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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周公恐懼流言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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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帳在這片校場的正中央,左右則是他的親衛營帳,代表著忠義軍的大旗豎在帳前。幾名統領的營帳並不在周邊,而是四散在校場兩側,與各自部下在一起,這是正經的行軍紮營之法,保證了即便營寨遭遇突襲,也可以迅速發動反擊。

張白魚一邊走一邊四顧,突然心中有所動,思緒又紛亂起來。

總結起來就是,這次破城前,通讀史書並且經曆過正規軍事教育的張四郎已經有所準備,手下軍士說不得要燒殺搶掠一番,將朐山縣搞成人間地獄。

軍旅生活十分壓抑,尤其對於普通士卒來說更是如此,十七禁律五十四斬掛在頭上,甚至在夜間都不能說話。更彆說還有不講究的將領克扣軍餉口糧,長此以往,人人都需要發泄。

屠城就是最好,也是最便宜的發泄方法。

而破城的那一刻,軍隊往往就會立即失控,進入殺紅眼的野獸狀態。

到了那種時候,操守再高的將領也無法控製野獸。

但是朐山縣隻是在最初的騷亂時有所死傷,之後亂象竟然迅速平複。

原本張白魚還覺得這是因為忠義軍與東平軍規模尚小,控製簡單,可此時見到忠義軍的營帳規製,覺得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這不是簡單的操守問題,而是能力問題。

所以天下數百年,隻有一支嶽家軍。

原因不隻是嶽飛的操守更高,而是因為嶽飛有能力讓麾下眾軍人人能遵守他的操守!

現在看來,魏勝父子也有這個能力。

然而自家父親呢?張四郎不由得隱隱有些擔憂。

張榮與一眾東平軍將領直接扔下軍隊宿在王宅,看起來似乎沒有出亂子,但那是基於東平軍大部分是水軍,宿在船上的緣故。

但東平軍不能一輩子在船上啊!

那不成水匪了嗎?!

這麼想著,張白魚已經來到帥帳前。

魏勝帥帳正門帷幕是打開的,雖然普通士卒無事不得靠近,但是遠遠一看就能望到主帥在做什麼,就足以安士卒之心了。

而帳前已經有十數名統領、正將一級的軍官坐著馬紮等候了。

張白魚環視片刻,找到了相熟之人湊了過去:“張叔,怎麼回事?”

張青正摩挲著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被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張白魚,剛想張嘴說話,就聽見帳中爭執聲再次響起,連忙示意對方仔細聽。

“大郎,你有些過於任性了。”帳中首先傳出來的是魏勝的言語,他的聲音中充滿疲憊,卻還是有隱藏不住的怒意,“國家公器在你眼中算是什麼?可以隨意處置的敝履嗎?”

隨即,劉淮反駁之聲也立即響起:“父親,你說你不當這個海州知州,不當忠義大軍都統製。那好,我可以當統領,當一輩子統領都可以,甚至這個統領都不當,在父親身邊當一員護衛都可以。”

“可帳外的諸位統領、隊將、正將他們怎麼辦?父親你不當都統製,他們頂天就能當個統領,連獨領一軍的資格都沒有。他們難道也心甘情願的當一輩子低級軍官嗎?擴軍之後軍隊架構又該怎麼設計?難道讓正將統率五百人嗎?”

劉淮的聲音又變得有些氣急敗壞:“還有海州知州,父親,你不當這海州知州,如何建立行政?建立不了行政,如何統合州縣?彆的不說,隻說征發民夫,收取稅賦這等大事,難道讓軍隊拿著刀去做嗎?”

“而若是連一州一縣的民力都無法統合,咱們北伐救再多的人,到最後金軍正軍一來,全都得死。石七朗、李秀,那個叫徐二丫的丫頭片子,還有她抱著的成阿大,他們今日投靠之心有多堅定,來日就會死得有多慘。”

帳中片刻寧靜,而在帳外,張白魚已經大氣也不敢出了。

他心中有些異樣,現在的情況似乎是劉淮想讓魏勝當都統製和知州,而魏勝卻不想當。

說實在的,張白魚不明白劉淮為什麼如此急促,也不明白魏勝為什麼要拒絕。

兩人似乎都有些道理,卻又似乎都沒道理。

帥帳之內,魏勝揉了揉額頭,閉目良久才說道:“大郎,為父需要上報朝廷,萬萬不可擅作主張。”

劉淮幾乎以一種崩潰的神情望著自家義父,心思千回百轉後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麼原本曆史中,魏勝順滑的就給自己封了官,成了權知州事,而如今卻如此優柔寡斷?

到底是因為張榮也參與北伐,使得北伐軍力量變得壯大?還是因為在原本的時空中,魏勝最為勇壯的義子早早死亡,使他產生緊迫感?這些劉淮都不得而知了。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魏勝上報宋庭後,朝廷中的袞袞諸公根本沒搭理他,後來的形勢變化迫使他不得不權宜從事。

可如今劉淮熟知曆史,哪裡會讓魏勝浪費大好時機?

曆史上,因為完顏亮馬上就要南征,軍隊都已經動員的差不多了。所以魏勝剛剛占領海州,金軍就直接開來正軍鎮壓了,

這也導致了接下來幾年各路金軍都會輪番來打,忠義軍一點喘息機會都不會有。

可關鍵在於,魏勝是不知道這種事情的。他等待北伐的機會,已經等了二十年了,他有足夠耐心繼續按部就班做事。

然而對劉淮來說,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許多事早一日乾,沒準就會在戰略上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父親。”劉淮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出言:“我就不說您有沒有渠道直達天聽,也不說朝廷會不會把咱們當一回事,更不說信使一來一回需要多長時間,會不會浪費大好戰機,我就問一件事。”

說著,劉淮直視魏勝的雙眼,誠懇說道:“父親,若是咱們的奏章遞上去,官家親筆批閱,卻讓咱們班師南返該如何是好?”

魏勝扶著額頭:“大郎,你為何如此想我大宋中樞,太偏激了。”

“因為嶽飛,因為韓世忠,因為十二道金牌,因為過去二十年來,官家就是將北地千千萬萬漢人扔到女真人的馬蹄下等死了!父親,您讓我如何相信朝廷?”劉淮誠懇回答。

魏勝默然片刻,還是強自反駁:“秦老狗那賊廝已經死了,朝堂之上,必然是眾正盈朝。”

劉淮真的懶得跟魏勝再爭論這些問題,他乾脆將話題進一步擺開:“父親,都統製與知州的官位並不是什麼榮耀,而是責任,是重擔。這重擔並不是說您不抗就不存在了。您不抗彆人就得抗。扛不住,天塌下來,全都得死。”

說著,劉淮站起身來,拍著胸口說道:“父親,您覺得我的身板如何?能抗住嗎?”

這句話已經有了兵諫奪權的嫌疑了,可魏勝與劉淮都沒有在意,不隻是因為兩人互相信任,更是因為無論是資曆還是威望,劉淮都還差得遠。

這副擔子,除了魏勝,誰也扛不動!

魏勝張了張嘴,發出一聲長歎,又是沉默不語。

劉淮繼續說道:“父親,您若是確實舉棋不定,那孩兒有一個辦法,讓隊將以上的將領,外加石七朗、李秀、陸先生他們都進帳,舉手作表如何?隻要有三分之二人同意,此事就算通過,若不到三分之二,則此事作罷。如何?”

魏勝撚須片刻,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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