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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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

酒吧洗手間,桑晚靠在一邊,聽外麵的人拿她當談資。

“三少今天身邊坐著的人看到了嗎?”

“看到了,就是她呀,那個三少寵得不得了的金絲雀,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聽說跟了三少十年,十八歲就跟著了,十年的話,也二十八了,不該叫金絲雀,該叫老雀兒了吧。”

幾人嬉笑。

“哎,其實人家有個彆稱?”

“什麼什麼,什麼彆稱?”

“叫野雀。”

桑晚認得這個聲音,是一個小模特,今晚對許連城最殷勤的一個。

“知道這名頭怎麼來的嗎?”小模特語氣調侃,“大凡這種公子哥身邊的人都是金絲雀,可隻有她,十年了,還野性難馴,故作姿態,所以三少身邊的人都說她是隻野雀。”

“野雀?吊人胃口的手段吧,三少那種身份,我要是咬上了,我也不鬆嘴。”

“就是。”有人打趣,“野性難馴,彆是床上野吧。”

隨之便是一陣曖昧低笑。

桑晚就是在這個時候開門走出。

外麵站了三四個年輕女孩子,正在補妝,背後說人被抓包,頓時沒了聲音。

桑晚倒是麵不改色,走過去洗了手,抽了紙巾擦。

小模特忐忑,“桑小姐”

桑晚從鏡子裡看她。

她很白,眼皮薄,俏麗可人,但看人很淡。

不太有溫度。

小模特強笑,“我們開玩笑呢,桑小姐彆介意。”

桑晚,“你看我笑了嗎?”

小模特,“”

她沒想到桑晚這麼不近人情。

但其實她一向如此,冷清寡淡,即便對著許連城,也很少有熱情的時候。

對幾個陌生人,更不會。

小模特臉色難看。

桑晚轉身離開。

包廂裡氣氛正濃烈。

今天是季溫州組局,為了給許連城過個好生日,他七七八八請了百十來號人,除了包廂,外麵露台也全是人。

都是禹城說得上名頭的姓。

桑晚回去的時候,許連城正獨自坐在沙發上。

他不太愛熱鬨。

今天能來,純純是給季溫州麵子。

季溫州他們正在擲骰子。

許連城坐在一邊,他手裡夾著根煙,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顯出一絲放蕩,暗色的燈光下,眉眼更加濃黑,抬眸看人的時候,有種隔岸觀火的冷漠。

桑晚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張蠱惑眾人的好皮相。

所以哪怕他脾氣再壞,有這張臉,也多的是人前仆後繼的往上撲。

她在門口多站了幾秒。

許連城眼睛看過來,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她過來。

桑晚垂下眉,走過去坐下。

季溫州笑著開口,“哎呀,桑晚你總算回來了,連城不玩,你玩不玩?”

桑晚搖頭,“不了,你們玩吧。”

“怎麼,怕輸錢?”季溫州說,“彆怕啊,你輸了算連城的,他肯定輸得起。”又衝著許連城說,“對吧,連城。”

許連城嗤了聲,聲音不大不小,身邊的人剛好都能聽到。

他把煙叼在嘴巴裡,沒理會季溫州,手空出來拂過桑晚的頭頂,語氣散漫,“累了?”

桑晚搖頭。

“累了我們就回去。”許連城說。

桑晚,“還沒切蛋糕。”

季溫州接話,“對呀,蛋糕還沒切呢,早著呢,你回去乾什麼,回去也無聊,難得出來放鬆,你這趟出國這麼久,大家好久沒聚了。”

許連城唔一聲,跟季溫州說,“那就切吧。”

他有些意興闌珊,季溫州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想待了,忙起身招呼大家切蛋糕。

許連城和桑晚都沒動,季溫州代勞了。

他這人麵子活,心思多,在哪兒都少不了熱鬨,打著為許連城慶生的招牌,純純是給自己找樂子。

熱鬨正酣,許連城起身拿了外套。

“走吧。”

他對接下來的節目不感興趣,攬著桑晚的肩,很快走出了包廂。

上了車,許連城鬆開了她的手。

桑晚往旁邊挪了挪,跟他隔開了一點距離,眼睛望向窗外。

車子是往華府園開,是許連城給她安排的住所。

最近她沒回去過,他回來也沒通知她,不然她會回去準備一下,不過許姨一直正常去,東西應該是不缺。

“在想什麼?”

桑晚扭頭望去,暗夜裡許連城的眼眸濃黑一片,像是個黑洞,要把人吸進去。

“沒什麼。”她說,“在想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沒說一聲。”

“忙。”許連城開口,“就沒來得及。”

他跟美國那邊新談了項目,最近半年一直兩地跑,這次出差去了兩個月,昨天剛回來。

許家規矩多,他剛回來首先是回家給他奶奶請安。

再之後,就被季溫州抓到了聚會現場,連桑晚都是季溫州通知的。

“最近還出去嗎?”桑晚問。

許連城聞言噙著一點笑,語氣漫不經心,“怎麼,怕我回來?”

桑晚,“”

許連城,“怕也沒用。”

他們在一起十年,但是桑晚依然不習慣許連城的喜怒無常。

“沒這個意思。”桑晚語氣沒有明顯起伏,“讓你不高興了,算我的錯。”

“你的錯?”許連城扭頭望她,英俊的眼睛裡帶了點不太真心的笑意,“鬨脾氣?”

“沒有。”

許連城笑了聲,沒再說,從口袋裡掏了個東西遞過去。

“什麼?”

“自己看。”

桑晚打開,是一個項鏈。

她在他身邊見了很多好東西,現在一眼就能識彆這些東西的價值,這項鏈不算貴,但造型小巧。

“禮物。”許連城說,“正好看到了,覺得適合你。”

桑晚沒說話。

今天是許連城的生日,按道理應該她準備,但她沒弄。

倒不是忘了。

相反她記得。

畢竟跟了他這麼多年,許連城的所有事她都一清二楚,她不準備禮物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不確定他回不回來。

他這半年忙的飛起,兩個人見得不多。

何況許連城並不在乎生日這種東西。

她跟了他十年,他過生日沒超過兩次。

季溫州突然安排的這一出,想必許連城之前也不知道,今晚能留到切蛋糕,的確是看在了兩人多年的情分上。

要是旁人,許連城恐怕理都不會理。

許家三代從商,在禹城數一不二,許連城排第三,是家裡最小的兒子,性子很霸道,也很囂張。

他早年跟著母親在國外,高中的時候回國,之後一直到大學,成長時間線零碎,跟禹城的很多人都談不上有多深的私交。

所以旁人忌憚他怕他也怵他,知道他性情不定,也不敢擅作主張的拍他馬屁。

像季溫州這樣,因為兩家老一輩的交情,又家世相當,才隨意了些。

“抱歉。”桑晚說,“生日禮物我過兩天補給你。”

“免了。”許連城閉上眼,靠在了後座,“你的禮物我可不敢收。”

他語氣半真半假,桑晚辨彆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許連城很少情緒外泄。

或者說他外泄的情緒,也很難讓人看出真心還是空話。

桑晚沒再多說。

她比以前乖覺了很多,不會再爭鋒相對的與他過不去。

所以那個小模特的話也不完全對。

她現在算不上是‘野雀’。

十年,再性烈的鳥兒也會被磨平野性,徒留低眉順眼的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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