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桑晚的確覺得做瘋子挺好。
至少做瘋子殺人不犯法。
昨晚身上的酸疼還沒有完全消散,今天又加重了一層,尤其許連城的胳膊圈住她的身體,讓她感覺有點透不過氣。
她往後看了一眼,許連城已經睡著了。
畢竟還在吃著藥,身體多少不太舒服,很快就累了,桑晚卻沒有睡意。
她轉過身,麵對著許連城。
下午學校的事,許連城回來後沒有再提,像是沒放在心上,今天他也沒有太過火,整體像是沒生氣。
桑晚覺得,許連城最近的脾氣的確是變好了。
不過她依然沒摸出什麼規律。
視線下垂,落在許連城的胸口,他心臟那個位置有個小小的疤痕,是她刺破的。
她曾跟許連城動過刀,幸好水果刀很小,刺得不深。
但許連城還是住了院。
那應該算是一件大事,許連城沒受過這樣的傷害,桑晚覺得他應該生氣,但他沒有。
甚至在許家老太太大動肝火要報警抓她的時候,還出言維護她。
雖然他維護的話,並不好聽。
他說的是,“奶奶,她有病,你報警也沒用。”
許老太太怒道,“她有什麼病?”
“神經病。”許連城說,“跟我一樣。”
許老太太,“……”
她那時候也在病房,他們兩個人說話她都能聽到,但是聽著像是聽彆人的故事,完全進不到腦子裡。
那時候也覺得,去坐牢也挺好的,至少可以不用見許連城,說不準她爸媽還會來探監。
但事實上,她爸媽不要她了,因為許連城,她的生活一團糟。
而罪魁禍首,卻又把她抱在懷裡,一根根摸她的手指頭,語氣如常地說,“我帶你去看病。”
桑晚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她那段時間記憶不太好,不過她大概能猜到,無非是‘最好殺了我之類的’。
可她記得許連城的反應。
他把手搭在她的後腦,下巴抵在她頭頂,開口說,“桑晚,等出院後我們就出發。”
很溫和。
一周後,他們果然就出發去了大洋彼岸。
許連城給她預約了心理醫生。
她的確是病了。
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真快。
一眨眼,她竟然跟眼前的人糾纏了這麼久,但是所謂的關係,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
桑晚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許連城已經不在了。
許姨說他上班去了。
他休息了兩天,中間文白其實打過好幾次電話,差不多應該要回去了。
桑晚點點頭。
她今天沒課,也就沒出門的打算,在家整理簡曆。
傍晚的時候,許姨離開,臨走跟她說請兩天假。
“老太太讓我回去一趟。”
桑晚沒多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許姨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踟躕開口,“桑晚。”她說,“每次回去,我沒多嘴。”
桑晚有點詫異。
她是許家的老人,許家把她派過來,某方麵應該就是做個通風報信的橋梁,現在許姨突然說這麼一句,她其實挺驚訝的。
許姨,“早上碰到連城,他讓我回去跟老太太說,你們挺好的,不要她操心。”
“我怕你誤會,其實我每次回去,連城都有交代過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除了能說的事,多餘的話我一句都沒說過。”
桑晚,“連城每次回去都交代你?”
“嗯,尤其是不準說你。”
桑晚並不知道,許連城也不會跟她提這個事。
至於為什麼不讓說……桑晚不想自作多情的猜測是為了她,許連城是個成年人,當然不喜歡被長輩管著。
但不得不說,得知這個信息讓她鬆了口氣。
她此前一直以為自己活在許家的監視下。
晚上許連城回來,桑晚跟他說許姨請了假,明日不在。
許連城,“嗯,她說了,回老宅了。”
桑晚,“她說她回去從來沒說過我的事。”
許連城脫衣服的手一頓,扭頭望過來,桑晚,“她說你交代的。”
許連城並不否認,“嗯,我交代的。”
“為什麼?”
許連城輕笑一聲,“很難理解?”
桑晚沒說話,當作沉默,畢竟他當初非要找一個許家的人過來,當然會讓彆人默認他是要找一雙眼睛。
“你看起來好像很意外。”許連城走近,站在她麵前,“桑晚,我的私事沒必要告訴彆人。”
從以前到現在,他的所有行為都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備。
桑晚,“可是你的事許家都知道。”
許連城解開扣子,坐在了沙發上,翹起腿,問,“所以呢?”
他沒有要解釋的樣子。
桑晚突然就明白了,他說他的事不需要向誰解釋,這個誰包括許家,也包括她。
桑晚譏諷得翹了翹嘴。
許連城看懂了,他說,“想得多容易把自己熬死,桑晚,你累不累?”
“是我想的多嗎?”難道不是許連城一次次的意有所指嗎?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想得太少。”
在他鍥而不舍到了她的學校,請她吃飯出去的時候,她都搞不清他意圖的時候,他明確地說,她想得太少。
以前是個不愉快的話題。
桑晚說完後,客廳安靜了幾秒。
許連城看著她。
她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身上是清冷倔強的氛圍,他手交握,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會,突然問,“歪曲我的意思,是不是你的習慣?”
桑晚抿唇。
許連城沒再開口,起身從她身邊經過,上了樓,把她獨自晾在了客廳。
臨走丟下一句,“桑晚,彆挑釁我的耐心。”
桑晚回頭,隻看到他上樓的背影。
以他的視角,也許她這兩天的確有些放肆。
許連城折騰人的方式非常簡單粗暴,她被按在柔軟的被子,雙手反絞在身後,像漂浮在水裡,夠不著地麵,有種半浮狀態,暈乎乎的。但她死咬著嘴不出聲,大約是覺得誰先開口誰就認了輸。
許連城倒是猶有餘力,雙手猶如彈鋼琴一般從她光潔的後背一路輕撫而上,停留在她脖子上跳動的脈搏。
他用牙齒咬了一口,桑晚忍不住悶哼一聲。
“疼嗎?”他問。
桑晚不答。
她最討厭的,就是許連城在床上的霸道與自我,從第一次到此後的每一次,總讓她覺得自己不像一個人,像個玩物。
許連城不知道她這種想法。
他隻是在這種遊戲裡得到了歡愉,於是連眉梢眼角都帶了些溫情。
而當他進一步索取的時候,桑晚終於忍不住質問,“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放過我?”
許連城動作一頓。
桑晚咬著牙,“許連城,這個遊戲你還要玩多久?多久你才能滿意!”
就算是坐牢,也該有期限,可是她要在許連城身邊再留多少年,才能被恩準釋放?
又或者這是個無期徒刑。
她眼角濕潤,在燈光下泛著水潤,她閉上了眼。
許連城默默看了她一眼,隨後,他伸出手指勾去她眼角的濕意,然後俯下身,貼近她。
“永不。”他語氣冷酷而無情,“桑晚,記住,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