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馬屁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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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明遠幾乎是下意識否認。

“不,我不會這麼去想你。”

“是嗎?”

“當然。”

“就算我永遠不說那天發生了什麼,你也願意相信我嗎?”

“你是我妹妹,”餘明遠伸手,溫柔地替妹妹夾耳邊的碎發,“我非常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

雖然不是她最期待的答案,但依然令她感動。

沒有什麼比一個人無條件信任你更珍貴了。

林知睿由衷道:“謝謝。”

“我是你哥,睿睿,”餘明遠說,“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依賴我,而不是把我往外推。”

“我什麼時候把你往外推了?”

“沒有嗎?”餘明遠看著她,“那為什麼沒來找我?”

林總斷她生活費那段時間,林知睿找鄒誠求助,一次都沒找過餘明遠。

其實找餘明遠幫忙更妥當。

他經濟獨立,不用怕被林總發現,而且但凡她提出來,他都能滿足她。

但她從沒向他開過口,不僅如此,之前的四年,她也從未主動聯係過他。

兩人的交流僅止於逢年過節給家裡打電話,當著父母的麵,客套簡單地問候。

林知睿垂下眼皮,“我隻是覺得沒必要麻煩你。”

“你說這種話,”餘明遠歎氣,“是覺得我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會痛是嗎?”

林知睿抬頭看他一眼,又匆忙低下。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年她向他表白,被拒絕後賭氣離開,那時她確實恨他,恨他無情地澆滅她滿腔炙熱的愛意。

她想報複他,讓他後悔、歉疚,這一輩子為此不安。

回頭想想,那時的自己太年輕,想法太偏執。

怕心裡眼裡隻有自己的哥哥被人奪走,急於將他據為己有,所以才會產生畸形的愛戀。

從始至終都是她在無理取鬨,他什麼也沒做錯,卻要承受這麼多年她的冷暴力。

“哥,”她湊過去,嗓音柔柔,“我最最最親愛的哥哥,會給我在生日做鮮蝦餛飩的哥哥,因為有你,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妹妹。”

她對林韻用了一個“最”,對鄒誠用了兩個。

而對他是三個。

積壓在內心四年之久的怨念和委屈,僅僅隻是聽她叫一聲哥,便被抹平得乾乾淨淨。

林知睿驕傲時是真驕傲,沒骨氣時也是真的沒骨氣。

不僅說話軟,人也軟,抱著他手臂來回搖晃。

撒嬌賣乖,恨不得鑽進你心裡去。

餘明遠沒被她抱住的另隻手,在她腦門上不輕不重彈了一下。

“馬屁精。”

林馬屁精除了當年對哥哥進行過長達四年慘無人道的冷暴力外,基本和誰都沒隔夜的仇。

當天晚上,林知睿編輯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文字發給林總。

林總當時沒有任何反應,第二天林知睿起床,林總已經為心愛的女兒準備了她最愛吃的早點,還給她發了個很大的紅包。

鄒誠遛狗回來,看見林知睿抱著林韻,在她臉上親了又親,還一口一個“我的好媽媽”。

林韻被她纏得無法,臉是板著的,眼底裡卻浸滿了笑意。

昨晚餘明遠沒回去,住在了原先的房間。

早上四個人一同吃早餐。

鄒誠問林知睿:“接下去什麼打算?”

當年林知睿說不去交大就不去了,林總怕出事,沒敢硬把她留下,作為條件,林知睿答應林總念金融。

但她從小喜歡畫畫攝影,更是受江奕影響,大學四年不務正業,攝影卻玩了個半專業。

林知睿:“我朋友搞了個攝影工作室,想讓我過去幫忙。”

林韻停下動作,“朋友?誰?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朋友?”

林知睿聳聳肩,隨口道:“我的朋友,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林韻瞪直眼睛,“你……”

鄒誠拉住林韻,“先聽睿睿往下說。”

餘明遠:“工作室在哪裡?過去方便嗎?”

