抹著悔恨的淚,一邊在心裡罵著絕情男人,一邊執著地一遍遍地打著電話,發著短信,兩個號碼輪番打著,短信每隔兩三分鐘就發出一個,內容依然還是那句話:“我是周明,請回電話!”
小莊一邊木然地聽著電話響,一邊以臨界限速的速度開著車,這個女人真執著,小莊心想著……突然微信提示音又響起,對方請求添加好友,微信名是“往昔的風”請求內容是:“你厲害!”
小莊忽然想起他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介紹的是男女心理差異,分析說女人認真起來是很可怕的!她們心很細,也更敏感,明明的執拗讓小莊有些擔心,自己的決絕和苛刻就對麼?是不是太不男人了?而且天這麼晚了,她彆萬一有什麼想不開,他決定立即回短信,正好前麵出現一個服務區,小莊便順勢拐了進去……
“我在開車,不方便”
“您在哪兒?”
“京台”
“您到哪兒了?”
“滄”小莊抬眼看了一下服務區閃著霓虹燈的大牌子,僅回了一個字。
“請就近找服務區停車回電。”
回還是不回呢?小莊權衡再三,回了這樣一條短信:“著急趕路,明天要上班,以後再說吧。”體麵地把天聊死,是他多年來練就的一大技法,且屢試不爽。
對方沉默良久,還是回了一句“還在生氣吧?”
“沒有,時間不早了,早休息吧”,小莊點燃一根煙,兩個前臂撐在欄杆上,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又是一個軟釘子!明明不再說什麼,站起來看了下手機,已是深夜十一點了,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她歎了口氣,走出了辦公室。
大街上冷冷清清,一陣涼風吹來,吹亂了女司長的秀發,比頭發還亂比風更涼的,是她的那顆心……前麵一處亮燈的門前,一個流浪藝人正在收攤,正在把吉他往包裡裝,她走上前問還唱嗎?賣藝者指了指身邊的二維碼牌子,上麵歪歪斜斜寫著“十元一曲”,女人付了錢點了歌,藝者輕輕撥動琴弦,嘶啞的歌聲伴著清靈的琴聲象流水一樣緩緩流了出來
“千萬裡我追尋著你,可是你卻並不在意,你不像是在我夢裡,在夢裡你是我的唯一……”女人聽著聽著,大顆的淚滴悄然滴了下來,砸在了自己半新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