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右臂膀停著好大一隻金雕。
金雕威風凜凜,鷹眼如炬,淩厲的目光盯過來,讓陳秘書心中發指,有一種被野生掠食者死死盯住的恐懼感。
陳秘書下意識汗毛豎起,頭皮過電般發麻,呼吸也跟著加快,想要拔腿就跑。
他看清金雕腳上的細鐵鏈後,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知道這隻是一頭獵鷹,鷹把式馴成的獵鷹才會這麼乖巧,停在人肩頭。
邊上張秘書兩句話,就說出陳秘書心中的困惑。張秘書驚呼喊道:“小李炮,你這頭鷹,瞧起來可比鷹屯那些鷹把式的鷹更嚇人。”
張秘書說話向來直來直往,直筒子。陳秘書心中暗道她說話不懂事,但心裡也點頭。他可算是知道為什麼剛才有恐懼感。李居安的這頭金雕,帶給他的震撼,比鷹屯的獵鷹更強烈。
陸誌強和陸錦揚臂膀上,各拴著兩隻獵鷹。稍大的蒼鷹站在陸誌強右臂膀,稍小的一頭站在陸錦揚的右臂膀。
三隻獵鷹,跟著五個年輕獵人走進門,身後還有趴在辦公樓外的獵狗,這份氣勢,讓林場辦公樓裡所有的科員都抬起臉,呼吸跟著一滯。
財務科女主任眼睛瞪圓,說道:“唉呀媽,這也太威風了。”
財務科女同誌很多,有不少年輕剛嫁人的媳婦,家裡托關係她們來林場做財務。
行政部和人事部的女同誌也多,長相端正又漂亮。
五個年輕獵人相伴走進林場辦公樓,李居安走在最前麵,他身材高大挺拔,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俊朗,濃眉大眼滿是堅定和剛毅,很有陽剛味。
後勤部的女同誌們,大多都喜愛電影男明星,追著小白臉。她們這麼一瞧李居安忽然目光移不開,覺得電影海報裡的小白臉也不過如此,還是鄉裡大山的年輕獵戶,看著又糙又有男人味。
幾個年輕女同誌害羞地互相看了一眼,埋頭在手心裡咯咯笑起來。
“你看啥。”
“你剛才在看啥。”
“瞧你這心思,都寫臉上了,回頭我告訴你媽去。”
“瞧你害不害臊,李家屯的小李炮都娶媳婦了。後麵的是陸家的堂兄弟,這兩人都沒對象,還有後麵那個是師長兒子,他也沒對象,講不定你還有機會。”
“說啥渾話呢,仔細我撕爛你的嘴。”
女同誌們互相低聲打趣,調侃,生怕李居安他們聽見,但又按奈不住,偷偷拿眼睛去瞅他們。還沒嫁人的姑娘們,當真認真打量起陸家兄弟還有陳向前,心裡情緒那是潮起又潮落。
她們忽然覺得,男明星算啥,鄉裡當地的獵戶小夥子才好呐。
原本氣氛嚴肅的林場辦公樓,因為年輕獵戶們的到來,都增加了歡聲笑語,氣氛也熱絡起來。
李居安站在一把手辦公室前,剛好和孫全德打了個照麵。
孫全德正在和陳大隊長談這回捕鼠隊的活,轉頭就瞧見五個身材矯健陽光的年輕獵戶站在他身後。他同樣眼前一亮,心中免不得讚歎。要是孫家小子能有這麼精神勁兒,他也用不著可勁在那操心。
他再仔細一瞧,為首的年輕人笑嗬嗬瞧著他,對他喊道:“孫叔,下午好。”
孫全德驚呼:“李居安?”他再往後一瞧,李居安身後跟著的,可不就是陸家那兩小子麼。他心中越來越疑惑,李居安和陸家兩兄弟跑來做啥?
他心裡正犯嘀咕,陳大隊長瞧見李居安領來的隊伍,還有三頭威風凜凜的獵鷹,和矯健的狗幫,點點頭讚歎道:“李炮好久不見啊。你這支隊伍領的人是大不一樣了。”
宋德生不好意思地傻樂。他知道陳隊長說的是他。陸家兄弟也有些難為情,他們倆當初上山打圍,隻是紙上談兵,連槍都沒有一把。這兩年鍛煉下來,還真是不一樣了。
陳隊長招招手喊李居安進去,等李居安再出來的時候,捕鼠隊的活已經落在他肩上。
陳隊長對孫全德說道:“老孫啊,這回的活,就交給年輕人。這地羊啊,比不得野豬,沒啥危險,又難纏得很,剛好給年輕人一個鍛煉機會,好好練練手。”
孫全德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他聽見了什麼。
靠!
