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封檄文算是徹底代表大漢做出了最後的宣言。
此戰毫無任何退路可言。
大漢不會退;
他們同樣也沒有任何的退路!
隨著這封檄文漸漸傳開,顧氏的傳說於各個部落之中不斷被提起。
麵對這般局勢,越來越多的部落選擇來降。
他們根本就沒得選。
漢軍這一路向前所進攻下的土地,可不知道是多少部落的根據地。
而當內部的分歧爆發出來之後。
在其他部落之中寄人籬下,同樣也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選擇。
顧易可不僅僅隻會威逼!
——昔年在北疆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有了經驗。
山越這種要更加分散的部落體係,隻會比當初的北疆蠻夷更容易分散。
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之下。
顧易都無需做些什麼,隻需要釋放出些許的善意,便足以讓這些已經有了降心的部落瘋狂!
乾極二十一年,四月;
漢軍三路大軍齊聚番禺。
顧易絲毫都不猶豫,立刻揮兵展開了最後的進攻。
當今之勢——
漢軍早已沒有了壓力。
一切就真的如同當年的北疆一般,已經投降了大漢的部落爭搶著要表示自己的忠心。
確實是有人想要抵抗。
嶺南百越之中,最強盛的那幾個部落都想要繼續拖下去。
哪怕是已經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
他們仍舊是抱著幻想。
想著漢軍能夠如同往常一般,打贏了這一仗後便會直接退軍。
這一戰漢軍根本就沒有費多少力氣。
山越眾部落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抵抗,仍舊如往昔那般,藏匿在四方的深山之中。
他們在讓步。
期望著漢軍趕緊達成目標,如往常那般退去。
但這一次他們注定失望。
顧易對於山越,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安排。
番禺。
其實按理而言,番禺歸根結底乃是大漢的治所,至少在名義上仍是屬於大漢。
但問題就出在嶺南與大漢已經完全脫節。
尤其是經曆過先前的天下大亂後,如今的番禺早就已經徹底脫離了大漢的統治。
踏入這座城池。
時隔數年,顧燁也是終於再次見到了顧翰。
顧翰的變化真的極大。
如今的他已經再也沒有了半點貴公子的意思,雖然言行舉止之間還能看出大漢的禮節。
但無論是那黝黑的皮膚也好,亦或是那剛毅的眼神也罷,都說明了他此時的變化。
“兄長。”
顧翰是真的有些激動,剛一見到顧燁便立刻走了上來,朝著顧燁深深一拜:“弟拜見兄長。”
他可是顧燁的親兄弟。
雖然已經多年不見,但其中的親情紐帶卻是依舊。
“墨卿。”顧燁也是十分的激動,立刻便走上前拉起了顧翰,仔細的看著他的變化,眼神之中滿是心疼。
顧易並未做出任何乾涉。
時隔這麼多年再見,兩兄弟定是會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他又何須乾涉?
而且他也想聽一聽顧翰這些年來的經曆。
顧燁一直都是一個嚴格要求自己的人,但是這一夜他卻是難得的喝醉了。
兩兄弟就這樣相互訴說著這些年來的經曆。
顧翰確實變了。
在儷人部落的這些年,他就是根據顧氏的家傳資料進行改革,進而提高儷人的生產力。
包括農耕上的建議;
以及整體的發展思路,並通過此舉不斷提高顧氏的影響力。
讓顧易比較意外的是——他竟然已經有了子嗣。
而且還是與儷人部落都老的女兒所生的。
按照顧翰的話來說,這將會是儷人部落未來的首領。
甚至就連顧易都沒發現這點。
在聽聞此事之後,他立刻便打開了“家族信息”界麵,果然看到了其中新出生的顧氏子。
名為顧穗。
屬性也不算優秀,隻能說是平庸之姿。
顧翰想讓顧易將這個孩子帶回顧氏進行教育。
對此,顧易自不會拒絕。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氏的影響力注定會越來越大,包括整個家族也不會再局限於九州之內。
維持親情的紐帶便是其中極為關鍵的一點。
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至少在現在顧氏子弟們還不能徹底的分散。
兩兄弟整整聊了一夜。
經曆往往才是一個人進步的最佳方式。
顧翰就是如此,現在的他才算是真正理解了顧燁所說的顧氏之路。
看著顧燁頭上那逐漸生出的白發,兩兄弟情到深處之時更是紛紛流下了淚水。
好就好在——顧燁不會立刻離開嶺南。
接下來要做的才是此次南征的關鍵!