“有點距離,”林知睿說,“在江月路。”

“那開車得一個多小時。”鄒誠說。

“她沒有駕照。”餘明遠說。

“有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林知睿放下筷子,“我打算在工作室附近租房。”

“我不同意。”林韻說。

餐桌上安靜下來。

“我不是要搬走,隻是偶爾晚了住而已。”

“是啊,太晚回來不安全。”鄒誠附和。

“我保證,”林知睿表情認真,“真是隻是偶爾住,不是要搬走。”

“我不同意你去工作室。”

“為什麼?”

“林知睿,你對你的未來有過規劃嗎?就不說長遠的了,說說現在吧,現在你對自己的學業和職業有過任何思考嗎?”

“有啊。”

“不要告訴我你用你二十二年的人生閱曆,思考出的結果是去一個或許連營業執照都沒有,給人拍拍寫真集的小作坊?”

“怎麼就小作坊了?”林知睿怒極反笑,“您能彆仗著四十七年的人生閱曆隨意貶低彆人的事業嗎?”

“怎麼又吵起來了。”鄒誠頭都大了。

這母女倆就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服誰,沒幾句話就要吵起來。

“你聽聽她說的什麼話!”林韻的臉色很難看,“念了四年大學,錯過國內研究生報名,就為了去照相館給人拍照?”

林知睿嘟噥:“是攝影工作室。”

林韻的手指狠狠戳她腦門上,“林知睿!”

林知睿縮了縮脖子。

“林姨,醫生說您情緒不能太激動。”

“是啊,有什麼事好好說嘛,你動什麼手啊!”鄒誠說。

林韻看看餘明遠,再看看鄒誠,冷笑一聲。

“我連碰都沒碰著她一下,你們就急著護了啊!我算是明白了,她變得這麼任性驕縱,全是你們父子倆的功勞!”

“媽媽你彆妄自菲薄,我是你生的,你的遺傳基因功不可沒。”

“你再說一遍!”

一頓早餐,變成了辯論賽。

拉鋸了很久,最後達成一致。

林知睿可以去攝影工作室,也可以在那附近租房,但她必須參加秋季研究生報名。

鄒誠說房子他來找,林知睿一個小姑娘獨自住,周圍環境和小區安保不能隨意。

但他找了幾套都不滿意,知道餘明遠有朋友做房地產,就把找房子的事交給了他。

在餘明遠找房子期間,林知睿朋友那個攝影工作室還在裝修,趁有時間她去學了駕照。

天天一大早天沒亮就出去練車。

餘明遠知道她下午才有空,上午忙完公司的事連午飯都沒顧上吃,直接開車接她去看房子。

回到家,沒看見人,許阿姨說睿睿出去跑步了。

林知睿是在法國留學時養成的跑步習慣。

運動既能增強體魄,還能讓人擁有充沛的精力去工作和學習。

林知睿穿著專業的跑步服,戴著白色遮陽帽,在城市道路上專門劃出來的跑道上跑步。

林知睿從來都不是柔弱無骨的人,她肌肉線條流暢,跑步姿勢專業,步子邁得大,尤顯得一雙腿長得逆天。

下一個路口紅燈,她慢慢降下速度。

後麵有個同樣穿著跑步服的男人隨之停下,最後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明天有個半馬業餘賽,有興趣嗎?”

“明天啊?明天不行,我要去學車,下周就小路考了,最近得天天練車。”

“我朋友在遠郊有個賽車場,下午我帶你去練練?”

“我現在的技術隻配在駕校稱王稱霸。”

“那就等你考完……”

兩人邊聊邊停在斑馬線前,等著過馬路。

林知睿的目光漫無目地掃過前麵街道。

忽然,視線被定在某道身影上。

沿街的梧桐連綿成陰,陽光穿透寬大的葉子,在街道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從公司過來,身上穿著襯衫西褲,單手插袋。

挺拔修長地站在光影裡,有種老上海電影畫報的質感。

經過他身邊的行人總忍不住看上一眼。

林知睿覺得他應該看見自己了。

隔著車水馬龍,遙遙相望。

直到紅燈跳轉綠燈,她穿過馬路,走向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

餘明遠邁步走過去,“隨便轉轉。”

“哦。”

“今天不上班嗎?”林知睿問。

“下午請假了。”餘明遠說。

餘明遠雖和妹妹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看著她旁邊的跑步男。

跑步男感應到了,笑著伸出手,“你好,夏暉。”

餘明遠忽視了對方伸出的手,看向林知睿。

“熱不熱?”

