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麵完聖,趕緊回家來見荊軻,將他剛才的騷操作,彙報上來。
嶽文軒聽完,也不禁啼笑皆非:你這家夥!夠黑的。
不過,這倒也是個機會,乾脆就不講武德一次,把傅崧卿扣下,白賺一個好官。
而且,秦檜還幫嶽文軒開創了一個新思路,南宋這邊的良臣,以後不需要在戰場上抓了,可以讓秦檜這種奸臣使力,一個接一個給我送過來,豈不美哉?
——
數日後,傅崧卿一聲長歎,脫下了宣諭使的官服,換上了一身普通的常服,在揚州城的碼頭登上了商船,前往楚州,出使了!
彆說,你還真彆說,若是去彆的國家出使,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危險的,至少過邊境線時,要被盤查一番。
但是去北宋出使,不知道為啥感覺特彆輕鬆。
隻需要在京杭運河上隨便找一艘商船,上去蹲好,那船便輕輕鬆鬆地帶著傅崧卿,向著楚州駛去。
傅崧卿也沒帶很多人,隻帶了兩個忠仆。
他感覺到此行凶多吉少,不想害了隨從們,本想一個人去的,但兩個忠仆說什麼也要跟來,也就隻能帶上一塊兒了。
說來也有趣,他隨便找了一艘商船,沒想到又是蔣氏的船。
這一次船上沒了貨物,空蕩蕩的貨艙裡,隻坐著一個穿著江湖勁裝的女子,這女子見到傅崧卿上船,嘴角便咧起一絲笑意,遠遠地對著他揮了揮手手。
男女授受不清,傅崧卿才不想和江湖女子扯上關係,假裝沒看到,在船舷邊坐下,看著濤濤江水,默然不語。
他不去說話,那女子卻要湊過來找他說話,笑嘻嘻地在他身邊一坐:“傅大人,出使北宋,心情很沉重吧?”
傅崧卿猛地一驚:“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本宮,還知道本官是出使北宋?”
那女子當然是荊軻了,而且是嶽文軒附身版,嘿嘿笑道:“我叫阿珂,是一個刺客!”
此話一出,傅崧卿大吃一驚,兩名忠仆同時拔刀,在他麵前一擋。
然而兩個忠仆的反應太慢了,他們抽刀的同時,荊軻的匕首已經頂在了傅崧卿的脖子上,讓他感覺到脖間的肌膚冰涼冰涼的。
傅崧卿心中大叫:吾命休矣!
但下一個瞬間,嶽文軒已經收刀後退,瞬間退開了三步之遙,還同時躲開了兩個忠仆揮起的腰刀。
嶽文軒嘿嘿笑道:“放心,我雖然是刺客,但是沒打算取你性命。”
傅崧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臉的驚愕:“那你是……”
“我是來給你當向導的。”嶽文軒嘿嘿笑道:“去北宋的路上,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問我,我都能解答哦。”
傅崧卿驚訝莫名:“你是北宋的人?”
“正解。”嶽文軒:“傅大人不是要出使北宋麼?有個北宋的人來給傅大人領路,豈不美哉?”
傅崧卿感覺極不對勁,我被南宋官家貶官,安排去北宋出使,這件事北宋怎麼一幅早就知道了的樣子,還派了人來當向導?這他娘的也太離譜了吧。
他心中滿是懷疑,但和一個女刺客似乎也沒有什麼多聊的必要,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嶽文軒也不多說廢話,走到另一邊的船舷上坐下。
商船離港,向北駛去。
這時候河麵上已經沒有劉光世和張俊設立的收費關卡,這兩位著名的慫人,先一步出發,率軍援救壽春去了。
京杭運河一路通暢,倒是讓蔣家的人鬆了口:“收費的關卡沒了,咱們的棉花能降些價了。”
傅崧卿開口:“本宮才不相信商人會主動降價,沒了收費關卡,你們的售價也會和有過路費一樣高。”
那蔣家的人道:“大人此言差矣,咱們蔣家老爺,可是鼎鼎大名的蔣自量,做生意最是公道,當年臨安缺糧,咱們蔣家把秋天買來的糧,一文錢都不賺的原價賣給百姓們,還讓百姓們自稱自量,這可不是編的,臨安、西溪等地的人,誰不知曉此事?”
傅崧卿“咦”了一聲:“原來這是蔣自量的船,那倒是本官失言了。”
他話風一轉,又道:“但也就蔣自量會規矩做生意,彆的商人還是會賣高價……”
這一次蔣家的人沒說話了。
但嶽文軒卻笑了起來:“傅大人!你這個想法,在商人少的時候,是有道理的。但在商人多的地方,卻說不通。”
傅崧卿:“嗯?何解?”
嶽文軒道:“一個地方如果商人少,隻有一家,他就能把價格高高抬起,或者隻有兩三家,他們能約定一個價格,大家一起按這個價格出售,也能把價格抬起來。但若是商人很多呢?十個,百個……做同一種生意的人多得很,那就不太可能形成價格聯盟了。”
傅崧卿:“咦?”
嶽文軒:“與其陰陽怪氣的責備商人,不如想想辦法,通過行政手段,弄出更多的商人,隻要商人夠多,就不可能鐵板一塊。他們為了各自的利益,就會競爭,也就無法形成壟斷,無法形成價格聯盟。有些商人就會在自己成本允許的範圍內拚命降價,而賣高價的商人也隻能降價迎戰……最後,價格自然而然就會回到合理範圍,讓百姓得利。”
傅崧卿聽到這裡,心中暗驚:彆說,你還真彆說,這種手段似乎還真能奏效的樣子:“姑娘,你居然還懂這些?”
嶽文軒嘿嘿笑:“我不懂,這些是我家公子說的。”
傅崧卿:“你家公子是?”
嶽文軒:“我家公子姓嶽,名文軒,現在北宋國做客。”
傅崧卿倒是知道嶽文軒這個人,此人在北宋沒有官職,但所有細作傳回來的消息都說,此人在北宋舉足輕重,說話極有份量。
傅崧卿心裡默默地消化著“更多商人”這個說法……
細細的想!
在傳統文人的思想中,商人可不是什麼好詞,所謂“無奸不商”、“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傳統文人總覺得商人奸滑,坑害百姓,覺得應該儘量控製和約束商人。
但他剛才聽嶽文軒這麼一說,才發現,控製商人似乎反而容易造成不好的結果,讓商人變多互相競爭,似乎對百姓更有利。
這一下子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有點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