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後十天你身上的毒就會毒發了,你此時後悔還來得及,一旦毒發你就隻能‘死’了。”
麵容枯槁的老人神色凝重。
“你和他成親不過三年,舍得離開他?”
林聽月輕笑,美眸輕垂盈著悲戚決絕:“我的死,應該是他期盼的吧。”
林聽月是林家寄養在外的女兒。
四年前她被接回林家,顧卿宴對她一見鐘情後上門求親,她愛上了這個俊雅溫爾的侯府世子。
嫁給顧卿宴時她滿心歡喜憧憬著未來的生活。
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對兒女。
一世無憂。
她從未想過這一切不過是個局,從一開始顧卿宴就是帶著目的接近她。
娶她也是為了困住她。
好讓她心甘情願成為她同胞妹妹的‘替死鬼’。
林聽月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打出生起便怪病纏身,算命的說是她奪走妹妹的‘運’,父母便狠心把她遠遠兒的寄養著。
他們覺得妹妹體弱多病是她害的。
所以找到醫治妹妹的法子後,義無反顧把她接回來,騙她和妹妹換血。
妹妹的一身毒血給了她;
她則把一身健康的血換給了妹妹。
毒血易主。
受體者必死。
老人負氣摔了帕子:“真不明白你要乾什麼,你那偏心的爹娘、黑心的丈夫,都在騙你給人做藥引子。你明知道還心甘情願去做,是不是腦子不好?!”
“虧你還是師傅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簡直丟師傅的人!哼!我可懶得管你的事了!”
話落老人身手矯健越窗而出。
林聽月揚聲:“記得十天後來給我收屍啊。”
也不管那人聽見了沒,她徑直關了窗子,正要去內室歇一會兒,顧卿宴一身寒露從外頭進來。
“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他坐下,雪青衣衫給他俊雅五官平添一絲清雋,整個人如畫裡走出來的天神般好看。
氣質卻又冷峻如寒山獨峰。
高不可攀。
“後日是瑤兒生辰,明日她和嶽母從京外回來會住到我們府上,觀瀾閣采光好利於養身子,你暫且讓給瑤兒住吧。”
林聽月手上動作一頓。
觀瀾閣是侯府主母的院子,隻有侯府女主人才能住。
她苦笑。
就這麼等不及嗎?
她嘲然問道:“還有彆的需要我讓出來的嗎?”
顧卿宴擰眉不悅。
“你在冷嘲熱諷什麼?”
他起身,神色冷硬下來:“不過叫你讓個院子,你為何總是不能主動體諒她?”
“我為什麼要體諒她?”
林聽月反問。
顧卿宴的話宛如一把刀,狠狠撕開了林聽月蓋了三年的遮羞布,她的情緒跟開了閘的洪水般傾瀉而出,避無可避。
“我們的新婚夜,你丟下我陪著她看了一夜的星星。”
“因為她介意,你找儘借口,拖了半年多才同我圓房。”
“她以姨妹的身份陪你出雙入對,你以姐夫的身份伴她遊山玩水,你們誰又體諒過我?!”
在所有人眼裡她就是個笑話。
之前她無所謂。
她想著顧卿宴哪怕是塊石頭,也有被她焐熱的一天吧?她可以等著那天的到來。
顧卿宴抿唇有些意動。
林聽月一步步逼近顧卿宴。
滿心滿眼都是最後的絕望掙紮和痛苦。
“你顧卿宴哪怕是塊石頭,放在我胸口三年也該焐熱了吧?你要我替她去死,還要我體諒她,在你眼裡,隻有她值得被珍視,我就是個垃圾是嗎?”
本來顧卿宴還有一絲絲愧疚。
聽得這句他驟然冷笑:“你果然對瑤兒有怨懟。她是你同胞妹妹,對你諸多愧疚,時時刻刻念著你,你卻與她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他起身。
“你簡直不知所謂。”
林聽月窒息,一顆心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眼圈漸漸發紅。
她盯著顧卿宴,目睹他對自己的厭煩,好半晌才從他冰冷的眼神中掙紮出來。
嗬。
不知所謂。
她宛如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深深的無力和荒唐感讓她捂住了腦門搖頭嗤笑。
不管她怎麼埋怨,怎麼委屈,在顧卿宴眼裡都是無理取鬨、不知所謂,他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緒,心裡眼裡隻有彆人。
真是可笑又可憐。
林聽月深吸一口氣。
把所有外露的情緒一點點收回去。
“我知道了,還有彆的事嗎?沒有的話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顧卿宴張嘴想說什麼。
看她麵無表情的樣子,到底什麼都沒說,抿唇轉身出去。
出了院子。
小廝睇著他的臉色猶豫道:“侯爺,您怎麼不和夫人解釋呢,是林夫人要求把觀瀾閣騰出來的,並不是您。”
“不過一個院子,有什麼好解釋的。”
顧卿宴擰眉。
他一開始也想說清楚的,可看著林聽月那樣的表情,他就什麼也不想說了。
“她身為長姐理當禮讓身體柔弱的妹妹,瑤兒失去的已經夠多了。”
小廝默然,拐著彎兒給林聽月說好話:“夫人也為瑤兒姑娘做了許多,她心甘情願做瑤兒姑娘的藥引子呢。”
“嗬。”
顧卿宴冷笑:“你也信了她說的救下瑤兒就會死的話?瑤兒是什麼心性,若真會讓她失去性命,瑤兒斷不會接受。”
瑤兒姑娘真有那麼聖人嗎?
誰能不想好好活著啊?
內室。
丫鬟芳兒氣憤道:“侯爺真是太過分了!他隻記著後日是二小姐的生辰日,怎麼不記著也是您的生辰日呢!”
“他不是不記得,而是不在意。”
林聽月很平靜,輕聲道:“我還從未過過生辰呢,以前是不知道自己生辰是哪一日,後來回到林家雖然知道了,但這一日卻不屬於我。”
在父母和顧卿宴眼裡。
這一日屬於林星瑤。
不屬於她。
芳兒心疼的不行,看著林聽月雖然平靜卻滿是哀傷的眼,決定要為她做些什麼!
待林聽月睡下。
芳兒便悄悄去了前院兒找到顧卿宴,跪在地上求他後日也給林聽月過一過生辰。
“夫人嫁到侯府三年,侯爺一次生辰也未給她過過,奴婢求侯爺了,替夫人過一次生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