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麵色一變，死死地盯著蔡中。
“蔡中，你什麼意思？你在咒我們蒯家？”
其他人也露出不滿之色，如今正是需要他們所有人團結起來的時候，蔡中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唱反調呢？
黃承彥則是看了蔡中一眼，覺得這小子突然就開竅了，應該是得到了什麼內幕消息才對。
不過這樣也好，讓蔡中在前麵衝鋒陷陣，他隻要在合適的時候轉達一下陸川的態度，事情就好辦了。
總好過他拉下來一張老臉，連哄帶騙帶威脅地讓這些人聽話。
蔡中絲毫不讓，冷冷地掃過在場眾人。
“我看你們還真是糊塗！尤其是你們蒯家兄弟，當真是白瞎了景升公在世的時候對你們的看重， 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鼠目寸光，隻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卻看不到已經懸在你們腦袋上的利刃！”
蒯良臉色更加難看，因為他已經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蔡中，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你要是知道什麼，就趕緊說出來，不要在這裡賣關子！不要以為我們出事之後，你們蔡家就能獨善其身！”
“不，你想錯了，我從來沒想過要獨善其身。”
蔡中反駁一句，又道：“我今天之所以要過來，就是要勸大家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不要因為眼前那些原本就不屬於我們的利益和好處而丟掉了性命！
或許你們還不知道，也可能已經有人聽說了一些消息，那就是在陸公所能掌控的勢力範圍之內，已經沒有我們士族的生存空間了！
不光士族如此，就連豪強都不行！
陸公已經雄踞北方九州之地，如今更是把荊州也打了下來，實力雄厚，豈是你我所能想象？
既然陸公所控製的九州之地都沒有士族豪強的生存空間，那麼以後的荊州，難道會不一樣嗎？
陸公的態度從一開始就非常鮮明，他不希望士族豪強的存在，因為我們的存在會威脅到皇權的統治；
但是陸公又不會對我們趕儘殺絕，而是給我們一條生路，隻要我們願意配合，我們依舊能夠靠著先輩的積累，快人一步，難道這樣還不行嗎？”
蒯良沉默下來，和蒯越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在場其他人也紛紛變色，他們之前隻是覺得陸川對士族豪強的態度可能不太一樣，但卻沒有想太多。
如今蔡中這番話卻直接把他們打醒了。
北方九州之地都已經沒有士族豪強的生存空間了，難道荊州就是一個特例嗎？
今天陸川在荊州開了特例，那將來的涼州、益州怎麼辦？
之前放棄了大量權利的士族豪強要怎麼辦？
既然已經對士族豪強動手了，那陸川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必須堅持走下去。
所以，他們也是沒有選擇的。
想明白這些之後，他們才知道蔡中說什麼東西對他們來說是最重要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舉薦人才的權力確實重要，但能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嗎？
能和家族傳承相比嗎？
人都沒了，家族也沒了，要這勞什子權力還有什麼用？
眾人之中還是有聰明人的，他們想清楚其中的關鍵之後急忙走出來。
“蔡中大人說得有道理，陸公實力雄厚，我們絕對不是對手，還請蔡中大人為我們指一條明路！”
蔡中點頭，瞥了蒯良蒯越兄弟一眼，說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明路，隻不過是把道理想清楚之後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陸公既然不想讓士族豪強存在，那我們就放棄可能會影響到皇權的東西，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舉薦人才的權力，其次就是家傳詩書、吞並來的土地還有各種私人武裝。
隻要我們主動放棄這些，主動向陸公臣服，陸公又怎麼可能會對我們動手呢？”
“啊？這……放棄了這些，不就是想要斷了我們的根嗎？”
蔡中冷笑，“你要是這麼想，那才是真的斷了根！信不信你現在跳出來跟陸公唱反調，第二天你全家就都要消失了？”
“我……”
蔡中不理會這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我已經說過了，陸公不會對我們趕儘殺絕，隻是不想再讓士族豪強威脅到皇權了，隻要我們聽從陸公的安排，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黃公，我知道陸公請你來的目的就是要說服我們這些人接受陸公的要求，我蔡中代表蔡家表態，我們願意以陸公馬首是瞻，陸公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絕對不會有任何含糊！
在今天我來之前，我已經命人清點了家中所有土地田產、所有的傳家詩書，還有我們蔡家豢養的私仆護衛，也全都集合起來了，隨時可以向陸公奉獻一切！”
黃承彥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動容了。
誰說蔡中蔡和是草包的？
他們兩個分明很識時務嘛。
反倒是素來有聰慧之名的蒯良蒯越兄弟兩人，已經有點拎不清了。
蔡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陸川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結果，要怎麼做，已經全都說出來了，而蒯良蒯越竟然還在猶豫？
他們不會真的以為陸川不敢對他們動手吧？
當初劉表還在的時候，他們蒯家仗著劉表的寵信和重視，能夠快速發展，在荊州擁有極為恐怖的權力，但現在荊州的天已經變了啊。
“蔡中，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真的很高興。”
黃承彥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便主動站起來，“我雖然已經去了陸縣，還把女兒嫁給了陸公，但我畢竟是出身荊州，和大家都是老朋友，都是有交情的，自然不想看著大家在陸公這裡吃虧，這也是我這次回來荊州的主要目的。
原本我要說的話，蔡中已經替我說出來了，大概意思就是這樣，隻不過我要補充一點，那就是陸公從來沒有想過要徹底滅了士族豪強，而是要讓士族豪強換一種方式延續下去。
任何一個雄主都不會眼看著士族豪強擁有如此恐怖的權力，所以削弱是必須的。
之前有人不識好歹，認為陸公就是要斷了他們的根，說什麼都不配合，結果就是他們已經不存在了。
如今機會就擺在各位眼前，能不能抓住，就看你們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