乾極二十一年,七月;
顧易操控著顧燁於番禺舉行了祭天大典,徹底開始了自己於嶺南的整治。
對於那些逃亡深山之中的部落。
顧易並未急著進攻。
他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將那些已經前來投降的部落正式遷出了深山,在整個嶺南之地為他們選出了固定的定居地,形成了以番禺為中心向著四方擴散的定居體係。
一切都是按照大漢製度——
唯一的不同,便是保留了他們的建築風格。
至於文化上的整合,正如顧易當年在北疆所行那般,隻不過這一次要更加直接了一些。
他令人著作出了《華夷千字文》。
並對此進行了懸賞。
“越童能誦孝經者,全家免一年徭役。”
通過此舉來刺激各個部落學習漢文的激情,並讓人開拓梅關古道,將其拓展為“雙軌馳道”,道旁植榕樹遮陽,設“十裡亭”供商旅休憩。
嶺南的商業價值絕對要遠遠超過北疆。
這是顧易可以確定的。
——要想富,先修路!
這是任何時代都不變的準則之一。
隻要有著足夠的利益,便能夠吸引到商旅。
而隻要能夠保證生活的穩定,那麼顧易就不怕嶺南的文化融入不了大漢之內。
而正與北疆一般
當各部落的文化漸漸融入大漢並開始學習大漢文化之後,這片土地便會漸漸融入九州之內。
同樣的,顧易也並沒有忘記一路走來的將士。
對於那些陣亡的將士們。
顧易令人於番禺為他們築下了一塊碑文,石碑一麵刻有顧燁親筆所著的祭文,另一麵則刻有四個大字“漢夷一體”!
這也是顧易的私心。
雖然不知道這塊石碑到底能夠流傳多久。
但他還是將其留在了為顧翰所定的宅子之中。
這是他為顧氏選定的大本營之一。
如今的嶺南政治中心,後世的“珠江三角洲”核心位置。
若是顧氏能夠在這種地方持續發展下去,那對於後世的影響將不可限量。
至於那些活著的大漢將士。
顧易也並未忘記對他們的承諾,詢問起了他們是否有遷徙的意願,他會分給他們土地,並且可以免稅。
甚至顧易都將於此地的好處告訴了他們。
包括顧翰將代表顧氏紮根於此。
但奈何,饒是如此大多數人也不願意留在嶺南。
這也是當前大漢百姓對於嶺南的共同想法,都覺著嶺南隻是一片蠻夷之地。
但卻殊不知——
隻要過了前期的大開墾時期,嶺南的地理環境優勢將會迅速表現出來。
這個地方,未來可期!
但顧易也無法強迫他們,人或許都是有著自己的宿命。
既然他們不願意停留在此地。
顧易也無可奈何。
時間匆匆而逝,顧易為整個嶺南製定出了詳細的開墾目標。
除卻拓展梅關古道之外,顧易又製定出了開鑿運河的打算,包括土地建設等一切想法。
這並不是一代人能夠做完的事。
顧易也不可能瘋魔到想用一代人做完這麼多的事。
一切都隻能徐徐而圖之。
按照顧易的猜想來看,炎漢一朝能夠徹底將這一切都落實下去就已經不錯了。
他當前要做的就是要將山越各部落定居的習性確定下來,包括漢文化的引用以及解決那些扔想負隅頑抗的部落。
顧易並未選擇強攻這些人。
隻是通過種種政策,不斷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
包括懸賞——
包括斷絕其部落以物換物的各種渠道。
這對於顧易而言都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在此之外,顧易更是對這些蠻夷做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脅迫。
晚一日來降他們的地位就會越低。
雖然這一係列的手段看似十分的溫和,但卻遠比純粹的攻伐要有效的多。
軟刀子同樣也會見血。
在徹底被孤立的情況之下,饒是這些部落曾經再怎麼強大,終是不可能完全頂得住這種壓力。
要麼選擇死在山林之中,要麼便隻能投降。
顧易壓根就不在乎他們會如何,隻是將這件事交給了文鴦,而他自己則是在按部就班的治理著整個嶺南。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顧易設立了“糖坊”專營。
未采用現代那些過於高深的技術。
隻是通過《齊民要術》之中所記載的製糖術,推廣甘蔗製飴糖。
並讓人於雷州半島開辟胡椒園。
想要以此來作為發展嶺南的專門產業鏈。
雖然顧易早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以嶺南當前的情況而言,也不可能完全適應著一係列的政策。
百越之中確實是有種植甘蔗的部落,甚至燁能產出糖來。
但要想形成專門的產業鏈。
仍是癡人說夢。
“遷徙”人口仍是嶺南不得不要麵對的抉擇。
在經過詳細的深思熟慮之後,顧易先後送信去了洛陽以及巨鹿。
沒錯,他想遷部分巨鹿百姓前來嶺南!
