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是林間師門這一脈裡負責煉器的。
原因無他，土係沉穩，最能耐得住性子。
他們師父知人善用，火係的大師兄去煉丹、木係的二師姐去種植、金係的林間去修劍，土係的三師兄自然是煉器。
雖然外麵專門煉器的鑄造宗都尊崇火係優先，但師父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間覺得大概是宗門對師父們也有考核指標……
找到三師兄的時候，三師兄正抱著一枚六壬骰細心雕刻。
“三師兄，忙什麼呢？”
“廢話少說，乾活。”三師兄看都沒看林間一眼直接扔了一把銼刀過來。
“我是來下單的。”林間嘴角勾起邪魅的笑，今天也是翻身做客戶的一天啊！
“哦？”三師兄手上的動作一頓，終於願意從工作台上抬眼瞥了自己這個小師弟一眼，“下什麼單？”
“嘩啦啦~”
林間抬手抖落包裹，子涵碎片撒了滿桌都是。
作為自己修仙生涯中的第一把飛劍，這把飛劍的意義至關重要。
“修好它，多少錢？”
對於一脈同出的嫡係師兄，林間相信他們不會在價格上亂坑師弟。
買要三十萬，修總不至於要那麼多吧？
三師兄雖然手藝欠佳，當時購買性命攸關的飛劍時自己從頭到尾也沒想過從他頭上薅羊毛。
但眼下實在囊中羞澀，隻能看看三師兄給不給力了。
看著眼前撒落一桌的飛劍碎片，三師兄眉眼微凝，神情豁然尊重。
這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大戰，才能碎成這種淒慘模樣。
也不知道這把飛劍生前都受了多少折磨，跟了這種沒實力的主人也真是遭了老罪。
“我看看。”三師兄憐惜地撫摸著其中最大的一塊碎片，轉手去一旁拿起了一枚放大鏡似的法寶開始觀察。
“咦？”
“哎！”
“嘶~”
三師兄猛地放下“明毫鏡”，一臉嚴肅地看著林間，“你上哪撿的垃圾？”
“……”
師兄你說話好勾八傷人。
“這是飛劍。”林間堅持反駁。
“曾經是垃圾飛劍的垃圾。”
“……”
“扔了吧。”三師兄隨手扔回碎片，“扔遠遠的，這垃圾不太好分類。”
“……”林間小心問詢，“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有人想要把這堆垃圾還原成飛劍，有沒有可能呢？”
“五十萬。”三師兄一口吐出一個冰冷的數字。
“啊？”
師兄看都不看他，低著頭又開始搗鼓起他的六壬骰，“不知道你從哪撿的破爛，碎片裡有一絲魔性，光是根除這絲魔性就要花大功夫，更彆說劍身碎的這麼徹底，內部刻畫的法陣也徹底破碎需要重新刻印。而且這把劍煉製的時候摻了數種材料，回爐的時候需要一一剝離重新鍛打……嗯，扔了吧，新買一把比它強。”
“……”
那把被林間拒絕的銼刀又重新被推到了林間眼前，“放棄吧，垃圾會辜負你，銼刀不會。我接了一大筆六壬骰的單子，快要忙死了。”
林間麵無表情地收拾著垃圾，“六壬骰也是垃圾。”
“命運引導，趨吉避凶，怎麼會是垃圾呢？”
“拋起六壬骰的時候，使用者心裡早就有了答案。”林間推回銼刀，“師兄，再見。”
“你不掙錢了？”三師兄驚訝抬頭。
“你那點錢，我很難替你辦事啊。”林間回頭笑得燦爛，“隔壁大師兄給的工錢比你多多了。”
“我也可以給你更多工錢啊！”一句話憋在嘴裡，三師兄還是沒舍得說出口。
直到看著小師弟的背影走遠，心裡才懊惱地想起，‘不是！我為什麼要在這上麵攀比啊！’
……
離開三師兄工坊的林間轉頭就去了大師兄的煉丹房。
人，要向錢看。
什麼都會辜負你，隻有錢不會。
如果林間足夠有錢，現在已經帶著飛劍大殺四方了。
可惜他沒有，現在隻能在彆人的手下當一個搗藥童子。
辛苦勞作了一天的林師傅拿到了自己的報酬——三百下品靈石。
正如在三師兄那裡說的，大師兄給的工錢比誰都高。
在放棄一切幻想後，林間首先要麵對的還是自己那三萬黑心貸。
日落之後，林間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坐在院子裡無聊鬥著螞蟻的春雪瞬間眼神一亮起身迎了過來，“你終於回來啦！忙了一天辛苦了吧？”
不知道為何，林間竟然有一種居家的溫柔妻子迎接下班老公的錯覺。
“今天掙了多少啊？”
“……”更像了。
“三百下品靈石。”
“這麼少啊？”春雪看著一身疲憊模樣的林間，終於意識到自己那一百萬上品靈石對於這個普通修士而言是一筆怎樣的巨款了。
林間低著頭，抬眼弱氣地看她，“沒辦法，畢竟我也隻能掙很少很少的錢。”
“這麼少就不做了唄。”
“不做怎麼行啊，下個月的劍貸還沒著落呢。”
“啊？咱還有貸款？！”
“難道我沒和你說麼？為了買那把飛劍，我還借了三萬九出十三歸的貸款，三個月就要還完，壓力很大的。”
春雪呆了呆，“九出十三歸？”
看這仙二代一臉迷茫的樣，林間解釋道：“九出就是隻出九成，名義上借我三萬，實際上隻給我兩萬七；十三歸就是三分利，借了三萬，要還三萬九。”
春雪一臉長見識模樣地瞪大了眼，“那你不就等於借了兩萬七要還三萬九，三個月就有一萬二的利息啊？龜龜~搶錢呐！”
“搶錢哪有這麼快呢？”
“那咱不還咋滴！”春雪一掐腰，義正言辭，“這種不良風氣，就該從我們這裡製止！”
“不還啊？不還就上黑名單咯。”林間掰著手指一樣樣算著，“禁止大額消費，禁止個人買賣，查封名下全部財產……宗門也會把我逐出山門，我還得賠宗門的培養輔導費，最後如果都賠不起的話還會被抓去天淵魔隙用命還債，隻有煉氣期的我估計在那些天魔手上也活不下來……哎~”
林間眼瞼低垂，垂頭喪氣，“當時不買那把飛劍就好了。”
……
半夜從床上驚醒的春雪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t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