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縣。
“子越，你為什麼突然就對司馬氏動手了？”
郭嘉看著陸川，臉上也寫滿了不解。
同為士族，郭嘉對於司馬氏遭受的無妄之災還是有些同情的。
對於士族這個群體來說，河內司馬氏突然全家被捕，家產被抄，絕對是天大的事情。
如果這件事不能處理好，他們對曹操和天子的信任將會直線下降，甚至引起大量士族的反抗和不滿。
郭嘉從潁川郭氏那邊得到了一些消息，心中有些擔心，這才過來找陸川，想要問問陸川究竟是怎麼想的。
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這樣的局麵，如果僅僅因為一個河內司馬氏，導致大好局麵一朝喪儘，郭嘉會覺得很可惜。
陸川笑道：“要是我說我討厭司馬氏，所以才會這麼做，你會相信嗎？”
“你討厭司馬氏？”
郭嘉眉頭緊皺，在來這裡之前，他想到過許多種可能，但唯獨沒有想到陸川竟然會這麼回答他。
僅僅因為討厭，所以就要毫無理由地將司馬氏抄家？
這不合適吧。
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應該按照自己的好惡去做決斷，而是要有足夠的依據才行。
“子越，你……認真的？”
陸川點頭，“對，非常認真！我所掌握的消息比你多得多，所以我對司馬氏有天然的厭惡，原本我沒打算把他們怎麼樣的，但他們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那我可就不能裝作沒有看到了。”
“這……難道，就真的沒有彆的理由了？哪怕你隨便編一個理由也可以啊！子越，你這麼說，讓我很糾結啊。”
郭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陸川說道：“好吧，那我就按照你說的，編一個理由好了，司馬氏私藏盔甲，意圖謀反，被曹操察覺，所以才派曹洪將司馬氏全族關押，抄沒家產，你覺得怎麼樣？”
“……”
郭嘉翻了一個白眼，你這個理由，還真是牽強啊。
雖然朝廷嚴禁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私藏盔甲，但作為士族，哪個家族祖上沒有當做將領？
出過將領的家族，把祖上的盔甲保存下來，有什麼問題嗎？
司馬氏可不是什麼小士族，他們家裡有幾套盔甲難道不正常嗎？
再說了，如今正是動蕩的年代，彆說士族了，就算是豪強之家也會想辦法搞一些武器盔甲防身。
要是家裡沒幾套盔甲，估計他們都睡不著覺。
所以在漢室傾頹的今天，私藏盔甲這樣的罪名，完全就是形同虛設，沒有任何約束力，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沒關係，隻要不捅出來就行。
可不管怎麼說，朝廷是絕對禁止私藏盔甲的，所以陸川找的這個理由，也能說得過去。
而隻要有了一個正當的理由，曹操就能隨意擺弄司馬氏，其他士族再看不過去也不敢公然站出來跟曹操對著乾。
誰讓司馬氏自己手腳不乾淨，被曹操抓住了把柄呢？
陸川看著郭嘉還有不滿的意思，又解釋道：“其實我這麼做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想要借著司馬氏這件事看看全天下的士族有什麼反應。
按照你的想法，我這就是無緣無故要滅了司馬氏，全天下的士族豪強都應該站出來反對，否則今天是司馬氏，明天可能就是司牛氏，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全天下的士族都殺一遍。
如果天下士族反應強烈，我自然會退一步，慢慢想辦法對付他們；
但如果那些士族豪強眼睜睜看著司馬氏被我滅門，卻一句話都不敢說，那不好意思，接下來就要輪到他們了。”
郭嘉臉色再變，“子越，你這是準備對全天下的士族宣戰了嗎？”
“不，奉孝，你搞錯了，不是我要對全天下的士族宣戰，而是咱們的天子無法承受士族豪強對大漢的荼毒，決意要站出來和士族豪強宣戰。”
郭嘉點點頭，“我明白了，隻要這件事不是你一時起意就行了。”
無緣無故就要滅了司馬氏這件事太大了，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後果真的可能會很嚴重，要不然郭嘉也不會這麼關注。
不過聽了陸川的解釋，郭嘉明白陸川這麼做還是很有章法的，並不是心血來潮。
隻要陸川有計劃就行了，其他的他也管不了太多，畢竟他也是出身士族。
如果他在這件事上說得太多，很容易引起陸川的不滿。
送走郭嘉，陸川也不由心生感慨，這個司馬氏的影響力果然很大，就連郭嘉都有點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曹操那邊能不能壓得住。
就在陸川這麼想的時候，曹操的信使到了，果然是來跟陸川彙報司馬氏這件事的。
曹操按照陸川的要求將司馬氏所有族人全都抓了起來，將司馬氏所有財產全部清點造冊，誰都不能動。
但這樣一來，曹操也要承受極大的壓力，他麾下的謀士和將領，除了程昱、夏侯惇兄弟、曹仁、曹洪等人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在為司馬氏求情。
曹操雖然可以直接將司馬氏全族都砍了，但這樣一來，他這個集團內部必然出現問題，所以曹操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趕緊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了陸川。
陸川看了曹操的書信，發現幾乎兗州和司隸境內所有的士族都在為司馬氏求情。
為什麼豫州境內的士族沒有動靜？
因為他們早就被連根拔起來了，就算有幾個小士族僥幸保住了性命，這個時候也完全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除了兗州和司隸境內的士族，還有不少冀州、揚州、徐州、荊州的士族也在為司馬氏發聲，甚至還有不少名士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顧自身危險進入許縣，在酒肆之中大肆談論這件事，嚴厲譴責曹操的所作所為。
陸川發出一聲冷笑，把陸金叫了過來，讓陸金派人去調查究竟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雖然全天下的士族都在關注司馬氏的情況，但是陸川相信，如果沒有人在暗中推動，這件事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影響。
既然有人想要借題發揮，那陸川就給他們足夠的舞台，看看是誰跳得最歡。
在最終的結果出現之前，就先子彈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