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寫一張藥方這件事，華佗沒有拒絕。
華佗四處遊曆，本意就是治病救人，增長見識，完善醫術。
彆說陸川親自開口，就算是普通人，付不起診金，隻要被華佗遇到，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這也是為什麼華佗明明有超絕的醫術，卻依舊混得很慘，甚至有時候連肚子都填不飽。
華佗根據陸川的要求，寫了一張方子，裡麵沒有太多名貴的藥材，但華佗保證，效果不會比他年輕時寫的方子差。
陸川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先把方子收起來，然後問道：“元化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否要在我陸縣停留一段時間，還是要去彆的地方繼續遊曆？”
華佗想了想，說道：“老夫外出遊曆三十多年，見過的世麵也不少了，但像陸縣這麼繁華的城市，還真是第一次見，老夫確實很想留下來看看，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你這陸縣太繁華了，人人吃飽穿暖，安居樂業，關鍵是這裡的人還都很健康，我跟商隊一路走來，也沒見到幾個病人，要是繼續留在你這裡，恐怕很難讓我的醫術繼續精進了啊。”
“額，這……我花費這麼多心思治理陸縣，難道還成問題了？”
“不不，陸大人一心為民，老夫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會這麼簡單就同意來大人府上。實在是陸縣人民身體都很好，我在這裡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留下來也是浪費啊。若是陸大人治下人人病弱，恐怕陸大人會更加著急。”
陸川點頭，華佗說得很有道理。
作為醫者，華佗的誌向是不斷見識各種各樣的疑難雜症，充實自己的人生，而留在陸縣，確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但是，陸川不想讓華佗走啊。
華佗走了，誰來負責外科醫學的建設？
“元化先生，我其實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元化先生有沒有興趣？”
“什麼想法？”
“不知元化先生是否願意收徒教學？”
“收徒教學？”
華佗失笑搖頭，“陸大人說得簡單，可是有誰願意跟著我這個老頭子四處遊蕩，無家可歸呢？”
“元化先生不一定非得要四處遊曆，為什麼不能在陸縣定居呢？”
“還是算了吧，剛才老夫已經說了，隻有遊曆天下，才能見識到各種各樣的病症，才能增長見識啊。”
“對！元化先生說得沒錯！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對於你來說，遊曆四方才能充實人生，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有另外一種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什麼意思？”
華佗明顯被陸川這番話給吸引住了。
他認為，四處遊曆增長見識，用自己的醫術治病救人，就是最好的選擇了，但陸川卻有不同的看法。
陸川輕輕咳嗽一聲，開啟了忽悠模式。
“元化先生，我問你，你當初學醫的目的是什麼？”
“懸壺濟世，治病救人！”
“對！所有醫者都應該想元化先生一樣擁有如此崇高的理想和目標，以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為目標。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醫者要豐富自己的知識，增長自己的閱曆，在麵對各種各樣不同病症的時候，可以做出準確的判斷，救治更多的人，對不對？”
“當然！老夫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既然元化先生如此努力，那為什麼世界上還是有那麼多人生病，得不到救助而死？元化先生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這……”
華佗麵色猶豫，“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僅憑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救治天下所有的病人，我能做的就是儘我所能而已。”
“所以，元化先生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陸川語氣斬釘截鐵，絲毫不給華佗留情麵。
華佗的臉色有些難看，“為什麼？”
“因為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你明明可以救治更多的人，但是你卻沒有這麼做，為了所謂的理想遊曆天下，隻救治你能看到的病人，對於你看不到的病人，你選擇了視而不見！”
“你都說我看不到，我怎麼救？”
“看不到，難道就不能救了嗎？”
陸川反問一句，不等華佗回答就繼續說道：“元化先生，你一人之力確實有限，難以做到救治天下人，這不怪你，但如果你明明有本事救治更多的人，卻不這麼做，你會原諒你自己嗎？”
“嗬！難道老夫留在陸縣，就能救治更多的人了嗎？”
“當然！”
陸川看到華佗主動上鉤，心中高興起來，“元化先生莫非以為，我把你留下來，就隻是為了我一己之私嗎？那元化先生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元化先生醫術精湛，天下無雙，但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很難救治更多的病人，所以你為什麼不把的你醫術傳承下去，讓更多的人學會你的醫術，這樣不就可以救治更多的人了嗎？”
“把我的醫術，傳承下去？”
華佗小聲重複一下，隨即露出悵然之色。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願意學醫的人，太少了啊。”
這倒不是華佗說謊，而是如今這個時代，願意學醫的人，真的很少。
天下即將大亂，民不聊生，食不果腹，連活下去都成問題，有點力氣和心思，都要放到尋找食物上麵，誰還有心思跟著華佗學醫？
不過就是在生病的時候祈求能夠遇到華佗救治自己，但等病好了，還有誰願意跟著華佗雲遊天下？
說得好聽是雲遊天下，說得難聽不就是流浪嗎？
這不是外出旅遊！
這個時代的雲遊天下，要麵臨的危險太多了。
流民、賊寇、山匪、官兵、野獸、饑餓、瘟疫、狂風、暴雨、寒冷、酷熱等等，這一切都可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華佗隻身一人能夠遊曆天下，沒有死在半路上，屬實是運氣逆天了。
當然，也可能是華佗的名氣太大。
但是彆人要是敢學華佗這樣雲遊四海，那肯定是找死。
所以就算華佗有心將自己這一身本領傳承下去，也沒有人敢跟著華佗四處遊曆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華佗這一身本領，到最後終究還是失傳了。
陸川聽出了華佗的遺憾，急忙說道：“那如果我能給你找到合適的傳人，而且是很多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