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隻響了一次。
許連城坐在辦公室裡,眼睛看著窗外,手裡翻著手機,偶爾掠過去一眼,並沒有再次打來的征兆。
他也沒有回過去的意思。
文白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誰的電話?”
許連城,“桑晚。”
文白驚訝,桑晚很少打電話過來,於是問,“她找你什麼事?”
許連城看了他一眼,像看一個蠢人。
文白這才反應過來,許連城沒接。
他試探性問,“……吵架了?”
許連城冷笑一聲。
文白了然,想了想,又說,“那她給你打電話應該是有事,你不好奇。”
“好奇什麼?”許連城語氣總是慢條斯理,帶了些輕慢,“她找我,是她有事,我不找她,有事也不是我的事。”
文白……
文白很佩服許連城的這種唯我獨尊的想法。
他是個有職業操守的助理,不會太過打聽老板的私事,況且許連城也沒需求要跟人說他的感情生活,他對身邊人都怎麼看心裡清楚。
“下周馮太太過生日,你去嗎?”他轉而說正事。
許連城,“需要去嗎?”
“需要。”
“不去。”
文白,“……”
得,心情極差。
文白不再多說,又對了幾件事,看得出許連城不耐煩了,忙麻溜地走了。
文白走了後,辦公室就剩他一個人。
許連城將手機扔到了桌上。
……
聞俏的動作很快,隔日就約著桑晚去選衣服。
聞俏有固定去的妝造店,她提前預約好了,到了就能直接選衣服做造型。
桑晚不太想,抬手拒絕,自己在休息區找了個位子坐。
店裡除了聞俏,還有彆人,正在更衣區換衣服,隻能聽到聲音,看不到人。
桑晚也沒在意。
很快更衣區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有些眼熟。
桑晚記憶很好,兩秒就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張臉許連城最新的八卦新聞裡的女主角。
她略微有些意外,但是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當作沒有看到。
她料定對方並不認識她。
對方果然也沒在意她,隻是在位子上安靜地化妝,手裡把玩著手機殼上麵的掛墜。但偏偏很不巧,冷不丁鐺一聲,掛墜掉在了地上,是一個圓形的圓扣,咕嚕嚕地滾到了桑晚的腳邊。
桑晚沒辦法,彎腰撿了起來。
“謝謝。”女孩子聲音開朗。
桑晚走過去把東西還給她,女孩子抬眸,有些許微怔。
桑晚見她不接,徑直把東西放在了她麵前的桌上,又退了回去。
後麵半個小時,她注意到對方一直往她身上瞥,於是桑晚放下手裡的雜誌,起身去找聞俏。
聞俏已經選好了兩件衣服,正在糾結,見她過來,忙說,“快幫我看看哪一件好,我看半天了。”
桑晚指了指墨綠的一件,“這個。”
“你也覺得這個好看嗎?”聞俏苦惱,“我也覺得,可是又怕有點豔。”
桑晚笑,“你不是要豔壓嗎?”
聞俏一想也是,點頭,“那就這件,我去換,你在這兒等我,換出來給你看。”
桑晚點頭。
聞俏進去後,那個女孩子走了過來。
桑晚於是轉身看她。
女孩子笑容很大方,“你好。”她伸出手,“我叫珠珠。”
桑晚遲疑,最後還是伸出了手,“你好。”
“我認識你。”珠珠說。
桑晚,“……”
“我想你也認識我。”珠珠莞爾一笑,“沒想到這麼巧,三少沒告訴我你今天也在。”
桑晚的表情淡了下去。
對方既然提許連城,看來什麼都知道,桑晚不確定她找自己挑明是要乾什麼。
以前許連城身邊沒多少人,偶爾有想巴結討好的人,在許連城那邊就被擋了,輪不到她這裡,但這並不是說明許連城為她考慮,而是許連城怕麻煩。
他不讓有些女人近身,純粹是因為看不上。
但現在許連城換口味了,開始三日一換。
桑晚隻覺得厭煩。
“抱歉。”她說,“如果是想談許連城,那我們沒什麼話要說。”
珠珠,“你不是三少的人?”
桑晚,“所以呢?”
珠珠,“……你知道我是誰。”她用的肯定句。
“你想說什麼?”
“你是三少的女朋友嗎?”
桑晚,“……”
“那就不是了。”珠珠根據她的反應,猜出了她跟許連城關係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心裡鬆了口氣。雖然許連城的手機裡正好有她的照片,但是那並不能說明什麼,說不準許連城的手機裡以後也有她的照片了。
想到這,她重新揚起笑臉,“你彆緊張,我沒什麼惡意,隻是正好看到你,想著大家也有緣分,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桑晚是理解不了珠珠的想法的。
難道給許連城做幾日或者幾月的情人,竟然是一件可以拿出來堂而皇之討論的事嗎?
她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跟眼前的女孩不是一路人,也沒有要跟她在這裡爭風吃醋的意思,正好聞俏換好了衣服,她抬腿走了。
珠珠……
桑晚走過去,對著聞俏說了句好看。
聞俏笑了,又往她身後看了眼,問,“那人誰?”
“不認識。”桑晚說。
聞俏狐疑,但是看臉的確陌生,也就沒多想。
兩個人選好衣服,走出店,珠珠的車正好停下,她降下車窗,跟桑晚揮手,“姐姐,下次見。”
桑晚麵無表情。
聞俏咂摸,“這聲‘姐姐’怎麼聽這麼彆扭,她是誰?”
桑晚,“沒誰。”
聞俏不信,看她表情,心裡有了絲了然,暗暗罵了句晦氣。
晚上桑晚一個人在家。
桌子上有許姨做好的飯,儘管許連城幾天不回來了,許姨做飯還是會做兩人份,飯菜常常有剩。
桑晚跟她說過一次,彆做那麼多。
許姨樂嗬嗬地答應了,但是並沒有照做。
總是這樣,看似她能使喚得動有些人,其實她誰也使喚不動。
口袋裡的電話嗡嗡作響,桑晚掏出來,上麵許連城幾個字格外顯眼。
她抿了抿唇,按了接聽。
她沒說話。
對麵也是靜了幾秒,隨之是許連城的聲音,帶著他慣常的漫不經心與冷淡,“在哪?”
桑晚,“華府園。”
不在這兒她能在哪,她不把這地方稱之為家。
對麵許連城似乎吸了口煙,有點輕吐聲,“找我什麼事?”
“……”明明是他打的電話,卻問彆人什麼事,桑晚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也許他是在說前幾天的事。
但是看許連城的這個樣子,不像要回來,桑晚也就不想問了,於是開口,“誤碰。”
許連城輕佻,“這麼不小心?”
桑晚,“是。”
兩個人講話一個比一個簡潔,桑晚這句話說完,兩個人又沒了話。
過了兩秒,許連城先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桑晚想,許連城未必是突然想起來她那個沒被接的電話,大概率還是今天碰到的那個珠珠。
也許她跟許連城說了什麼,導致許連城突然給她打電話。
其實她能說什麼,她從來恪守本分,倒是許連城身邊的這些新人,很不講武德,亂殺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