他蹲在林場這麼好些天,就為了和秦炮,趙炮搶這捕鼠隊的活,結果他把秦炮好不容易收編,趙炮也被林場放棄,結果橫截裡殺出來一個李居安?
孫全德氣得老臉都顫了顫,麵對五個年輕後生還得努力擠出笑臉,用長輩獨有的和藹表情,笑著說道:“好啊,好啊。陳領導眼光不錯。小李,小陸,你們要好好乾,彆叫家裡失望。”
他咬緊牙關,攥緊拳頭,喊上身後跟著的獵狗就往山下走。
大虎在瞧見孫家新訓的獵狗,氣沉丹田發出挑釁的嗚咽。
孫家獵狗哪裡服氣,都是山裡見血的獵狗,下的都是死口,氣焰也一個比一個高。孫家的獵狗當即跳起來,扭頭對四肢頓地,沉著脖子對準大虎齜牙,發出低吼。
兩隊獵狗互相試探,用挑釁低吼試探對方的實力。
小鋼炮和黑豹最是硬杠,一聽見有挑釁,哪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掙開狗繩衝上去對準孫家的獵狗就要瘋狂撕咬。
白獒傷好後沉穩許多,也沒過去那麼刺頭。但白獒瞧見小鋼炮被對麵的孫家獵狗撲,白獒那龐大的身子衝上去,厚實長毛在風中揚起,瞧著就和一頭小白熊似的,對準孫家獵狗就猙獰張開嘴,又尖又長的犬牙,鋒利又尖利。
孫全德看著臉色大變,嗬斥喊道:“都回來!”
李居安同時喊頭狗停手。
大虎見對麵獵狗收勢後,仰頭大聲吠叫。原本衝刺撲出去的小鋼炮,和黑豹同時聽頭狗號令,四肢頓下來,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戒備,犀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白獒也在小鋼炮身邊護住同伴。
兩支狗幫的隊伍,在林場門口對峙。
林場科員們哪裡見過這麼多獵狗,而且全是訓練有素的好狗。
張秘書站起來,眼睛亮晶晶的說道:“那條就是咱們青川攆山犬大虎,好威風啊,這麼一喊,狗都不動了。”
“那可不是,早就聽說攆山犬強,帶狗幫的頭狗還真的不是蓋的,一般人真馴不來。”
他們原以為李居安是靠著陳隊長偏心眼,才拿下捕鼠隊的活。但現在他們一瞧,才心服口服。
小李炮哪裡是托關係,明明是真有實力。彆說獵人隊伍有實力,獵鷹和狗幫,也是強的很呐,孫家的孫炮在對峙裡都敗下陣來。
孫全德看了眼李居安,笑嘻嘻喊道:“小打小鬨不礙事,大侄子回頭替咱們給你媽問好啊。”
“好嘞,孫叔走好。”
孫全德回到孫家後,再也繃不住人前笑嘻嘻的表情,憤怒地在孫家砸鍋又砸瓷盆,罵罵咧咧,大罵聲隔壁張家都能聽見。
“啥玩意兒!那癟犢子孫子還敢截胡勞資捕鼠隊的活!”
“那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孫子,還有陸家那兩個黃毛小子憑啥啊!特娘的他們憑啥呀!”
“艸!踏馬的真是中邪了!還能被幾個混小子截胡了這麼個鑲金的活?他們能乾成個屁!”
孫全德剛拿起陶瓷碗就要摔,忽然想到這陶瓷碗也得好幾毛一個。他砸了還得出錢買,這個月開銷又吃緊。
他又氣又懊惱,還不敢拿家具撒氣,生怕被老母親擰著耳朵抄起鞋底打,隻能使勁深呼吸,一個勁生悶氣。
好巧不巧,這時候孫為民回來。
他本來就上火,看見孫為民去縣城出街耍了一天,空手回來,心裡那火氣就崩不住了,喊道:“臭小子!上哪去了。”
孫為民本來想要偷偷摸摸回屋子,哪裡想到父親就坐在門口,這可不趕巧了麼。他心虛的模樣猥猥瑣瑣。
孫全德本來就煩心,想到李居安和陸家兄弟還有那兩個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年輕陽光,神采飛揚,相比之下再瞧瞧自家兒子這個渾渾噩噩的混日子樣。他心裡那火氣噌噌往上冒,脫了腳上的鞋子,圍著炕追著孫為民打。
“爹!彆打了爹!我乾啥哩,我啥也沒乾呐。”