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看著陳宮，心裡也生出了幾分無奈。
不愧是陳宮，竟然完全看穿了他的舉動。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隻要能夠靜下心來仔細分析，結合陸川之前的表現，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難。
“公台啊，你知不知道聰明人往往活得不夠長久？”
陳宮失笑，“若是陸大人想要我的性命，那我肯定是無法反抗的，不過看你如今的表現，我覺得我應該能活下去。”
“是啊，你這麼聰明，我又什麼舍得殺了你呢？呂布能得到你的輔佐，當真是他的運氣。”
陸川笑了笑，繼續說道：“好吧，既然已經看出來了，那我繼續藏著掖著也就沒意思了。
曹操確實已經歸順我了，夏侯惇兄弟兩人進攻下邳也確實是我的授意，呂布之所以會在衝陣的時候受到阻礙，是因為我、趙雲還有許褚都在那裡，呂布再厲害，也不可能是抵擋我們三個。
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身份，趙雲一個人就能擋住呂布。”
“果然是這樣，我就說呂將軍的勇武僅次於陸大人，為什麼會連續兩次被擊退？那陸大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陸川想了想，問道：“公台，你還記得當初曹操圍攻濮陽的情形嗎？”
“曹操圍攻濮陽？”
公台回想了一番，突然麵色一變。
“陸大人你……你想把徐州當成第二個濮陽？”
當初呂布死守濮陽的時候，為了籌集糧草物資，將濮陽城內的士族豪強連根拔起，一個都沒有剩下，引起了很多士族豪強的仇視，所以呂布投奔劉備，進入小沛之後，小沛附近的士族豪強沒有一個願意主動和呂布聯係的。
僅僅是除掉濮陽城內的士族豪強就已經給呂布帶來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如果呂布膽敢對徐州所有士族豪強動手，那麼天下將再也沒有呂布的立足之地！
除非他的實力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無視天下士族豪強的反噬。
可這，可能嗎？
如果呂布有這麼強大的實力，他也不會被逼得主動來找陸川了。
陸川點頭，“公台，還得是你，一點就明白，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陳宮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陸大人，如果我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那我們的結果是什麼？”
“不用擔心，我從來不會做過河拆橋的事情，隻要你和呂布能夠配合我，把徐州內的士族豪強也收割一遍，我可以保證，將來天下平定之後，必然有你和呂布的一席之地！”
“恐怕……不行吧。”
陳宮滿臉的不相信，“陸大人，你我都知道，這天下看起來是天子的，但實際上卻是士族豪強的。像四世三公的袁氏，如果沒有董卓跳出來搗亂，天下不僅不會打亂，反而很有可能落到袁氏手裡。
未來陸大人平定了天下，恐怕也難以改變這一現狀，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士族豪強發出抗議，我和呂將軍難道不就是最好的替死鬼嗎？”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啊。”
陸川再次搖頭，“公台，你的目光確實很長遠，那你要不要看看陳留郡內是什麼情況，兗州境內是什麼情況？”
“陳留，還有兗州？”
陳宮皺眉，“難道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因為陳留郡內，已經不存在士族豪強了，就連兗州境內的士族豪強，在曹操的打壓之下，也已經老實起來了。
或許你現在還無法相信，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所認為天子隻是擺設，士族豪強共同治理天下的時代，很快就要結束了。
在我的計劃中，就不會存在士族豪強！
所以不管你和呂布今天如何得罪士族豪強，等到天下平定，他們都不可能有機會找你們的麻煩，因為他們……全都要死！”
聽到這裡，陳宮麵色驚駭，因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言論。
從來沒有人敢說要滅掉所有的士族豪強！
就算是天子也不行！
彆說現在的天子，就算是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也不行！
彆說劉秀，就算是鼎鼎大名的漢武帝，也做不到！
陸川，憑什麼敢這麼說？
“陸大人，你……你沒有開玩笑？”
“我很認真！如果你不信，可以隨便在陳留轉轉看看，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言，已經沒有了士族豪強的生存土壤！”
陸川起身，“我知道今天我說的這些話對你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你需要時間來消化我說的這些，所以我不著急，夏侯惇那邊也不會著急進攻。
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你認真考慮，半個月之後給我答複就行了。”
說完，陸川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來，“公台，我很欣賞你，所以你應該明白，就算我不跟你說這些，你和呂布遲早也會被逼得對徐州的士族豪強動手，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
陳宮徹底沉默了。
陸川說得很對。
當初他們隻是麵對曹操，就被逼的不得不對濮陽城內的士族豪強動手；
如今他們要麵對的是陸川，而且還是收服了曹操的陸川，他們就更沒有反抗的可能了。
陸川之所以沒有著急滅了他們，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借他們的手收割徐州內的士族豪強。
如果他們不聽話，那陸川肯定不介意除掉他們，然後換一個工具人。
沒錯，就是工具人！
陳宮已經完全想明白了。
他和呂布就是陸川的工具人，收割徐州士族豪強的劊子手，代替陸川遭到所有士族豪強敵視的替罪羊。
如果他們連工具人都做不好，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陳宮還是想在陸縣、在陳留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陸川說的那樣，已經沒有了士族豪強存在的土壤。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幫助陸川除掉徐州的士族豪強之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們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陳宮從陸川府邸出來的時候，臉上寫滿了糾結。
這個決定，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