夏暉愣了愣,尷尬地收回手。

不知是曬的還是熱的,她臉頰泛紅,露在外麵的肌膚上覆著一層薄汗。

“原以為下過雨會好一點,”林知睿抱怨,“上海太熱了。”

餘明遠從口袋裡拿出包濕巾紙,打開抽出一張,林知睿伸手去接卻撲了個空。

餘明遠親自給她擦了擦臉和脖子。

薄荷味的涼感濕巾紙,擦在皮膚上涼絲絲。

林知睿覺得有些過於涼了,被擦過的地方不禁浮起一層小小的顫栗。

“繼續跑還是回家?”餘明遠問。

“不跑了,我想回家吹空調了。”

“好。”

林知睿和夏暉道彆後和餘明遠一起回了家。

跨進家門前,餘明遠把人攔住,不讓她直接進去,他自己先進去拿了毛巾出來。

“先把汗擦乾,屋裡開了空調,你現在毛細血孔都打開了,直接進去容易感冒。”

“哦。”

林知睿伸展開雙臂,仰起脖子,但等了半天沒等到餘明遠有所動作,於是問:“你不幫我擦嗎?”

“我是你的手幻化的人形嗎?”餘明遠把毛巾甩她肩上,轉身進屋,“自己擦。”

林知睿拿著毛巾,衝著門喊:“餘左手,能不能幫我拿瓶水啊,我要渴死啦!”

洗完澡換好衣服林知睿下樓。

許阿姨在準備午飯,餘明遠給她打下手。

林知睿走進廚房,“聊什麼呢?”

“在說上回你媽媽住院,隔壁張、汪兩家來探病的事……彆動,小心割到手。”

許阿姨看見林知睿拿起削皮刀趕緊叫住。

許阿姨今天中午打算做捏茄子,很適合夏天吃的開胃小菜。

洗乾淨的紫皮茄子一根根放在籃子裡。

“我會弄這個。”

林知睿搬了張小板凳坐下,開始削茄子皮。

削皮刀鋒利,她稍一用力就連皮帶肉削下一大塊,看得許阿姨直心疼。

許阿姨:“彆在這裡搗亂了,出去坐著等吃飯就行。”

餘明遠放下正在處理的蝦,洗乾淨手,來到林知睿身邊。

“讓她弄吧,也該學學了,”餘明遠低頭看了一會兒,“彆太用力,再削下去,三分之一都被你削沒了。”

林知睿剛要反駁哪有三分之一,手背就被人按住。

他站在她身後,彎下腰,雙手從她身後環向前,同時握住她兩隻手,控製她使用削皮刀。

“也不能太輕皮容易斷,這個力道差不多。”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因為注意力在茄子上,沒發覺自己靠她有多近,她的鬢角發絲被他呼出的氣息拂動,搔在他麵頰上。

“有感覺了嗎?”

“感覺……什麼感覺?”

林知睿感覺自己的臉燒起來了,熱意蔓延到心口,連帶著心錯亂地跳了兩下。

餘明遠垂眸,目光落在妹妹發紅的耳朵上,隻一秒便移開。

“當然是用削皮刀的力度。”

林知睿低垂著腦袋,小聲回。

“感覺不夠深刻。”

“自己慢慢找感覺。”

餘明遠直起身,走回到水池邊。

許阿姨又嘮嘮叨叨地說起了周圍這些鄰居的事,提到夏家孫子,突然換了種口氣。

餘明遠隨口問:“夏家孫子怎麼了?”

“夏家那孫子比睿睿大兩歲,睿睿讀初三時他高二,那麼小就談女朋友,還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女方父母吵到夏家,要他們家負責,當時據說雙方簽了字據,夏家承諾兩人成年後就結婚。”

“那結婚了嗎?”林知睿問。

“結什麼婚?”許阿姨直搖頭,“這些年,找上門來要求負責的可不止一個兩個。”

許阿姨鄭重地對林知睿說:“你可彆和這種人接觸啊,離他越遠越好。”

吃完飯,餘明遠開車帶林知睿去看房。

一上車,餘明遠就看到林知睿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

“你直接告訴我夏暉是個人渣不就得了,繞那麼大個圈子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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