作為顧氏最為忠心的信徒。
若是巨鹿百姓能夠來此,那顧氏將來在嶺南之地紮根定會容易許多。
而且此事無論是對於嶺南也好,亦或是對於這些巨鹿百姓們也罷也都不算是壞事。
巨鹿百姓的生產力完全可以稱之為大漢之最。
當前的巨鹿已經成為了一處聖地。
饒是天下大亂之時,巨鹿都未能受到任何的影響。
將這些人遷徙至此絕對會大大提高嶺南的漢化進程,包括開墾的進程。
而此舉對於顧氏於嶺南紮根同樣也有著好處。
雖然此舉可能會減弱顧氏於大漢的影響力,但當前的顧氏壓根就不缺少這點影響力。
大漢當前正值巔峰時期。
就算所謂的“王朝定律”真的會出現。
這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出現,顧氏也不會擔心出現滅族的風險。
無論從哪方麵看,此舉都是最好的選擇。
消息迅速朝著洛陽及巨鹿而去。
而嶺南之地的開墾亦是並未停歇,儷人部落在這種時候起到了很好的帶頭作用。
儷人部落的繁榮,大大提高了百越部落的向漢之心。
而文鴦也沒讓顧易失望。
麵對那些仍是藏匿於深山之中的百越部落,他一開始的時候還能保證顧燁“剛柔並進”的策略。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
眼看著竟然還有部落選擇負隅頑抗。
終是徹底消耗掉了他的所有耐心,直接率領著麾下人馬發動了一場大奔襲。
且這家夥現在是真的變了。
他並不是隻調用了自己麾下的那些精銳,同樣也還有那些已經投降大漢的部落漢子。
這些部落本就想著立功,有的甚至還和那些部落有仇。
此舉大大彌補了漢軍不熟悉地形的劣勢。
再加上文鴦的勇猛。
這一戰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而文鴦似乎也是想徹底通過此戰而立威,麵對那些負隅頑抗的部落他下手極狠,差點直接將那部落徹底滅了。
一戰徹底結束了一切。
就在乾極二十二年,四月。
百越之中最後的部落也是相繼走出深山密林,投降大漢。
顧易絲毫沒有心軟。
真的就如同當初所言一般,無論是給他們的定居地也好亦或是待遇也罷,都算是百越之中最差的。
此舉大大增加了顧燁的威嚴。
當一切都成了定局之後,百越對於大漢的反感便會漸漸演變成內部的爭執。
而顧易送出的消息也是相繼送回了大漢。
當聽聞顧燁在嶺南的種種舉措之後,整個洛陽朝堂之中立刻便掀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
“乾極二十一年,大將軍燁兵至番禺。
昔光武定鼎,馬援南征,銅柱標疆,雒越懾服。
然蠻荒之地,叛服無常,蓋因治之者或恃兵威而失懷柔,或溺德化而忘武備。
燁之平嶺南,承炎漢餘烈,秉乾極雄圖,以兵刑懾其奸,以田疇固其本,以庠序導其心,可謂深得“剛柔迭用,華夷共貫”之要旨。”
——《炎漢書顧燁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