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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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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留守檔口,怕梁曼秋回來找不到人。戴四海父子回家依舊沒見到人,隻有一地狼藉。

戴四海隱約明白過來,“又打架啊,搞這麼亂?”

戴柯沒吱聲。

“你留在家收拾整齊,不要再到處亂跑,妹妹回來打電話給我。”

戴四海丟下一句,驅車匆匆到翠田派出所報警。

“海哥,什麼風又把您吹來了?”章樹奇正好接待到戴四海。

當年梁曼秋的寄養手續多有拉扯,章樹奇儘心儘力幫忙辦妥,之後戴四海借著送餐禮尚往來,跟章樹奇處成了兄弟,偶爾一起吃宵夜喝酒。

戴四海滿頭大汗,顧不上擦:“小秋不見了。”

“小秋又不見了?”章樹奇啞然一瞬,兩年前梁曼秋跑出福利院,院長也來翠田所報過案,“海哥彆急,坐下來慢慢說清楚。”

章樹奇聽戴四海說完,總結道:“大d和小秋中午都沒到檔口吃飯,大d打電話說了是跟同學去玩,沒說帶沒帶小秋。相當於小秋從中午到現在,至少7個鐘頭不知道在哪裡?”

戴四海艱難點頭,“小秋每次出去都跟大d一起,我以為這次也是。今天天氣好,街坊來得多,在檔口忙得沒在意。”

“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已經很有主意,有時大人想看也看不住他們。我們先去你家,在附近找找。”

章樹奇經曆兩年曆練,已經脫離師父,和其他同事一起出警,“檔口關門了嗎?”

戴四海:“阿蓮看著。”

章樹奇:“小孩知道你們的事了嗎?”

戴四海無奈搖頭,“小孩青春期太敏感,還不好說。”

章樹奇理解地點頭,“走吧。”

警車跟著戴四海的車來到碧林鴻庭,正好碰見戴柯在單元樓下晃蕩。

戴四海問:“小秋回來了嗎?”

戴柯雙手抄兜,一改平日拽裡拽氣的囂張,神情略顯黯淡。

他搖搖頭。

章樹奇接觸過的青春期小孩比戴四海多,有想跳樓的、有意外懷孕的、有離家出走的等等,大部分是家庭矛盾引起。

他嗅到異常,問:“大d,今天跟小秋有吵架嗎?”

戴柯平日在校的調皮隻觸到教導主任的紅線,還沒驚動校長,更沒驚動過警察,麵對一身警服的章樹奇難免有點發怵。

章樹奇敏銳地捕捉到戴柯躲閃的眼神,“還是打架了?”

戴柯沒答,還是雙手抄兜,吊兒郎當的模樣很欠扁。隻有章樹奇洞悉了他的心虛。

章樹奇不著痕跡打量,很快窺見端倪,下巴指了下戴柯的手,“手怎麼回事?”

戴柯一言不發側身避了下。

章樹奇:“拿出來。”

戴柯仍是一動不動。

戴四海疑竇叢生,出其不意把戴柯的手抽出來,拉到眼皮底下檢查。隻見數個深深拉扯的指甲印,血跡已凝固,抓痕眼花繚亂。

戴柯狠狠拽回自己的手。

“怎麼回事?”戴四海問,但跟章樹奇一樣,心裡早有了答案。

章樹奇:“跟小秋打架?”

戴柯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拽樣,交換兩隻腳的位置稍息。

“為什麼打架?”戴四海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知道兒子的勁力和脾氣,傷得這般不輕,梁曼秋的傷情必定更加嚴重。

“說,沒長嘴巴嗎?!”戴四海吼道。

章樹奇攔了一下戴四海,示意讓他來溝通,“大d,小秋是女生,跟你不一樣,走在路上壞人更容易盯上她。現在已經天黑了,如果我是針對女生下手的壞人,我一定更喜歡的晚上,容易隱藏自己不會被發現。”

戴柯似有所鬆動,嘴巴微啟,給戴四海一催促,又抿得更緊,宛如撬不開的蚌殼。

章樹奇引導道:“大d,我們現在不是挑你或她的錯誤,而是想知道小秋不回家的可能原因,儘可能推測她會去了哪裡。”

“細狗偷了我的錢。”戴柯突然開口,過了變聲期的聲音格外低沉。

章樹奇和戴四海交換一個眼神,問:“偷了多少?”

戴柯:“五十。”

章樹奇:“她承認偷了你五十?”

戴柯搖頭。

章樹奇:“然後你們就打架?”

戴柯又不吱聲。

戴四海說:“小秋怎麼會偷你的錢,會不會你放在哪裡忘記了?”

戴柯也沒回答。

“大d,你和小秋打架,誰輸誰贏,還是打了平手兩敗俱傷?”

章樹奇也很難想象人高馬大的戴柯竟然被瘦弱的梁曼秋撓花手臂。

不用戴柯回答,章樹奇篤定道:“小秋是不是怕你再打她,所以不敢回家?”

“她沒抓我嗎?”戴柯第一次主動抬起他受傷的胳膊,“撓得還輕啊?”

戴四海氣不打一處來,但兒子已經比他高,打不了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破皮算得了什麼,你哪次打球摔得沒這次嚴重,沒見你嚎?”

章樹奇攔了一下父子倆,“現在關鍵是儘快找到小秋,海哥,我們先在小區找,問問熟悉的街坊有沒有見過小秋。——大d,你回家等,萬一小秋回到家,立刻給你爸打電話,並且不許罵她打她,能做到嗎?”

戴柯點了點頭。

“能做個男子漢的承諾嗎?”章樹奇舉手做了一個要跟他扳手的手勢,看著這個隻比他矮幾厘米的少年。

戴柯學會了歎氣,抬手跟他握住,對麵的力量強勁地將他鎖住,令他不得不回應。

“細狗回來我不罵她打她了。”

章樹奇訓狗似的,“大點聲。”

戴柯恢複正常聲調,終於顯得正經,“細狗回來我不罵她打她了。”

“人家叫小秋。”章樹奇鬆開戴柯。

然後再吩咐同事回去調取路麵監控,看能否發現梁曼秋的蹤跡。

但離梁曼秋離家近十個小時,暑假期間外來流動人口增多,搜尋難度可想而知。

戴四海喃喃:“萬一想不開去翠田水庫呢?”

戴柯嚇一跳,往年也有過學生想不開在翠田水庫溺斃的傳言。

章樹奇寬慰道:“海哥,小秋那麼聰明,應該不會走極端。現在最擔心就是不法分子……我們先找找。”

章樹奇和戴四海兵分兩路繞著小區找,問小超市、補衣鋪、早餐店等熟識的老板有沒見過梁曼秋。

戴柯說不出現在的心情,茫然?慌亂?後悔?

隻知道所有興趣都失去趣味,不想看電視、玩遊戲、打球,隻想立刻知道梁曼秋的消息。

戴柯走出陽台,往下張望,兩年前的暑假他也這樣目送過梁曼秋跟著章樹奇離開。

章樹奇和戴四海在樓下彙合,聽不見說什麼,看樣子並沒有好消息。然後兩個人上了戴四海的車走了。

這一晚戴四海半夜才回家,在派出所沒消息,還得折回檔口把明天的鵝子處理風乾,阿蓮一個人搞不過來,不然整批鵝廢了損失慘重。

戴四海衣服早已汗濕,皺巴巴的搭在身上像鹹菜。

“你還沒睡?”戴四海意外道,家裡所有房間亮著燈,沙發上猛然坐起來一個人。

“有消息了嗎?”戴柯半夢半醒問。

戴四海搖搖頭,“你快睡吧,小孩子不要熬夜。”

“爸……”戴柯欲言又止,很少出現這樣沉滯的一麵。

戴四海揮揮手,“先睡吧,回你房間睡,有消息我會一定告訴你。”

戴柯折回房間,地上梁曼秋的書已經被他收回書包,外層被福利院搗蛋鬼叉掉的兔子眼睛早被安上兩朵小花擋住,她也不吵著換新書包,一背就是兩年。

梁曼秋杳無音訊的第二天,四海燒鵝隻營業半天,賣掉昨晚準備的一批鵝子,下午關店戴四海便和阿蓮跑打印店,打印了一批梁曼秋的尋人啟事,在附近四處張貼,電線杆,布告欄,招工欄,租房廣告的旁邊。有些貼上不久就被物業或者清潔工撕掉,然後他們回頭再重新貼。

戴柯在家坐不住,下了樓,梁曼秋在電箱上的尋人啟事映入眼簾:

梁曼秋,女,12周歲,身高約150厘米,體重約80斤,長發,發色微黃,穿著白色米老鼠短袖,藍色校服短褲,黃色拖鞋,翠田小學六年畢業學生,於2010年7月14日10時15分從翠山路碧林鴻庭家中出走,至今未歸。

聯係電話:1365076,戴生,有酬謝。

附圖是梁曼秋小學畢業證書上的證件照及監控抓拍到的全身照。

“大d——!”金玲聲音從遠處衝來,手裡揮著一張邊緣不整齊的紙,從閃現的色塊看,應該就是戴柯眼前看的這一張。

金明也屁顛顛跟在後頭,不時扶一把眼鏡。

戴柯沒來由心虛,不想再麵對質問,雙手抄兜扭頭就走。

金玲也是校籃球隊的,人稱一個金玲頂兩個男生,體力不可小覷,兩三大步追上了慢悠悠的戴柯。

她將紙晃到戴柯眼皮底下,“大d,狗妹離家出走?這是真的嗎?”

戴柯做錯事,良心尚存,分外敏感,普通的疑問都能當成質問。

沒好氣道:“你不認識字?”

金玲喘勻了氣,跟著他並肩走,“昨晚聽我媽說狗妹沒回家,我還以為後來回到了。”

金明也追上大部隊,“大d,狗妹為什麼不回家?”

戴柯好像又經曆一次昨日的圍攻,腹背受敵,很窩火,但生氣並不能消弭他心底的慌亂。兩股情緒反而混戰,愈演愈烈,徹底失控。

“你問我我問誰!”

金家姐弟麵麵相覷,一言不發跟在戴柯左右。

金明習慣性推一下眼鏡,每到這時總有一些真知灼見,“大d,狗妹是不是跟黃毛私奔了?”

或者屁話。

戴柯橫他一眼。

金明訕訕撓頭,“大d,你不在翠田小學了不知道,放學經常有黃毛在學校附近對狗妹吹口哨?”

金玲:“我也聽我弟說過。”

戴柯默了默,“細狗都畢業了,你們才說。”

金明:“我以為狗妹都跟你說了……”

金玲:“狗妹長得可愛,學習成績又好,我聽說中意她的男生挺多。”

戴柯扯了扯嘴角,“細狗可愛?”

金明不由自主笑了笑,“是啊。”

金玲:“我弟也是其中一個。”

金明急了,“哪有,彆亂說!大d,你彆信豬肉玲胡說。”

金玲揪住金明耳朵,“四眼明,你叫我什麼?”

姐弟倆雖然同父同母,身材截然相反,金明瘦不拉幾的,從背影看更像女生。

金明求饒,“姐,彆扯我耳朵,姐……”

“吵死了。”戴柯隻是尋常聲調,足以讓姐弟倆噤若寒蟬。

金玲鬆開手。

金明緩了口氣,“對,我們還是彆吵了。找找狗妹吧。”

金玲:“狗妹好像不怎麼喜歡出來玩,不知道會跑去哪裡,往哪裡找好?”

細狗喜歡什麼?

戴柯眼前浮現梁曼秋坐在桌前看書的背影,後頸的細帶蝴蝶結尤為嬌粉醒目。

“去找找書店。”

尋人啟事貼出沒多久,戴四海就收到電話。

對方說:“我見過這個小女孩。”

戴四海激動問:“在哪裡,什麼時候?”

對方:“你先打一萬塊過來,我就告訴你。”

戴四海登時知道大概率是騙子,但又不甘心直接掛斷,萬一真的有線索,隻是手頭緊才出此下策。

“老兄,這樣吧,我在翠田派出所等你,你來帶我找到小孩,我立刻把錢給你。”

對方:“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聽不懂我的話嗎?讓你先打錢你就打錢,還想不想要你小孩?”

戴四海:“要,當然要。”

對方:“要就打錢過來。”

戴四海又重複一遍在翠田所交易,嘟的一聲,對方掛斷電話。

再回撥,沒人接聽。

戴四海到翠田所告訴章樹奇,被蓋章說就是騙子。

戴四海當然不願意相信,哪怕隻有1的機率是真線索,他也想實地去找一找。

章樹奇無奈:“這些騙子就是抓住家長尋子心切的心理,有的叫打錢,有的叫充話費,總之就是想撈好處。”

戴四海明白道理,就是難以接受現實。

今早也跟梁曼秋的姑姑梁麗清聯係,對方跟兩年前態度一樣,漠不關心,在她眼裡反正梁曼秋現在不離家出走,等初中畢業也會跟著男生跑,這也是山尾村很多女孩的命運軌跡。

而梁曼秋的阿嫲,老年癡呆,每況愈下,連自己女兒都記不清,早忘了這個乖孫女。

梁立華離強戒結束還有一個月,沒關進去前就幫不上忙,現在通知他隻會乾著急。他這個女兒會有出息,養不起也不耽誤他指望她養老。

至於梁曼秋的親媽,戴柯要到電話後這兩年逢年過節都會讓梁曼秋打電話問候,維係脆弱的母女感情。

親媽在雲南,說梁曼秋沒聯係過她,應該也過不來。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路麵監控上,希望能拍到梁曼秋的活動軌跡。

戴柯帶著金家姐弟找完附近大小書店,沒有發現可疑蹤跡。

金明挫敗地說:“大d,我們能想到的地方,大人是不是已經找了一遍?”

戴柯沉默望向天空,陰雲鎖城,要下雨了。

細狗會到哪裡躲雨?

他做了錯事,並且沒有彌補的機會。也許成長就是從意識到接受自己的無能為力。

戴柯好像突然一夜成熟,變得沉默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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